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言家女流氓   “言擎,你这个不肖子!给我滚出来!”言府内堂传出一阵怒吼。   “欸,老爹回来了?”倚在树下小憩的蓝衫少年眨了眨眼,拾起一旁的折扇插在颈后,动作利落地翻上院墙,跳了出去。   “少爷!等等我呀!”随后赶到的绿衣小童正巧看到那一抹消失在墙边的衣角,他急得跺了跺脚。      言府内堂——   “老爷,吼完了就歇会吧。”坐在厅内的中年美妇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悠悠地说道。   言老爷一脸怒容,“夫人!你可知道我今儿个出去听到什么了?”   “无非就是擎儿的丰功伟绩罢了,老爷你莫急。”   “这个不肖子!他昨天刚调戏完王家公子也就算了,结果今天王大人来告状,他们家小女儿现在非言擎不嫁!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言老爷头疼地骂道。   言夫人放下手中茶杯,惊讶道,“难道擎儿最近又换了口味,男女通吃?”   “夫人!”这不是重点好吧,言老爷顿时急了。   “急什么,这泉城哪家的俊公子没被擎儿调戏过的?还是你打算让擎儿娶了那王家小姐不成?”言夫人凉凉地撇了自家老爷一眼。   言老爷被这一眼看的那叫一个透心凉,他呐呐的开口,“夫人,我这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么?”   站在一旁伺候的小婢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这言府上下,谁不知道这老爷惧内,府里大小事务一律得先请示自家夫人。   “哼,王老头无非就是想趁机多占点便宜,布庄那笔生意让给他就是。至于擎儿,反正还小,再让他多玩几年罢。”先前还是横眉竖目的模样,一提起二儿子言夫人就立刻换上了一脸慈爱的表情。   “……好。”作为一个惧内的男人,言老爷甚感压力,他现在觉得自家儿子这副德行,或许真的是因为家教问题?= =      言府育有三子,言大少爷文质彬彬,风度和才华无人能及,前年高中状元,现任职于翰林院。言小少爷天资聪颖,尤为擅长经商,目前大有将言府的产业发展成首富的趋势。   至于那最为出名的言府二少言擎,就不得不在此详细介绍一番了。言二少生平有三好,好美酒、好美食、还有好美人。偏生他本就是一副倾城之貌,眉目如画,唇似朱丹,轻言浅语间那方姿态愣是引得无数良人折腰。只可惜,这言二少是个出了名的断袖,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执着一柄桃花扇,在街头巷尾调戏各式各样的——美男!   尤其是在言夫人无比的溺爱和纵容下,全城上下无一俊美男子能逃脱其魔爪,堪称泉城一霸。咳咳,好在他言二少最多也仅是偶尔摸摸小手,堵堵美人,并无太大的逾矩行为,所以久而久之,泉城的百姓也就习惯了。只是各家各户经常会出现以下对话:   “儿子啊,出门得戴好斗篷,莫要露出脸。”   “娘,我打听过了,那言二少前几日随言夫人去了寺里上香,不戴也无妨。”   “还是带着吧,以防万一呀!你堂堂七尺男儿,莫不是也想学那言二少断袖不成?”   “……我还是带着吧。”   如此这般,泉城更是掀起了一股斗篷热潮,走在大街上,经常可以看见蒙面和戴着斗篷的男子。      此时,我们的言二少正趴在酒楼的围栏上明媚忧伤着,“小姿,你说怎么就没有一个不蒙着面的美人呢?”   候在一边的墨衣小童朝天翻了个白眼,“少爷一出手,美人俱奔走。这泉城上下还找的出哪一户美人是少爷你没调戏过的吗?”   用扇柄轻敲了两下,言二少一本正经地说道,“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我的大业尚还遥远。”   “少爷,今儿个老爷出门碰上了王大人。”小姿提醒道。   “不必多虑,娘亲会在晚膳之前摆平老爹的。”言二少悠然的打开折扇道。   “……”   这时,酒楼下的街道有路人抬头观望,“是言二少!”   哗的一声,沿着这条道的大部分男子很给面子的全都狂奔而去。   言擎扶额,她真的不是死断袖,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追求美好事物的文艺女流氓而已。   十六年前,言夫人产下一女,当夜狂风大作,天生异象,她差点难产而亡。   当夜,有一道士敲开了言府大门,为其卜卦。其女命格特异,恐活不过三岁,惟有当作男孩抚养,方可续命。言老爷刚开始只当是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没想到女儿生下以后,大大病小灾祸事不断,无奈之下忆起那夜道士所言,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言府二小姐言小情更名为言擎,数十年来,一直以男装示人,知其女儿身的几人俱是守口如瓶。言夫人心疼女儿,对她更是百般骄纵,就连身边的伺候的小厮也都是女扮男装陪同着自家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刨坑,欢迎各种圈养和GD ☆、美人请留步   “歌儿呀,你不能就这么抛下为娘。”曲夫人一手揪着手帕,一手揪着眼前之人的衣袖泪眼汪汪道。   “娘,我已经与人约好了。”曲项歌有些头疼的看着被攥的紧紧地衣袖说道。   “我的小歌,你就这么忍心丢下几年未见的娘亲出门?”曲夫人继续加强了掌下的力道,大有一副你不解释清楚就别想出门的模样。   推不得又骂不得,曲少爷只好无奈地冲着躲在一旁的蓝衣小童使了个眼色。   接收到自家少爷传递的意思,小槿扁了扁嘴,扯开嗓子喊道,“夫人,好像是老爷回来了?”      “老爷?”闻言,曲夫人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转身朝后看去。   曲项歌朝小槿比了个赞赏的手势,迅速的闪身向屋外跑去。这厢曲夫人看见自家儿子的背影,才惊觉上当,她不甘心的扯过精心准备的灰色斗篷对外喊道,“歌儿呀,你就听为娘一句,先把这斗篷给带上。莫叫言家那小流氓给轻薄了去呀!”   “娘,我是男人!”曲项歌一踉跄,脚下步子未停,他可是深知自家娘亲的功力,要真是转过身去,今日定是又不能出门。   “就因为你是个男人才危险呀!”曲夫人只得咬着帕子生生看着自己儿子远离堂内。半响,她转头,瞪着一脸无辜的小槿森森地说道,“好你个小槿,少爷一回来你就翅膀长硬了敢骗我了是不是?”   小槿被这语气给吓的浑身一哆嗦,哭丧着脸道,“夫人,小槿知错了。”   曲夫人放下手中的帕子,冷哼一声,“还不快跟上去,歌儿今儿个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唯你是问。”   “是,夫人!”就他家少爷那一身的武艺,谁能欺负的到呀,小槿吐了吐舌头,快步跟了出去。      酒楼上——   言擎正百无聊赖的敲着围栏,忽然,她眼前一亮,“小姿,快看美人!”   结果还没待候在一边的墨衣小童回过神,就见到自家少爷激动地起身,一溜烟似的窜下了酒楼。他反射性地就想追上去,结果半道硬是伸出了一只手臂拦在面前。   “这位爷莫不是想吃霸王餐?”小二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   小姿不耐烦地挥开手,“你是新来的吧?回去问问你家掌柜,言家二少的帐该怎么记!”说罢,他才发现言擎早已连同那位美人一起不见了踪迹。      这头的曲项歌则是满腹的羞恼,好不容易出个门,结果转来转去,他才记起自己那毫无方向感的习性。该死的言二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他才刚回这泉城没几日,每每出门,娘亲总会纠缠上片刻,说是担心他被这言二少占去便宜。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他是个大男人,光是那数十年的武艺就够那小白脸喝上几壶的。这下可好,离开小槿,他连地都找不到了,更别提赴约。曲少爷埋怨了半天,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乃是路痴的事实啊。= =   再说言擎一路从酒楼上追过来后才发现,这白衣美人看着娇弱,但那步子跨的可真够开的,她一路小跑过来,速度竟还慢过他的步行。喘了口粗气,她看着那美人又拐进了前方的巷子里,终是忍不住开口嚷道,“前面的美人,等等我啊!”   连喊了两声,身前之人都不见任何反应,言擎不禁加大了音量,“美人请留步!”      曲项歌皱了皱眉,他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个遍,才反应过来,“你在喊我?”   “当然!”看到那位白衣美人终于回过身来,言擎一喜,迎上前去。这一细看,更是惊艳,眼前的男子柳眉乌丝,面冠如玉,一双墨瞳更是水做的一般,看的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真是绝品呀,泉城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位美人了。   “公子,有何事?”曲项歌多少有些愣怔于眼前之人的容貌,不过在看到他一脸痴相后,忍不住恶寒的朝旁边轻挪了一步。   不愧是美人,就连这轻柔的声线都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言擎的唇边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纸扇轻佻的抚在了他的下颚边,“敢问美人芳名?”   “……”曲项歌顿时石化,美人?他这是被调戏了?还是被一个长相妖孽的男人给调戏了?习武之人的习性永远是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于是在纸扇抚上他下颚的那一刻,曲项歌动手了。掌心一翻,再一推,这招对于他来说向来是应用自如的。只可惜他今天遇上的是戏美无数的言二少,乃至于在往后的数年里回想起来,他一直很后悔,今日没有看黄历出门。   劲风传来,纸扇被掀开,言擎的第一反应就是勾着眼前的美人一起站稳。于是乎,悲剧发生,曲项歌这一掌不仅没有将登徒子击倒,反而将自己送入了他的怀内。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同时倒地。   曲项歌更是发出一声闷哼,一掌击出,他不仅被当成垫背,还被压的眼冒金星,只是唇上这温润的触感?   他抬起眼,瞬间瞠大了双目。犹如蝶翼般的长翘双睫,同样瞪着自己的一双黑眸,还有双唇相触间那绵软的触感。他—居—然—被—男—人—给—吻—了!   “啊啊!混蛋!你竟然敢轻薄我家貌美如花又冰清玉洁的少爷!”巷口惊起一阵怒骂,小槿颤抖着指尖瞪着那个骑在自家少爷身上为所欲为的蓝衫少年。   听闻这一声,言擎蓦地弹跳起身,虽然她调戏过的美人无数,但最多也就牵个小手,搭个小肩,这一次居然如此重口味。呜呜,她的胸也好痛啦,虽然是缠住的,看不出来……   曲项歌黑着面死命地用衣袖擦拭着双唇,这是个噩梦,绝对的噩梦。他为了未来娘子保留了十六年的初吻,竟然被这么一个该死的男人给夺去了!      小槿直冲到自家少爷跟前,大有跟言擎拼了的架势,“言二少,你这个断袖!怎可这样玷污我家少爷!”   曲项歌闻言一惊,原来这个蓝衫少年就是那个闻名全城的断袖流氓,思及此,他只觉得唇上仿佛有几万条毛毛虫蠕动过,胃里更是好一通的翻江倒海。   言擎玩味的拾起纸扇,看着眼前这一对明显反应不同的主仆二人,“那小哥可否告知在下,这位是哪家的美人呢?”   “自然是……!唔唔……”话音被截断,曲项歌扯着小槿的衣领,飞速逃离了小巷。断袖,该死的断袖!他要回去洗漱个一千遍啊一千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真的被我扭曲了扭曲了~咬手帕,下章大哥出场 ☆、大哥别过来   “少爷,玩够了么?”小姿气喘吁吁的站在巷口道。   言擎悠然地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有事?”   “刚刚碰上小尧,说是夫人吩咐让您现在就回府。”   “恩?看来娘亲已经摆平了老爹。罢了,今日就早点回去。”言擎从地上一跃而起,抖了抖衣摆,然后姿态从容的绕回了府内。   主仆二人慢悠悠地走回言府时,这才发现几辆缀着红穗的马车停在大门前,不断的有仆从搬着杂物往来于马车间。   言擎见状,柳眉微挑,大踏步的走回府内。   一路上,府内的女婢皆是喜形于色的交头接耳,言擎更是疑惑,她转头问道,“小姿,今日府内可是有客人?”   小姿同样好奇地摇了摇头,“小尧没有提起,少爷进去看看便是。”   “唔,有道理。”   大摇大摆的走进前堂,言老爷见状,先是冷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到自家夫人的一声重咳。他顿时敢怒不敢言的端起茶碗,扭头到一边自顾自怜去了。   言夫人满意的迎上前,抽出绢帕给言擎打理了阵,“擎儿,又顽皮了不是,好在你今日回来的早。快看看谁回来了?”      言擎正要越过她朝前看去,就听见来人淡淡地说了句,“擎儿,近来可好?”   那人一袭锦绣墨袍,乌丝被高高冠起,轻言浅笑一如当年,言擎硬是被这一句问候给逼出了身冷汗,背后的汗毛几近根根立起。天,这个祸害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她一脸的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早已炸毛,只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远远的逃窜开去。   “擎儿?认不出大哥了?”言夫人轻掐了下她的掌心,打趣道。   化成灰都认得……言擎嘴角微抽,僵硬道,“大哥……”   墨袍公子眯了眯眸,低笑一声,“还以为擎儿不愿见到我回来呢?”   言擎只觉得头皮发麻,“肿么会呢……”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掐了下自己,居然会紧张到口吃!   对面的人微微一愣,似笑非笑道,“几年不见,倒是不知道擎儿有这毛病了?”   “我,我见到大哥很是欢喜……”言擎苦着一张脸,已然萌生退意。   可惜,不等她想好对策如何逃跑之时,右手就被人抓住。      言夫人满面笑容,“难得墨儿回来趟,今儿个我可是吩咐人准备了一桌的好菜。擎儿,你可别想往外跑,咱家好不容易吃顿团圆饭。”   “娘,我跟人约了……”言擎试图抽回手,撒娇道。   “外人比自家大哥重要?”言夫人瞪了她一眼,手下的劲一点不减。   看到那人再度投来探询的视线,言擎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地跟在言夫人身后朝内走去。   落座的时候,言擎顿时又犯了愁。   待到那人踱步到她左手边的位置后,言擎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对上几人奇怪的眼神后,她才讪讪道,“今儿个去卜了一卦,说是我用膳时要坐正东方才可财运亨通。娘,你跟我换个位置罢?”   言夫人嗔怪道,“就你事多。”却也依着她,起身换了个位置。   言擎明显松了口气,她执起碗筷,伏着头大口的扒着白饭,整个人都快埋进了碗里,唯有两只耳朵悄悄地竖起,仔细听着圆桌对面的动静。   只听言夫人叹了口气,“墨儿,你这次回来能待几日?”   闻言,言擎顿时眼前一亮,抬起头期待般的朝对面看去。      那人斜睨了眼她的动作,先是漾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才慢慢道,“翰林院近来无事,我会留在家很长一段时间。”   言夫人惊喜道,“如此甚好,砚儿上次来信说再过半月就回来,总算是可以一家团聚了。”   “……”言擎努力地将哽在喉间的饭团咽下,听到那句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觉得两眼一黑,前途无亮。   “擎儿,别光顾着吃白饭。这次回来,发现你清减不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一节黄瓜被夹至碗内,对面那人起身问道。   言老爷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一天到晚的闯祸,我有烦心事还差不多。”   “擎儿还小,爹也别太苛求了。”   “正好墨儿你回来了就好好的教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省的一天到晚有人找我告状,今日那王大人才刚同我说。”   “哦?擎儿做了什么事?”   言老爷冷哼,“还不就是那些个荒唐事,他把王家一对儿女都给调戏了。”   那人轻笑一声,“那倒是擎儿的不对了,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那种笑声,隔了六年又重新听见了,言擎顿时坐如针毡。她只觉得那人字字蕴含深意,一顿饭吃的格外胃疼,匆匆埋头扒了几口白饭,她起身道,“我用完了。”紧接着径自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简直犹如放出笼的兔子。      言夫人怔了怔道,“这孩子,今儿个怎么了?”   他放下手中的竹筷,轻道,“我去看看他。”   这厢言擎一路狂奔回到自己的院内,这才呲着牙,捂着肚子靠坐在荷池边。在她骄生惯养的十数年童年回忆内,自家大哥绝对是最恐怖的存在。别看他人前一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模样,实际上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每每单独对上她,内在的恶劣手段更是十成十使了个遍。明嘲暗讽是小,暗整无数,最可恨的是,只要对上他那般似笑非笑的模样,她就恨不能躲得更远一些。就连对待三弟,他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兄长样子,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一尊瘟神。   犹记得,她那年哭丧着脸曾问出了这个埋怨已久的问题。他只一怔,眸色晦涩深沉道,怪只怪他是他的二弟。   思及此,言擎更是忿忿的咬紧唇瓣,这能怪她么,要早知道是这样,她才不愿投胎做他的二弟。她长叹一声,可怜她堂堂泉城一霸,如今竟是要躲在这顾盼自怜。   “擎儿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我为你分忧下?”一句低问,从她身后传来。      回过身,森森月光下,那人眸含深色,唇角轻弯,时隔六年,那种熟悉的惊惧感再度袭来,言擎只听到自己生涩的声音含糊道,“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这?”那人居高临下,戏谑道。   言擎的指尖不自觉地一缩,她狗腿的堆起笑意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惊讶而已。大哥,娘亲没留你促膝长谈?”   那人姿态优雅的从暗处走出,看着言擎几乎可称之为惊恐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唔,听说了你的辉煌事迹,我觉得该先过来同你长谈一番。   言擎盯着他脚下一步步逼近的黑影,咽了咽口水道,“大哥,其实那些都是谣传……”   “是么?分开这么长的时日里,我对擎儿甚是想念呢。”那人脚下步子未停,继续道。   言擎很是艰难的吐出一句,“大哥,别过来……”呜呜,隔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恐怖。   “恩?难道擎儿就这么不待见我?”那人挑了挑眉,终是站定在言擎面前,伸手就想将他扶起。   “言惟墨,你别过来!”   扑通一声,言擎竟是被吓的整个人朝荷池后方翻了过去。   她就知道,只要碰上这个人,就会很倒霉,非常倒霉……这是言擎昏厥过去最后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大哥终于登场了~话说,我最近很萌这呀~>_< 今晚……可能的话,俺决定浴血2更! ☆、怡红揽翠阁   这一日,天晴微暖。泉城正逢夏至,街道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言擎身着一件广袖蓝绸服,手执一柄桃花扇,悠然的行走在其间。   没有那人,没有烦恼,甚好甚好,她如此这般的想着。   咦?前方之人一袭枫金滚边袖衣,一头乌丝随意的落在肩后,发间斜插一支碧玉簪,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恣意。真真是光个背影就叫言擎的魂去了半边,不自觉地随着身前之人的脚步,眼看着一个拐弯过去,她勾起唇,执着香扇径直堵了上前。   言擎只手抵在墙边,出口便调戏道,“美人,你销魂的风姿实在是让小生心痒难耐。”~   “恩?”美人的声线犹如千回百转的小爪,挠的她笑意更深,只是这声音为何会如此熟悉……   美人缓缓转过头,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对着她道,“正好,我们断袖吧。”   断袖吧断袖吧断袖吧……   雷!天雷!五雷轰顶!   言擎攥紧拳头,竟是那人……   “不要!”一声惊呼脱口而出,言擎顿时被惊醒。一双素白纤手紧紧地攥在前襟,终是看清了周围的摆设,她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个梦,太恐怖了,人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怎会做出这般的梦境。定是那人回来,害的她胡思乱想,言擎倚在床边,忿忿的抬手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门扉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   言擎隔着屏风看去,模模糊糊间还以为是伺候的小童,她懒懒地喊道,“小姿,把帕子打湿递给我就好。”   背过身揉了揉颈后,接过一旁递来打湿的锦帕,她眼也没抬的吩咐道,“去看看大少爷在不在前堂,再来告诉我声。”   耳后有热气袭来,“恩?没想到一大早擎儿就如此思念为兄呢?”   心跳惊得顿时慢了一拍,言擎掐着手中的锦帕,见鬼似的回头一看,眼前竟是她那躲还来不及的大哥。   言惟墨低笑一声,从她手中抽出那方锦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前额,“擎儿不是在寻我?怎么一见面倒像是被猫叼了舌头般?”   “大,大哥……”言擎瞪着眼前之人,动作间愈发的僵硬。   擦拭的动作顿了顿,言惟墨用空闲的左手轻勾了下言擎的鼻梁,挪揄道,“看来不是被猫叼了舌头,难道昨天掉下水以后擎儿口吃的毛病又复发了?”   不提还好,言擎所有的记忆瞬间回笼,她暗暗磨了磨牙,“不劳大哥多心,小弟我好的不得了,四肢健全,无病无痛。”这个一肚子黑水的家伙,若不是他昨晚刻意的吓人,她又怎会掉进荷池里,真真是她的克星!      唔,小白兔一逗就炸毛了。言惟墨心下暗笑,伸手抚过他的头顶,“乖,为兄倒是忘了二弟你向来跟山中的猴大王一样,精力旺盛的。”   言擎愣是咬紧了牙关,没开口反驳,从小这人就喜欢拿她跟山中的猴大王做比,奚落她。尽管在心底暗骂了无数次,言擎也没敢反讽过去,天知道这头装绵羊的黑狼准备了什么后招等着她。   满意地看着言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言惟墨心情大好的道,“擎儿,昨夜之事是个意外。为兄在前堂等你用膳,快些洗漱罢。”   意外个蛋!言擎愤愤地甩开搭在手上的锦帕,这家伙就是看她不顺眼,这样的意外再多来几次,她还不小命休矣。嗤,让他等好了,她今儿个若是乖乖的跟去了,言擎二字就倒过来写!   快速地从床上跳下来,小姿的品位真是越来越差了,她嫌恶的扫了眼屏风上挂着的广袖蓝绸服一样,又翻箱倒柜的扯出一件桃色的丝质长袍套在身上。   (小姿:二少,你冤枉我 = =,明明那是你最喜欢的一件)      草草的洗漱了一遍后,言擎悄悄地推开房门张望着。   只见长廊上一片寂静,真乃万幸,她偷笑一声,动作轻巧的阖上门。一路左顾右盼外加闪躲数人,言擎总算是来到了后院。熟练的借由树枝攀上院墙,她还不忘朝前堂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这才利落的翻了出去。   唔,没带上小姿,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果然是个失误。七月天的季节已然让言擎身上薄汗微染,她不耐烦的摇了摇手中的桃花扇,身旁经过的几个男子一见到她更是自觉地四下逃窜开来。   手中的纸扇顿住,言擎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那人。一袭枫金滚边袖衣,一头乌丝随意的落在肩后,发间斜插一支碧玉簪,举手投足间一派风流恣意,竟是与梦中之人一模一样。她回过神来,禁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白皙的面上泛起一片红,会疼,这不是梦!可是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人是谁,言惟墨不是还在府内?更何况他今早来她房内之时,身着打扮完全不同……   无法按捺好奇心,言擎呆呆地跟在这人身后朝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前方是相同的拐角,言擎匆匆跟上前,结果刚转身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的默念着,这是梦这不是梦这是梦……   只见眼前之人倚在墙上,意味深长道,“擎儿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淘气,不乖乖的去用膳,倒是跑来跟在我身后。”   眼前风姿翩翩的美人,郝然正是她那此时该待在府内的大哥,言惟墨。   “我的天……”可怜言擎今早刚被那奇怪的梦境吓到,此时再一见这仿佛重演一般的情境,生生咽了口唾沫,转身就拔腿狂奔。呜呜,这是个噩梦,太恐怖了……   言惟墨看着自家二弟一副逃命的架势,直起身子忍不住轻笑一声,“还是这么胆小。”   亲爱的大哥,你少年时期是有多恶劣才能把大名鼎鼎的泉城一霸给吓成这样呀…… ̄口 ̄||   一连气的跑出数百步外加绕了数十道弯弯曲曲的拐角后,左右打探了好一番,言擎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身上的丝质长袍早已湿透,她狼狈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掏出随身的锦帕盖在面上。      前方一阵喧哗传来,言擎好奇地扯下搭在面上的锦帕,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金线红纱的男子正凑在白衣少年的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身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华服公子结伴而入。那白衣的少年看着实在是有些眼熟,言擎眯起眼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恍然大悟。这可不是昨天她刚轻薄过的那位不知名的水嫩美人?没办法,虽然她言二少戏美无数,但是他们家小厮那一句‘你竟然敢轻薄我家貌美如花又冰清玉洁的少爷’实在是给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两人身后是一座精致的三层楼阁,侧耳倾听,其间隐隐有阵乐声传来,镶着金边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言擎颇具兴味的勾起了嘴角,原来这就是怡红揽翠阁,那个白衣小美人虽然尚不清楚身份,不过怎么看都像是世家公子,想不到口味这么重。   看着那明显像是鸨父打扮的男子拥着白衣小美人朝里走去,言擎理了理衣襟,没多想的自动跟了上前。怡红揽翠阁,这个据说是泉城一著的小倌阁,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错过。没办法,纵然言夫人再怎样娇惯她,也没可能允许她出入这些个烟花之地。   走进内阁,显然又是另一番境地,靡靡之音应和着那股幽深的暗香,许是因为天色尚早的缘故,阁里的气氛稍嫌清淡,偶有几个身着轻纱的少年也是匆匆走过。言擎也乐得自顾自的欣赏,一路跟在二人身后,倒是畅通无阻。   结果,没出一会儿,她就将人给跟丢了。前后打探了番都不见踪迹,言擎倒是抽出了桃花扇,悠然的在阁内逛了起来。      毕竟对于她来说,水嫩的小美人虽好,却比不上这一片华丽的花丛。果然没走几步,就有另一名身着蓝衫的清秀少年迎了上来,“公子看起来面生的紧。”   言擎眉眼一转,桃花扇勾起少年的下颚,“带我去找你们的爹爹如何?”   刚刚奔跑过后的浅粉映在白皙的颊边,真可说是人面桃花,眼波流转间的媚意竟是比阁内的头牌还艳过几分,蓝衫的少年微微一怔,这才低头道,“公子请这边。”   穿过一回的长廊,两人行至厅内,只见先前领着白衣小美人进来的那名男子正不耐烦地道,“小蓝,快去给我倒杯茶。”   还真是巧,言擎也不多言,站在那看着蓝衫少年凑到男子身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二人朝她走来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阁里吧?不知当如何称呼?”   桃花扇在掌心一顿,言擎摸出一张银票笑道,“喊我言少即可,的确是第一次来这,帮我安排一间雅座吧。”   看到银票上的数目,鸨父明显笑容加深,“那是自然,不知道公子对这伺候的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言擎摸了摸下巴,眉眼一弯道,“长相上等,身段一流,最好有一双水般的墨瞳。唔,记得让他穿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浴血二更完毕 - -,速来报道……3000-5000神马的,请让我慢慢适应爆发吧! 噗,这广告做的太BH了,表示膜拜…… ☆、后果很严重   雅间内布置的很是精细,绣着繁花的屏风搁在正中央,屏风后的坐台上还安置了两层轻透的粉纱,偶有微风从雕花的窗栏吹入,薄纱随之翻飞,倒是别有番滋味。   言擎无聊地用扇柄戳了戳摆在一旁的八角宫灯,想到鸨父先前那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就不由的觉得一阵好笑,那个白衣小美人果然是被拐来的吧。   雅间的门被轻敲了两下,就听见先前的蓝衫少年在门外道,“言少,人带来了。”   言擎抽回纸扇,应了声,“进来吧。”   绕到屏风之前,蓝衫的少年先是半伏了身子,这才指着身后的白衣少年慢慢道,“这位是阁里的新人,不太懂规矩,若是言少……”   言擎轻咳一声,打断了他未尽的话,“无妨,我倒是没那么多要求,他留下,你就先出去吧。”   蓝衫少年扁了扁嘴,将手中托着的酒壶和小杯一一摆在小桌上,这才不甘愿地走了出去。   白衣少年站在原地,许久未见动作。言擎不禁好笑地撩开半截薄纱,朝前看去。少年的乌丝似是因为争执被打散,原本扎好的发带松松垮垮的垂在腰间,无暇的腮边染了一片浓厚的绯红。他低着头,嘴里不断嘟囔着些什么。      言擎打量着眼前这一幅养眼美景,鼻间萦绕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白衣美人早就被灌醉了才打包送过来。也对,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看也不像乖乖就范的模样。   她笑眯眯的牵过美人的衣袖,轻轻一拽,人就已翻身伏在桌面上。言擎轻佻的用扇柄勾起醉美人的下颚,只见眼前之人怔怔的看着她,一双眸子湿润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唔,看来被灌了真不少。本着有豆腐堪吃直须吃,莫待无豆腐空涮锅的原则,言二少不怀好意的冲醉醺醺的小美人吹了口热气问道,“你叫什么名?”   “恩?”醉醺醺的小美人眨了眨眼,歪着头想了半天,才断断续续道,“曲,曲项歌……”   曲?感觉好像很熟悉呢?言擎沉吟片刻,终是忍不住伸出手抚上被酒意熏的粉嫩嫩的颊边,接着用力一扯,手感真好。~   “唔,痛!”小美人口齿不清的抗议道。   “乖,不闹。”言二少松开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醉美人立刻静下来,顺势在她掌心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视着对面之人。   言擎轻笑一声,“真像只被驯服的小猫,原来喝多了便会这副样子么,怪可爱呢。要不顺路再喵一声给我听好了。”   (= =,二少你太太太恶趣味了……)      像是本能的察觉到这一句喵不是什么好话,醉醺醺的小美人咬着唇瓣,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看过去。   虽然很可惜没听到小美人的喵喵声,不过言二少还是很有兴致的继续逗猫:   “唔,小猫儿今年多大了?”   醉美人迷茫的眨了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道,“十六吧……”   忍不住又伸出手掐了下他的颊边,“小猫一直在泉城?怎么先前没见过你?”   “唔……小时候……上山……”听到言擎的问话,小美人努力的想了想,这才零零碎碎道。   言二少一愣,从山里跑来的?怪不得这么好拐,她两眼一亮,用扇柄戳了戳小美人的前额,兴奋道,“小猫,来陪我喝酒怎么样?”   “酒?”   左手执起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言二少笑的格外不怀好意,“对,很好喝的东西哦,你先前不是才尝过?”   “……来……酒……”他从言擎的手中抢过酒壶,就打算直接灌下去。   “……真豪迈。”言二少嘴角抽了抽,从小美人手中扳过酒壶,醉猫是好,但是那种喝到没有理智的疯猫她可不喜欢。      可惜,喝醉了的小猫格外的执拗,到手的东西被抢走,他顿时炸毛。   还没待言擎把酒倒入杯中,一阵劲风袭过,她本能的侧身一闪。一击落空,只见那只醉昏头的小猫瞪着一双水眸,继续朝她扑来,动作间竟是较之先前更为迅速。   搞什么,原来这只小猫喝多了还有打醉拳的习惯?言擎颇为郁闷的换着身形,考虑着是不是该直接敲晕他算了。   砰地一声,屏风倒了。   啪的一下,垂幔掉了。   言擎眼角抽搐,再这样下去,她得拿出多少家当才能够赔呀,简直是得不偿失。投降状的摆了摆手,她无奈道,“喏,拿去拿去,别追着我打了。”   结果那只小醉猫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整个人又扑了过来,这下倒好,一脚踩上言擎那件桃色的丝质长袍,两人直接滚到了一处。   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前胸,再看看伏在她身上直接晕了过去的小醉猫,言擎叹了口气,两天之内,她连续被袭胸两次,到底是谁吃谁的豆腐……   不耐烦地提起脚朝上顶了顶,“喂,小猫,快起来,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沉。”      半响过后,雅间内一片寂静。   “……”言擎认命的将趴在她毫无反应的小醉猫推翻在一边,再拾起落在衣摆处的玉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个鸨父松了口气的真正含义,这只小醉猫美则美矣,但是杀伤力也太惊人了点。   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省的一会儿回到府里,那人又要将她看的牢牢的了。   狠灌了几口后,酒意上涌,言擎也不管这满屋的狼籍,靠在小醉猫的身边,有一口每一口的轻啜着。   拜那人所赐,她儿时的记忆堪称精彩纷呈。记得最初,因为三弟总是木讷着一张脸,所以她最喜欢的便是跟在那人身边,喊着大哥大哥,每每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许是母亲莫名的娇惯和偏心太明显,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那人总是会在四下无人之时对着她冷嘲热讽。   年幼的她也的确是够笨,即使是次次都会被骂,但是依然会固执的跟着他做小尾巴。再后来,她发现,那人看她的眼神明显从不满升级成了厌恶,手段也愈发的恶劣。   从栽赃陷害到推入荷池,花样之多堪称无所不用其极,导致我们的言二少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年少时的记忆简直就是一副浓重的水墨画,处处布满了黑暗……   那人在众人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礼的乖宝宝样子,就连对待三弟至少也是温润如春风的态度,怎么一到她这就变成了凛冽的寒冬……   也曾追问过,犹记得那时的少年唇角带笑,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还未有同猴子山大王沟通的能力。”   你才是猴子山大王!幼年时期,尚存一颗玻璃心的言二少不得不承认她很受伤…… = =,      再后来,她度过了为时不短的一段黑暗童年后,猛然得知那人和三弟要离开的消息。原来,他竟是状元及第,任职于翰林院,需启程去上京。   分离前的那一夜,三兄弟悄悄偷出酒窖里的酒坛,聚在后门的小院内,算是饯别。星夜下,淡淡的桃花香弥漫,三人一坛接着一坛的猛灌着。毕竟是年少不胜酒力,没出一个时辰,三弟就最先倒下,她也忘记自己当时喝了多少,待到回过神之时,已是满面的绯红和燥热。   那人伏在桌面上,像是熟睡了一般。酒意上涌,她状着胆子凑了过去,想着反正那人明日便会离开,也该是她翻身做主的一次了。手指调皮的掐上他的两颊,满足的叹了一声,她可是从很早之前就想要这么做了。   “玩够了?”带着浓厚鼻音的问语从身下传来,掐的正舒畅的言二少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她讪讪的抽回手,就想溜之大吉。   可惜,她刚有动作,腕间就被紧紧地攥住。   垂下头,那人竟是笑的一脸邪肆,“怎么,摸完了就想走?”   当场被抓包的言二少顿时被噎住,那样的他,虽然一别于以往的冷淡清俊形象,却格外的惑人,黑眸里似是坠满了星辰。      后来说的话她已经记得不太清,只知道几句过后,那人竟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桌面上,她却惊的连挣扎都忘了。   眼睛被掌心盖住,视线一片漆黑,浓厚的酒香扑鼻而来,唇上有种湿热的触感划过。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那人已经被推倒在地,她只得匆匆逃窜开去。   那时的心跳,她到现在都记得……   摇了摇头,言擎将空置的酒壶扔到一旁,真是见鬼,她居然会想起这些。   “砰!”雅间的门被狠狠撞开。   言擎自觉地抬眼看去,整个人顿时僵住。   只见那人先是环顾了屋内一周,这才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二弟竟然好这一口,真是叫为兄大开眼界。”      “……”可怜言二少被吓的朝后缩了缩,又来了,每当他用这种表情喊她二弟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件事——言惟墨生气了。   “二弟已经脚软到站不起来了?”他一步步走过来,姿态从容的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大,大哥……”言二少僵着脸应道。   蹲下,伸手,打横,站起,一阵天旋地转。   反应过来后,言二少已经被自家大哥抗在了肩上。   “大哥,有话好好说……”她只觉得胃里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言惟墨冷哼一声,快步朝外走去。   跟随而来的蓝衫少年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衣美人,再看看被抗在肩头的言擎,好一阵的目瞪口呆,天,这姿势,这力道,原来他竟是喜欢玩这些花样?捂脸,言少实在是太重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_< 请不要霸王我~ ☆、低语   一路穿行过长廊,偶有几名途经的小倌和恩客也只当是情趣,笑了几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言二少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大哥,放我下来!”   任由着身上的人如何扑腾,言大公子一双手紧紧地箍在他腰间,愣是没松开过。   “言惟墨!”二少眼看着离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终是炸毛道。   “……”言大公子脚下的步伐隐隐有再一次加速的迹象。   “……大哥,停下吧。”在胃里的酒液和这姿势的双重夹击下,言二少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言二少自多年前跟这人打交道吃了无数明亏以来领悟的高级技能,于是乎得不到回应的她更进一步可耻的撒娇道,“大哥,我错了,好难受~”   言惟墨脚步慢了下来,“哪里错了?”   “不该出府,不该看到大哥就跑,不该来这。”言二少老老实实的反省道,顿了顿,她又继续撒娇,“大哥,先放我下来吧,这里人多欸。”~   言大公子冷哼一声,但是态度明显缓和许多,“现在倒是知道丢人了。”   “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嘛~”      不可否认言擎说的人多口杂,这些传回府里毕竟不是好事,言惟墨扫视了一圈,拦住了身边经过的小厮,低声问道,“可知道后门在哪?”   “啊,从假山后面绕过去就是。”被拦住的小厮先是惊了下,接着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脸暧昧笑容的指出了位置。   “多谢。”   “没没,公子请尽兴。”   “……”   “……”   言大公子明智的抬脚走向后门。   所谓的后门,不过是扇小门,打开后是条小巷,夹杂在两道高高的院墙内,倒很是隐蔽。眼看着四下无人,言惟墨这才让肩上的人扶着墙,顺势把他放了下来。      倚在墙边,言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来,“大哥,还好你把我放下来了,不然肯定会吐你一身……”   言大公子脸色一黑,一手撑在墙边,咬牙道,“看来是我扰了二弟的兴致?”   后知后觉的想起眼前之人的功力,言擎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哪有,看到大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那一抹僵在嘴边的笑容,言惟墨淡淡道,“那二弟先前为什么见到我就跑呢?我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你离那境界也不远了,言二少心底腹诽着,脸上则是堆满了狗腿的笑容,“像大哥这般玉树临风又宽宏大量的人物,怎么会是吃人的妖怪呢!”   “宽宏大量?”言惟墨玩味道。   “对对,大哥的气量和胸襟那是无人能比的。”言擎继续狗腿的恭维道。   轻轻的执起垂在粉袍上的一束黑发,言惟墨轻笑一声,“二弟,我向来是最小气的。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么?”   言擎心下一沉,完了,看来这妖孽今天是难以打发了……      轻轻的将手中的乌丝打了个圈儿,言大公子丝毫不觉自己此时的动作有多暧昧,“二弟又被猫叼了舌头?还是,在怪我扰了你的玩兴?”   又绕回来了…… = =,大哥你是有多执着啊!   言擎叹了口气,“大哥,其实雅间里那位是我的故人……”   “故人?”言大公子不动声色,修长的指尖上缠着的乌丝却是又多绕了一圈。   “对对,我担心他被那鸨父拐了去,所以才会跟着。”言擎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表情真挚的盯着他答道。   言惟墨长叹一声,“六年未见,二弟倒是越来越淘气了。故人?在小倌阁同处一间,还躺在你身边的故人?”说到最后一句之时,言大公子的眼神已然是一片冰冷。   “呃……大哥,那是巧合,你要相信我……”言擎咽了咽唾沫,身子往墙壁上贴的更紧了。   “一回到府内就听到了你的辉煌事迹,以你这六年间的所作所为来看,让为兄很是为难呢。”言惟墨状似惋惜般道。   “……”言擎头皮一阵发麻,思考着现在逃跑的几率是多少。   低头轻嗅了下指尖柔顺的乌丝,言惟墨一字一句道,“回答我,你真的是断袖?”      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的神情,对上那双深未见底的黑眸,蓦地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境。言擎反射性的回答道,“怎么可能!大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断袖的!”唔……再怎么说她的本质还是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断袖。   听到这般坚定的回答,言惟墨眸色一黯,随即侧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回去。这几日禁足在府内,莫要做那些让人看笑话的事情。”   言擎一怔,连忙拽住他的衣袖,撒娇道,“大哥,别禁我足嘛,整天待在府里很无聊的。”   任由着他拽着自己的衣袖,言惟墨冷然,“放心吧,为兄会留在府内好好指导你的。”   “……”      就是让他指导才可怕好不好!想到那些诗词古文,还有这人所谓的指导方式,言二少深深的打了个寒噤。见到撒娇也没用,她直接无赖道,“爹和娘亲都没说什么,我才不要禁足!”   不提还好,他这一无赖,言惟墨更是记起先前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冷冷道,“言擎,长兄如父,既然爹和娘不管你,那自是由我来担起这个责任。莫要再多说,随我回去!”   怕归怕,但是六年间早已恣意惯了的言二少,自然不可能服气,她松开了紧拽在手中的衣袖,嘴硬道,“言惟墨,爹和娘尚还健在呢,我又不小了,轮不到你来管我这些事!”   鼻翼间那股淡淡的桃花香已然散去,言大公子也不顾以往的在外的风度,彻底沉下了面色,“言擎,你若是想让我送你去上京的国子监,便可继续说下去。”   国子监?言擎的脸顿时青了又青,没错,她言二少虽然并非大字不识,却也只限于在家里偶尔请先生过来指教,从未上过正统书院。言惟墨,算你狠!想到那间声名远播的国子监和自己的自由,言擎立刻住了嘴。   但若是想让一向气焰嚣张的言二少就范却也是没那么简单的。目测了下巷口的距离,唔,大哥一介文弱书生,想必是追不上她的。思及此,她面上绽开一个堪称诱人的笑意,答了声,“好,我闭嘴!”   正当言惟墨愣神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时,言擎蹲身一窜,就想从他的两臂间躲开,朝巷口跑去。      可惜,我们的言二少忘了两件事。   第一,先前她那一束秀发在谈话间已经被缠在言大公子的手上,只是她本人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没有留意到而已。第二,能从雅间内扛着她再从正门绕到后门才放下的大哥,明显已经不属于文弱的范畴内了。   鉴于以上两点,言擎的逃跑行为再一次失败了。   刚蹲身下来,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是并没有多想,而是快速的朝巷口跑去。结果,没跑出两步,她就觉得从头皮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转头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原来那一束乌丝正缠绕在言惟墨的指尖上,而那人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愣神只是短短的一瞬,在看到言擎蹲身以后,他便已经察觉到了那人想要逃跑的动机,只可惜没出两步,言擎就捂着头转了回来。看着指尖那一抹紧缠的乌发,他不由得失笑,总是想要逃离他的身边么。松开指尖上的羁绊,他迅速的扯过那件桃色的长袍,言擎脚下一滑,跌跌撞撞的倒了下来。   “嘶!大哥,痛死了!”言二少捂着头抗议道。   言惟墨无奈的轻笑了声,“擎儿,你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再说这句话么?”   “欸?”言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正呈大字状的伏在他身上。   “擎儿,还舍不得起来?”那股沁人的桃香盈满在怀间,言惟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微微的暗哑。   “……”   “站住!”   “别跑!”   倒在地上的两人有些愣怔的看着身边追赶跑过的两道身影,追在后头的那名男子看了他们一眼,还啧了一声,“世风日下!”   “大哥,那是什么?”言擎怔怔的开口问道。   言惟墨有些不确定的挑了挑眉,“应该是追赶小贼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不屑的口气形容,真是个新奇的感受。      紧接着,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一名身着墨衣的清俊男子出现在巷中。   墨衣的男子看着眼前这一对光天化日之下呈叠抱状的男人,淡淡一句,“打扰了,请让下。”   “……”   “惟砚!”仔细看了看身后的人,言擎惊讶道。   “二哥?”略证后,墨衣男子皱了皱眉道。   “啊啊!小砚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得到确定的答案,言擎一跃而起,冲过去抱住了他。   淡淡的应了声,言惟砚这才朝地上那人看去,“大哥?”   “恩,三弟回来了。”起身抖了抖衣摆处的灰尘,言惟墨道。   “小砚小砚,你怎么会在这?”言擎攀着肩膀好奇道。   “路过,有人喊。”言三公子言简意赅道。   言擎眨了眨眼,“咳咳,小砚,二哥想死你了。我们一起去藏月楼吧?”   看了看两人之间明显僵硬的气氛,言惟砚恩了一声,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大哥,拜托你回府的时候说一声,我和小砚晚膳不回去用了~”言擎很没骨气的迅速跟在自家三弟身后,挥手道。   巷子里一片空寂,那股熟悉的桃香渐渐散去,晚风中徒留一句,“擎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时间和RP允许我爆发……大概,晚上能二更……吧…… 抓虫完毕,感谢33 ☆、安好 (抓虫)   “小砚,走慢点等我欸~”言擎拉长了声调跟在后头喊着。   走在前面的墨衣男子眉心微微一抽,倒也没多说的配合着慢下了脚步,直到后头那人追了上来。   兴冲冲地揽着自家三弟的肩膀,言擎眨了眨眼道,“果然还是小砚对我最好,知道心疼二哥~”   “……”六年未见,还是这般……言惟砚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却也并未开口反驳。   两人刚行至巷口出处,便见一名蓝衣小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言二少抽出折扇在掌心敲了两下,突然出声道,“啊,是你!那个小美人身边的犀利小弟!”   蓝衣小童先是被这称呼给弄的一怔,待到回过神来,这才抖着一手指过去,“你,你这个登徒子!我叫小槿,才不是什么小弟!”   扑哧一声,言擎忍不住笑了出来,“还记得上次的事呀?”   小槿一脸的悲愤,“你竟然敢在轻薄了我家少爷以后又忘了!”   ……小弟,你愤怒的重点弄错了吧,你家少爷要知道了估计又要赏你一板栗……   “咳咳,其实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看了眼自家三弟木然的表情,言擎收敛了笑声握拳轻咳道。      “恩?难道你知道我家少爷在什么地方?”小槿瞪大了双眼道。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少爷就有什么样的小厮,记起那只醉晕在雅间的小猫,言擎勾唇一笑道,“当然,他就在前面的雅间哦。”说完,言二少还好心的伸出手指了方向。   “怡红揽翠阁!”小槿倒抽了口凉气,一脸不敢置信道,“你你,你个流氓!我家少爷向来洁身自爱,才不会去那种地方!”   言二少掩着扇子,凑近两步坏心地悄声道,“小槿,再不去的话,你家少爷可就清白不保了呢?”   “啊!少爷!”小槿狠狠的剜了言擎一眼,飞快地朝前方的楼阁跑了去。   满意地看着那个冲入阁内的身影,言擎这才走回去笑着对自家三弟道,“小砚,来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畅饮一番了。”   言惟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二哥,你身上的酒香还没散去。”   “……”      言擎干咳两声,“别这样嘛,这一顿可是为小砚接风呢。难道六年未见,小砚一点都不想念我?”   听他这般提起,墨衣男子向来冷淡的墨瞳中倒是浮出几丝温软,点了点头,继续一声不吭的向藏月楼走去。   跟在后面的言擎则是舒了口气,相比之下,一向面瘫的小砚自然比那头黑狐狸好应对的多。   (……大哥,你又从披着羊皮的狼进化成黑狐狸了……)   藏月楼位于泉城的正中央,数十年来屹立不倒,堪称泉城的老字号,也是年少时期两兄弟最喜欢来的酒楼。当然,更确切的说,是言二少喜欢的地方,至于言惟砚则纯粹是每次被强制陪同和付账的那一位。   刚走进店内,小二立刻热情满满的迎了上前,“二少,真是好久没见了。”   言擎淡淡一笑,拿着纸扇敲了敲他的肩,动作间也很是熟稔,“快去准备,一切按老规矩来。”   “当然没问题,二少这边请。”   小二领着两人走上三楼的雅间,动作轻快的斟好了茶,这才体贴的阖上房门,退了出去。      轻啜了口杯中碧色而泛着清幽香气的雨花茶,言擎这才满足的叹了声,“喝来喝去,还是这藏月楼的最称我的心。”   言惟砚放下手中的茶杯,难得的开了口问道,“方才听小二说,你很久没来这楼?”   “没办法啊,谁叫小砚你这么狠心,一走就是六年,逢年过节也不晓得要回来看看。自己一个人来没滋没味的,都没人帮我付账!”言擎鼓起脸讪讪道。   闻言,言惟砚不免有些愣怔,出口却是道,“难道娘扣了你的月钱?”   “噗……咳咳……”三公子杀伤力甚大,仅一句便呛的言擎一口茶整个喷了出来。   言惟砚皱了皱眉,一手却是已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背道,“二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谁让你老是板着那张脸说些奇怪的话?”言擎瞪了眼,忿忿道。   “……二哥你说没人帮你付账,难道不是娘扣了你的月钱?”   “……没!吃完你就给我付账去!”言擎扶额,明智的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   “……好。”   雅间的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进来吧。”   待到小二将酒菜摆满了一桌离开后,席间重归于一片安静,就连向来最多话的言二少也仅是执起竹筷,慢慢的体味着口中熟悉的味道。      直到泛着微红的夕阳从雕花栏窗内透了进来后,言擎才缓缓问道,“小砚,你真的只是去经商而已么?”   言惟砚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敛了敛眼睑反问道,“不然二哥以为呢?”   “呵呵,我若是知道还用问你?”把玩着手中的精致小巧的白玉酒杯,言擎略带着些自嘲道。   “自然只是去处理言家各处的商铺。”言惟砚半隐在黄昏的暗色中,淡淡的回了句。   许是今天真的喝多了点,言擎的声音有些尖锐,“处理商铺真的需要这么长时间么?还要你们两一前一后相约着回来?”不是没有怨过,三人自小处在一起不曾分开,突然就那么走了近六年的时间,并且毫无音信。借着酒劲,她便一股脑的全抱怨开,“小砚你个坏蛋,明明就是我的跟班,居然连信都不给我回一封!明知道我最喜欢这藏月楼的菜,却又不陪我来!”   言惟砚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个趴在桌面上耍着酒疯的男子,如缎的乌发披散在桃色的长袍上,竟有种难言的魅惑。半响,他起身取过言擎手中的酒杯,轻声道,“二哥,你喝多了。”   “你才喝多了!你全家都喝多了!”察觉到手中的酒杯被拿走,言擎拽住他墨色的衣袖,抢回白玉杯,忿然道。   ……本来就是一家的好吧……      言惟砚无奈的看了看空荡荡的掌心,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到那人的眼角略带一抹细碎的泪痕,不由得一怔。心下暗暗一叹,他默默地坐在了言擎的身旁,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醉语。   “小砚,坏蛋!”   “……恩。”   “小砚,混蛋!”   “……恩。”= =,   “小砚,以后每顿饭钱都由你付!”   “……一直都是我付。”   “也对,小砚还是小时候最乖了!”   听到这句,言惟砚难免会记起年少时那人总是会偷偷拽着他来这藏月楼,完后点了一桌酒菜,让他来付账,不免有些失笑的感觉。   “小砚,坏蛋!”   “……”   “小砚,混蛋!”   (作:相信我,真的不是在凑字数……汗)   “……”听到这重复的话语,言惟砚回头看着那个依然还在碎碎念着的人,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他如玉的面颊上,淡淡的金红色轻柔地描绘出他的眉目,一如心底深处那般的柔软。      雅间的门被轻叩了两声,言惟砚凝神看去。   小二探头进来问了声,“三公子,需要点灯么?”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言惟砚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这就离开。”   小二躬了躬身子,“是。”   “二哥,醒醒。”言惟砚轻轻晃了晃言擎的手臂。   “唔,别吵!”言二少甩手吼道。   “……”   看着渐渐沉下的天色,言惟砚认命的叹了口气,蹲身将醉倒的某人背在了身上。   路过楼下的柜台时,掌柜的倒是打了声招呼,“咦,二少又喝多了?”   言惟砚轻轻点了个头。   “三少倒是和以前一样,又要背着二少回去了。”掌柜拨了拨算盘珠子,打趣道。   没有应声,掌柜倒是也习惯了他这般的性子,便不再多说。      暮色起,各家各户也点起了灯火,言惟砚挑了条近距离的小巷,一步步背着身上的人走了回去。   鼻翼间泛起一阵淡淡的桃香,背上那人带来的温暖,一如六年前。   耳畔升腾起一股热气,有奇异的酥麻感攀上了脖间,那人不安分地蹭了蹭道,“小砚?”   言惟砚身下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一如既往的清冷声线中竟是带上了点暗沉的鼻音,“恩?”   “干嘛穿的一身黑?搞得像山贼一样……”言二少打了个呵欠,嘟囔道。   “……”言惟砚不免有些黑线。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穿大红色的亵裤了……”   “二哥!”拔高了音量,颊边隐隐有绯色,言惟砚不由得有些庆幸现在的天色和身处于暗巷中。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身上之人的反应。      晚风拂过,言惟砚咬了咬牙,扶紧背上的人,继续朝府内走去。   刚走回言府大门口,言惟砚便见到石狮旁伫立的那一抹黑影,他怔了怔,“大哥?”   言惟墨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他背后那一抹桃色的身影,淡淡道,“他又醉了?”   “恩。”   “早些回去歇息吧……”语毕,言惟墨不带任何情绪的转身走回了府内。   墨瞳中闪过几道复杂的情绪,言惟砚一声不吭地将言擎背回了房中。   盖好锦被,撩开额前的零碎的发丝,用打湿的帕子轻轻擦拭了番,言惟砚这才长舒了口气。月凉如水,屋内泛着明明暗暗的微光,他伸出的指尖终是无力的垂下,“二哥,只盼你无论何时都能像现在这般天真无邪。”   遂才阖上房门,轻声道了句晚安,缓缓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赶上了,速来报道…… 小修一下,女儿,有人嫌你太白了……于是乎,我握拳努力将你黑化! (以上非伪更,应要求修改01-07的排版空行) ☆、浴中 (补齐)   “咚咚”两下清脆的叩门声响起。   言擎捂着额头,无意识的唔了声。   “少爷,该起身了。”小姿的提醒声从门外传来。   懒懒地翻了个身,言擎这才道,“进来先吧。”   推开门,满屋还未完全散去的浓厚酒味扑面而入,小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少爷,要不要先洗漱一番?”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言擎打了个呵欠道,“小姿,我想要沐浴。”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将手中原先准备好的铜盆搁在一旁,小姿这才退了出去。      不出半刻钟,小姿就已将房中的浴桶布满了热水。   浴桶上方升腾起一层薄薄的水汽,虽然目前仍是盛夏,但是一夜的宿醉使得言擎浑身的不舒畅,所以终是选择了热浴。   “少爷,我先出去了。”小姿低头道。   言擎轻恩一声,从床榻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从枕边取出一个荷色的香囊。虽然同为女儿身,小姿也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但她却从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轻轻的解开缠在香囊前端的缎带,她轻嗅了口其中的香气,这才缓缓的将里面的桃瓣倒入了浴桶内。   桃色的丝质长袍早已起了好几处褶皱,言擎脱下后随手将它挂在了屏风上,紧接着是白色的亵衣,最后才是紧勒在胸口处的棉布条和喉间那一处凸起。   当身上最后一层束缚松开了后,她才几不可闻的暗叹了声,一脚跨入桶内。   温度适宜的热水,再加上泛开的淡淡桃香,白皙的纤臂支在浴桶边上,言擎不得不承认,每每只有独自入浴时,她的心情才是顶好的。      略微将水面上浮起的绯色桃瓣拨开,言擎对着自己的倒影左捏右掐的摆了好几个鬼脸,年少时期尚未觉得有什么。自从十五及笄后,她常常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无怪乎她会这般。   毕竟仅是凭着江湖术士的几番言语,自家娘亲却格外重视的嘱咐着她一言一行都以男子的标准来做,就连大哥和三弟都不能告之,这些是任她如何也想不通透的。   那一场及笄礼格外的清冷,举行地点就在后院的荷池边,见证的宾客仅有三人,爹爹,娘亲,小姿。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回味那个镜中陌生却又熟悉的少女模样,及笄的仪式就已匆匆结束。   许是不能以女儿身示人的缘故,娘亲这些年来并未对她有多加管束,总是会抚着她早已长及腰间的墨发说道,无论是以何种身份,只希望她能永远这般开心的过活下去。      打湿锦帕,轻轻的将原先涂抹于眉梢和鬓角处的修饰给擦了干净,过了十五,再是如何秀丽的容貌,女子和男子间总会有些差别。除去缠胸和假喉结,娘亲更是连这些修饰容貌的细节之处全都教给了她。   思及此,言擎不免记起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的时候,她与娘亲之间的对话。那时,她百般好奇的追问道,“娘亲,你莫不是那传闻中雌雄莫辩的不败神煞?”   言夫人瞪了她一眼,“就会瞎说,我还雌雄同体呢!”   “……那老爹怎么办?”   言夫人:“……”      带着暖色的温馨回忆,再加上这微醺的香气,言擎靠在浴桶上,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外间的房门被轻叩了两下,紧接着一道温润如风的嗓音响起,“擎儿?”   满是湿热水汽的屋内,言擎早已在里间的浴桶中沉沉睡去,自然无人应声。   站在屋外的言惟墨有些疑惑地又敲了两下,从他昨晚那满身酒气的样子来看,莫不是宿醉还没醒?在原地沉吟了片刻,言大公子终是伸出手推开了门。   走至外间,没有闻到任何酒味,言惟墨挑了挑眉,朝着床榻边走去。凌乱的薄被还散落在榻上,枕间尚还有着余温,却见不到那个本该在熟睡中的人。   难道是又跑出去了?罢了,从她这几天的表现看来,倒是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修长的指尖不由得紧了紧,言惟墨敛下了眉,眸中墨色黯沉。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爱玩捉迷藏,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就打算朝屋外走去。   脚下步子顿了顿,内间竟隐隐有股熟悉的桃香传来,言惟墨蹙了蹙眉问道,“擎儿?你在哪?”      无人应声,满室的寂静。   未加多想,他移步于内间。最先入目的是层层泛开的乳白色水汽,言惟墨有些迟疑的开了口,“擎儿?在不在?”轻轻撩开了那一串串精致小巧的碧色珠帘,屏风上那件桃色丝质长袍赫然入目,饶是一向精明的言大公子,此时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桃香,内间的水汽再加上外衣等于?言惟墨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白玉般的双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色,随即,又像是想要的确认般的再问了声,“擎儿?”入耳的声音竟是略带着些平日里从未有过的低哑和暗沉。   无意识的盯着屏风后,掌心内甚至能感觉有薄汗微微的沁出,言惟墨颇为自嘲,怕是当初去上京殿试都未有这般的紧张。脚步变的轻缓而迟疑,心房内传出一阵不规则的律动,眼见着就要绕过屏风。   屋内突然响起一道询问,“少爷?我进来了?”   触及屏风的手臂迅速收回,言惟墨眸中闪过一抹几乎可以称之为懊恼的情绪,视线打量般得停顿在屏风上搭着的白布条上。眼见着门外的人就要推开门进来,他才连番跃至外间,打开雕花栏窗径直的跳了出去。      小姿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外间被打开的窗栏上,心下暗暗叹着自家少爷的大意,边走上前阖拢窗,这才问道,“少爷?”   珠帘相撞间发出一阵脆响,小姿绕过屏风后,看到那个半倚在浴桶上的美人。将手中备好的衣袍挂在屏风上,这才哭笑不得的用手摇了摇她,“少爷,醒醒。”   “唔,小姿?”垂坠腰间的乌发半倾下来,言擎微眯着眼看去。   纵然是早已熟悉她本性的小姿,每每看到这番美人入浴图,也会不由得花了眼。   “你怎么进来了?”清醒过来的言擎缓缓道。   深知自家少爷喜恶的小姿连忙背过身去道,“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派我来看看。少爷,你快些起身吧,否则一会水凉了会染上伤风的。”   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言擎这才道,“知道了,你先在外面候着吧,我这就来。”   小姿轻应了声,半福了个身,退了出去。   用锦帕把身上擦拭干净,缠好裹在胸前的布条,再执起屏风上备好的水蓝色卦衣穿戴好,言擎这才缓缓走至外间,细细地对着镜中涂抹几笔。      这厢言惟墨则是十数年来头一次如此狼狈的跳窗而出,待到静坐在前厅时,他才忆起走之前注意到的白布条。绷带?擎儿受伤了?不对,布条上并未沾染有血迹,再者照着他的性子,若是受伤早就昭告全府了。默默地将一个接一个的设想推翻,言大公子出神地思考着白布条的用处……   “爹,娘,大哥,三弟。”施施然的行至前厅,言擎这才一一对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言老爷不满的开了口,“你就不能快点,让长辈这么等着你像话吗?……”   桌下的脚被踩住,刚想继续的言老爷顿时噤声,含泪望向自家夫人。   “擎儿,先坐下喝碗莲子汤。”言夫人一脸和蔼的看向言擎道。   桃扇半掩着唇,言擎偷笑了声,这才落座道,“老爹记得多喝几碗,祛暑降火。”   “你……”言老爷瞪了瞪眼,脚上又传来一股力道,这才呲了呲牙,“坐下喝你的罢!”呜呜,夫人,重女轻夫也不带这样的。   刚一入座,那抹熟悉的桃香再次入鼻,言惟墨神色恍然的上下打量了言擎一番。   “大哥,有事?”端着小碗喝汤的言擎不由得嘴角一抽,大清早就被这种视线注目着,还真是无福消受。   晨曦中,言惟墨轻轻勾起一抹带着深意的笑容,“昨日回去后,为兄对二弟的功课甚是担忧,虽然不求考取功名,但至少要知书达礼才是。”   闻言,言擎手一抖,盛着热汤的碗差点没摔下来。这厮……又来了……她就知道会这样……      放下手中的碗,言擎轻咳了声道,“大哥多虑了,知书达礼说不上,至少我不是文盲……而且,昨日我已经跟三弟商量好,要跟着他学习经商。”   言惟墨偏头,淡淡的朝自家三弟看去。   接收到言擎传来的求救讯号,言惟砚点了点头,配合的表示确有此事。   言大公子这才薄唇轻启道,“比起经商,二弟恐怕还是先学礼仪的好,这一路回来,为兄听到的流言倒是不少。”   言擎动作一顿,默默的朝自家三弟再次看去。   言惟砚抿了抿唇,吐出一句让言擎玻璃心碎了一地的话语,“大哥,说的对。”   言擎:“……”   静待了几息,他才继续道,“经商同样重要。”   言惟墨:“……”   “那就一人教一样,替换着日子便好。”言夫人笑眯眯的开了口,一语定江山。   可怜言二少夹在中间,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让你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齐~ 看到有姑娘说排版的间隔,于是从这章开始改~ 又到周末……各种给力2更开始,我乖乖爬去码字了……你们懂的 T_T (抓虫) ☆、水深   “娘!”言擎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喊道。   言夫人接过一旁递来的手巾,这才悠然道,“擎儿,莫不是比起经商你更喜欢读书识理一些?”   听着自家娘亲挪揄意味甚重的话语,言二少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听娘的安排便是了。”   闻言,言惟墨递去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今日他银冠束发,难得的换上了件简装的白袍,似笑非笑的模样,映在晨曦中愈发显得俊雅。   真真是骗死人不偿命,言二少干脆地负手别过脸,冷冷哼嗤一声。   言惟墨则是心情颇好的开了口,“既然如此,那二弟一会便随为兄去书房吧。”   “书房?要不要这么即时行动的……”言擎愕然道。   指尖在桌面上顿了顿,言大公子稍稍拉长了语调,缓缓道,“有道是一日之计在于晨,二弟要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才是。”   “……”黑狐狸,万恶的欺诈户,言擎心底一阵腹诽,却又无处可发。   施施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碗,言惟墨轻笑一声,“二弟,该走了罢?”      不甘不愿的唔了一声,言擎这才起身,没走到两步,她忽然又扑向静坐在一旁的言惟砚,满面委屈道,“小砚,你一定要记得准时来接我!”   言老爷:“……”   言夫人:“……”   木然的抬了抬眼,言三公子表示明白。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小砚,呜呜,我舍不得你!”言擎不死心的继续紧拽着自家三弟的衣袖道。   饶是胸襟风度一向享有赞誉的言惟墨,此时也不禁脸色微沉,大踏步的走至两人身前,径直拽住了言擎的手臂就朝外走去。   “放开我!”略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的言二少甩手道。   眉梢微挑,言惟墨浮现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松开手中原本拽着的手臂,改为牵住那双调皮的小手,一字一句道,“二弟多虑了,为兄又不会吃了你……”   言二少的脸色霎时变得精彩无比。   言老爷嘴角抽了抽,是他多想了么,这句话怎么听都好像……   仪态优雅的啜了口清茶,言夫人这才展颜道,“两兄弟感情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好,为娘真是甚感欣慰呀。”   “……”   言女王,你是从哪里看出感情好了……   “二哥,晚膳前见。”清冷的嗓音流泻而出,言三公子终是看不过的开了口。   “呜呜,小砚,二哥等着你!”言擎立刻感动的挥了挥空出来的左手道。   深深的朝座位上的墨衣男子看了眼,言惟墨这才轻笑道,“那在此之前,二弟便由我来管教了。”语毕,他还不忘将那个尚在踌躇中的言二少给牵了出去。      一路穿行过长廊,偶有知了挂在树头鸣叫几声,泛着浓浓的夏日气息。   感受着从掌心内传来的温度,言惟墨薄唇上不由的噙了抹笑意。若是此时言擎抬头留意到,定会大吃一惊,与往日里那副疏离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大相径庭,这一抹清浅的笑意堪称如沐春风。   可惜,言二少正情绪低沉的垂着头,默默地试图将手从那人的掌下抽出来。   察觉到掌下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正不安分的乱动着,言惟墨敛了敛笑意,淡然道,“书房就快到了,二弟你还是莫要挣扎的好。”   “……”在脑中将缩小版的言大公子翻过来覆过去的蹂躏了一百遍后,言擎这才深吸了口气道,“怎么会呢,我可是很乐意向大哥讨教的。”   言惟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既然二弟如此要求,为兄定会倾囊相授。”他刻意的在最后四字上加重了语调,满意的又欣赏到了言擎的变脸。   “……”言二少顿时噤声,心里禁不住又抽了自己几巴掌。让你多嘴!吃的亏还嫌不够多么!      东厢的书房向来是言大公子的专属,即使是几年未曾回来一次,府内照旧是安排了人手,每隔几日,便有侍婢前来打扫干净。   推开金漆描边的红木门,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踏入其中。眼尖的快速扫过屋内那个玲珑剔透的精致摆设,还有压在桌上的白玉镇纸,言擎不由得咋了咋舌,还真是大手笔。打量般的环顾了一圈,她才晃了晃手啧声道,“大哥,可以松开了吧?难道我还会跑了不成?”   言惟墨依言松手,唇角含笑道,“擎儿可是有前科的,我当然得看的牢固些。”   揉了揉被拽的发麻的手腕,言二少撇了撇嘴。嗤,总是人前人后两番模样,这下又喊着擎儿来跟她套近乎了。   倒也习惯了他这般性子,言惟墨没太在意的朝着书桌前走去,待到站定后才指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纸张道,“几年未见,擎儿先来写几个大字让为兄看看罢,看看退步没?”   忆起年少时期,三兄弟中就她的字最是扭曲而被这厮嘲笑了许久。言擎只觉得脸上微微有热气上涌,瞪了眼忿忿道,“别小看人,我自是比以前强多了。”   坐在桌前,言擎扮了个鬼脸,这才不怀好意道,“有劳状元爷帮我研墨了。”   挑了挑眉,言惟墨并未多说,取出还漫着墨香的砚台,倒是动作格外认真的研起了墨。      支起一截手臂,无意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发上的银冠因为研墨的姿势而微斜着,余下几束青丝服帖地垂坠于前襟,清俊的面容半掩于日光中,色泽淡雅的薄唇紧紧抿起,竟是出乎意料的——顺眼。   被这一想法惊倒的言二少不由得动作一僵,怔怔的看去。   “擎儿为何这般入神的看着为兄?”被这难得的注视扰的无法静心,言惟墨停下手中的动作戏谑道。   “呃?少来!我才没有在看你!”被揭穿的言二少颊边闪过一抹可疑的暗红,反驳道。   书房内霎时沉寂下来,言惟墨静默了片刻,半真半假的回道,“这说法还真是让为兄伤心呢。”   言擎腹诽,这黑狐狸又开始了,扭头朝桌上看去,并未接话。   抬手将墨砚推了过去,言惟墨这才缓缓道,“擎儿,墨也磨好了,你可以开始了罢?”   嘟囔了声,言二少这才执起笔,小心翼翼地对着纸上写去。没办法,少时的阴影太深刻,只要是在这人面前,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觉得紧张。      扑哧一声,立于身后的言惟墨看着白纸上那一团墨印,忍不住笑了出来。   攥着笔杆的指尖微微泛白,言擎咬着唇瓣,死死的盯着那一抹败笔,脸上的窘迫之色不断加深。   “擎儿还是同小时候一般……”未尽的话语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言惟墨叹了口气,一手从后方环住身前之人,另一手则是握紧了她攥着笔杆的手。   带着体温的身躯径直的贴在颈后,略带着清香的乌丝淘气的划落在腮边,就连手都被紧紧握住,一瞬间,言擎甚至屏住了呼吸。   “首先拇指与中指要紧夹住笔杆,固定好姿势,例如这个字,则是要着重于描和折的部分……”带着湿热气息的话语从耳畔传来,言擎身子僵直地随着他的手而动作着,至于那些指导的话语则是连一句都没听进去。   “擎儿,现在可懂了?”身躯相交,言惟墨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到他的僵硬,刻意地再次压低了身子,对着言擎耳边问道。   “啊,大哥!”触电般的捂住一边已然泛着粉红的耳朵,言擎惊讶道。   言惟墨状似无意的凑近叹了声,“擎儿,跟为兄在一起真的有这般无聊?”   “什,什么?”眨了眨眼,言擎不明所以的朝后缩了缩道。   “手把手的教写字,你都能出神,真真是让为兄难过。”侧过脸,言大公子很是惆怅的对着窗外道。      难得见到大哥这般示弱,言擎心下不免有些愧疚。他都是为了自己好,那般的字的确是拿不出来见人,思及此,言擎就差没指天发誓道,“大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我们重来一次吧?我绝对不会再走神了!”   殊不知,言大公子心底早已乐开了花,他转过身,面无表情道,“既然二弟保证了,那便继续罢。”   闻言,言擎松了口气,心下暗暗镇定道,没什么大不了,不就几个字,对于她言二少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言惟墨修长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划过执着笔杆的掌心,好不容易静下心的言擎手一抖,差点没把笔扔出去。   “擎儿,怎么了?”言大公子关切的问道,表情真挚的犹如圣光护体。 ̄口 ̄||   言擎苦着脸,“没,没什么……”各种纠结……难道要说被你这无意间的一摸,她敏感的就差没吟出来么……   “擎儿,你的掌心内怎么会有层薄茧?”见好就收,言大公子得意的就差没有竖起尾巴了。   “啊?这个,大概是我总是跑出去折腾的吧!大哥,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明天见!呵呵呵……”言擎抽回手,也不等他应声,直起身迅速地就朝书房外跑去。   眉心蹙了蹙,显然不相信这个理由。罢了,今天就先放过他,言大公子看着某个落荒而逃的身影,轻轻勾唇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握拳,勤快的日更党表示刚好赶上最后一分钟…… 然后就是女儿我对不起你……不仅没黑化你,反而把大哥给黑了 >_< ! ☆、火热   一路低头狂奔,言擎只觉得不断有热气涌上,待到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双天青色的锦履,这才回过神来。踮足,借着冲劲扭过身形,侧开到一边后,她才松了口气道,“小砚,麻烦下次走路之前好歹有个动静,吓死我了!”   言惟砚定定地打量了他一番后才道,“时间到了,你的脸很红。”   一箭正中红心……言二少抽出那把标志性的桃花扇,掩饰意味浓厚的用力扇了扇,这才别扭道,“还不都是这天气,热死我了!”   没有揭穿他不自然的回话,言惟砚从怀里抽出一条淡蓝的手帕,递了过去。   手帕?!言二少嘴角抽了抽,“小砚,没想到你身上也会有这种东西……”   “恩?”言惟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没……只是觉得这种东西好像不是很……适合你……”看着眼前一袭墨衣,面无表情状的三弟,言擎始终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到一起。手帕这种东西,只有那个人前人后各一套的家伙才会随时携带的吧。   垂在衣袖下的一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清冷的眸中隐隐有墨色翻腾,言惟砚收回持着帕子的右臂,心下暗叹,果然还是不记得了么……   “小砚,这不是给我的?”言擎瞪着他把手帕塞回怀中的动作,愕然道。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言惟砚转过身淡然道,“拿错了,走吧,时间该到了。”   “……”果然还是年少时期的小砚比较可爱,言二少挫败的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这才慢慢地挪步跟了上前。      眼见着脚下的路线渐渐偏离了南苑,言擎这才禁不住好奇道,“小砚,不是该去你的书房?”   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言惟砚这才缓缓道,“二哥能在书房里待的住?”   “大概……不能吧……”言二少窘然,顿时有种被揭穿的感觉。   神色间隐约带着抹柔和,言惟砚唇角略微勾起,“二哥还是如以前一般。”   小砚笑了,那个持久性的冰山状居然就那么裂开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四周的景物似乎静止了,听不到蝉鸣声,感受不到微风的拂过,眼中仅剩下那一抹清淡的笑容。   “小砚,你的面瘫治好了?”言二少怔怔地看着他道。   “……”一直以冷静、淡然各种强悍情绪著称的言三公子脑中有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下应声而断。深吸了口气,回复到原先面无表情的状态,他径自朝前面走去。   “小砚,再笑个给我看看呀!”言擎反应过来,得寸进尺的跟过去道。   言三公子沉默了下,扭过头傲娇道,“我不是卖笑的小倌。”   “……”言擎立即噤声,明显记起了兄弟俩时隔六年后,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是倌阁的后巷。      一步接一步地踩着身前之人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言二少心理顿时平衡了不少……   OTZ,你是有多阴暗多怨念才这么踩……   脚下踩的正欢的言二少一没留意,整个人撞上了前面,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鼻子道,“小砚,你要停下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无奈的看了恶人先告状的自家二哥一眼,言惟砚伸出手道,“到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讪讪的放开捂住鼻子的手,言擎这才朝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那是一株桃树,新芽在枝桠上蔓出,一眼望去,青涩的果实夹杂在片片绿叶中,带着这个季节里独有的旺盛活力。树下早已备好两个瑰色的蒲团,边上则是一个木制的托盘,里面摆了几分精致可口的糕点和两只小巧的玉杯。   言擎有些愣怔道,“小砚,今天是在这里?”   “坐罢。”言惟砚点了点,朝着树下走去。一阵静默,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言惟砚有些疑惑的正准备转身。   蓦地,身后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拥住,低头看着搭在腰间的那双手,言三公子少见的无措道,“二哥?……你不喜欢这里?”   手臂微微收拢,言擎摇了摇头,遂又想起他看不到,这才有些哽咽道,“不是,我很喜欢。小砚,谢谢你……”自从六年前一别后,她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即使是来到后院,也会刻意的去避开这块地方。当年三人亲手栽下的树苗,转眼间竟已结出果实。   如此相近的距离,肌肤相接的温度,独有的桃香,言惟砚身子僵了僵,墨发之下的耳垂蔓延上浓重的绯色。他们是兄弟,这个念头猛然间窜了出来,睫毛微颤着敛下,再睁开眼时,眸中仅剩一片清冷。轻轻拂开环在腰际的手臂,言惟砚轻咳了声,“无妨,我今日还有些账本要看,你且随意。”      殊不知,略带着惊讶的言擎,早已从身后的角度盯住了他漫着一层绯色的耳垂。小砚,你个闷骚,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装……手臂重新紧箍在眼前之人的腰际,言擎踮起了足尖,对着他的耳尖处呵出口热气,轻笑道,“小砚,我说的是真的。你害羞的样子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可爱呢~”   刚平静下来的心湖顿时被扰乱,什么冷静淡漠冷艳高贵的气质统统被炸的一片空白,言三公子能感觉到的,只剩攀在身上紧紧相贴的温度,还有耳际那旖旎又湿热的气息。那人就站在身后,这般亲昵的拥着他,言惟砚只觉得这简直是挑战自制力的极限。   “噗,哈哈哈!不行了,小砚,你真的是太可爱了!”言擎松开攀在他身上的手,扶着树干,喷笑出声。   言惟砚:“……”   “哎哟,我说真的,小砚你也太闷骚了,哈哈……”言二少得瑟的就差没有直接捶地爆笑。=v=      头顶投下一片暗影,言擎止了笑,不明所以的抬眼看去。   只见言惟砚一手抵在枝干上,神色莫测的低头问道,“很好笑?”   “……怎么会呢……”言二少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家那个可爱又闷骚的三弟突然化身为鬼畜了……   刻意压低的声音,言惟砚唇边硬生生扯起一抹奇异的弧度,“真的?”   “绝对是真的……”默默地朝后缩了缩,言二少讨好道。   “那就好。”迅速抽回手,言惟砚拾起蒲团上摆着的账本,径自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个动作……”回过神的言二少瞪眼道。   指尖轻翻过一页,言惟砚头也不回地道,“恩,跟大哥学的。”   闻言,言二少顿时颤抖着伸出食指炸毛道,“小砚,你居然学坏了!枉二哥平日里那么的疼你,居然……”   快速的又翻过一页,言惟砚这才抬起头,施舍了个眼神给他,淡然道,“二哥,有空的话不如来帮我一起看看账簿?”   “……”言二少低头一边在地面上画了个圈圈,一边默念着弟不教,兄之过。   “二哥?”言惟砚挑了挑眉抬高音量道。   言擎立刻起身,抖了抖衣摆,轻咳了声,“那个,我想起还有些小事尚未解决完,就不打扰三弟先了。”说完,某人同一天内第二次落荒而逃。   修长的指尖停顿在账簿的页脚下,倚坐在桃树下墨衣男子出神的看着那两只白玉的酒杯。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先前逃窜开的人,一手端起托盘中的糕点,理直气壮道,“小砚,我知道你素来不喜甜食,这些就交给我解决掉吧。”语毕,他竟是又三步跨做一步的朝着前院跑去。   言惟砚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些本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只可惜这酒杯倒是用不上了,收回视线,继续专注于账簿前。      这厢落跑的言二少倒是一手一块糕点,塞的正欢畅。结果没走两步,她就看到那一抹被几名侍婢簇拥而来的紫衣妇人,整个人顿时噎在原地。   抬手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跟上前后,紫衣妇人这才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道,“擎儿,如果娘没记错的话,现在好像还没到用膳的时间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对着知根知底的自家娘亲,言二少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糕点,抱怨道,“娘,我可是两样都学完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哥和三弟。”   言夫人掩面轻哼了声,“少来这套,他们哪次不是护着你的。”   看出女王殿下并未有追究的意思,言二少狗腿的凑上前去,撒娇道,“娘,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擎儿看不进去的。”   伸出手,轻弹了下她的额际,言夫人嗔道,“琴棋书画你是样样不通,打理家业更是毫不用心,这次可没得商量,必须要跟着学。”   言擎一愣,脱口而出道,“学没问题,换人来教吧!”   一手夺过她别在腰间的桃花扇,扇柄轻轻挑起言擎的下颚,言夫人轻笑道,“擎儿,这所谓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起的呢。”   “我可不可以拒绝这种享受……”言二少瞬间被雷的眼前一片漆黑,口胡!这哪里算是齐人之福了呀!   言女王挑了挑眉,“不行哦,这可是为娘给你的福利呢~”   “……”总算是知道她那些奇怪的基因是从何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总算是拼完了,女儿我对不起你……你已经被我分裂成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体质了…… PS:大花,今天收到快递,看到那一盒(哔——)的时候,我默默地被萌住了,表示森森的爱意…… ☆、微妙 (补齐)   曲项歌很暴躁,数十年来的修身养性都不足以控制住他此刻的情绪。默默看了眼身旁依然在喋喋不休的女子,衣袖下的一手握了握,师傅果真高见,珍爱生命远离女人。   不对,应该再加上一句远离断袖才是!遂又想起那天酒醒后,小槿哭哭啼啼的描绘了他是如何被摧残蹂躏的躺平在一片狼藉的倌阁内。结果他一气之下,提起剑就上门把那间倌阁给砸了大半,却始终没见到那个罪魁祸首……每每念及此,曲项歌就恨不能用剑将那个臭流氓给捅上一万遍啊一万遍!   “项歌?你的脸怎么会红成这样,莫不是中暑了?”身侧的粉裙女子关切的问道。   “恩?”回过神来的曲项歌先是微微避开她探过来的手,这才道,“无妨,表姐你刚刚说什么了?”   粉裙女子也不尴尬,原本伸出的手顺势抽出一抹香帕,这才擦了擦光洁的额际,微微一笑,“我在想项歌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不如去前面的茶楼稍歇一番如何?”   “我来带路吧。”闻言,曲项歌两眼一亮,径直朝前方走去。从一大早就被母亲丢出来陪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表姐逛街,本来就够郁闷了。偏生这女人还一直在耳边嗡嗡不断,就算他完全不作回应,她也能兀自讲的正欢,简直是比师傅养的那只鹦鹉还要吵……   曲项歌暗暗下定决心,回到山上以后,他一定会善待小花,再也不拔它的毛了……      “哟,这不是小醉猫吗,真巧啊~”   结果当曲公子兴冲冲的踏入酒楼后,这才听见一句无比熟悉的“调戏”,整个人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   他抬眼往发出声音的那桌看去,一袭天青色的银线锦袍,如瀑的青丝松松的挽起,那个反复在噩梦中折磨着他的死断袖正慵懒的伏在桌面上轻笑着。   曲公子顿时炸毛,“我杀了你!”   这厢的言二少正因一大清早被自家大哥给拽出来,打着学以致用的旗号待在这里而郁闷着。没想到才刚打了个呵欠,就看到上次那只小醉猫出现,于是饶有兴致的打了个招呼。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身娇肉嫩的小猫,居然红着眼就冲了上来,还高喊着要杀了她?   拾起桌上的桃花扇打了个圈,抵在小醉猫挥过来的拳头上,言擎这才奇怪道,“美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远日无忧近日无仇的,还给你打了个招呼,怎么一上来就喊打喊杀?”   有些吃惊的察觉到折扇上传来的力道,曲项歌愤愤地咬牙,“你个登徒子,还好意思说!”说完,他又是一脚朝前方用力地踹了过去。   足尖微微一点,言擎躲过下面的暗算,这才戏谑道,“看不出来,原来你酒醒后会变身成小野猫呀?”      如果说刚刚的曲公子只是想捅他一万遍,那么现在就是恨不能咬死眼前之人,弹开抵在拳上的折扇,手下的动作立刻提升了速度,接连着蕴含内力的几掌挥了上前。   眉心一蹙,言擎身形轻巧的避开了位置,嘴上还不忘调戏道,“哎呀,真看不出小猫大清早的就如此热情。这般生气,莫不是在怪我上次没带你回府?”   果然是他干的好事!清醒以后,乃至大闹青楼,堪称曲项歌这一生中最为黑暗的回忆,打红了眼的曲公子已经顾不得周围的人。脚下步子一变,闪身翻至桌旁,抓起一把竹筷,转身对准言擎的位置就飞射了出去。   咋了咋舌,手中的折扇灵活的打了个旋,只听啪啪几声,一排竹筷整齐的插入言擎身后的墙上。收回折扇轻轻的敲了下掌心,言二少这才悠然道,“啧啧,小猫下手真狠,枉我对你一番心意。”   看到眼前之人躲开竹筷的身法后,曲项歌一愣,冷然道,“你是谁?”   言擎斜倚在一边,勾起唇道,“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你我之间不过半日,但是小猫这般健忘和冷情,还真叫为夫伤心呀~”天青色的衣摆划出优雅的弧度,半露的锁骨再加上眸中流转间那番波光潋滟的深意,瞬间秒杀了无数眼球。   先前因为两人之间的打斗而退至数尺外的茶客,听见那句刻意加重的为夫,顿时沸腾了。甚至有几名身着罗裙的妙龄少女紧紧捂着嘴,满面绯红的看着中央的二人。      “天啊!二少居然……”   “两个人看起来好衬……”   “不行了,我要晕过去了,好重口!”   “真是世风日下……”   “……”   曲项歌眼眶隐隐又露出了泛红的迹象,他咬牙切齿道,“你个死断袖,我今天非为民除害不可!”   言二少挑眉,邪笑道,“为夫若是被除掉,小猫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围观的众人顿时囧然,二少你是有强悍呀,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秀恩爱咩?   “妖孽,纳命来!”曲公子明显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了。   偏生言擎还挑逗般的眨了眨眼道,“小猫,为夫在这等着你~”   桌子上的茶杯、铜壶、盛糕点的小碟,一瞬间全部朝着言二少倚着的地方砸了过去,曲公子的愤怒已经全部被点燃。   “住手!”一道隐含着薄怒的声音传来。   一砸一躲玩的正不亦乐乎的两人,这才停下动作,朝来人看去。   “大哥……”言二少嘴角抽了抽。   一袭绛色的华服,银冠束发的言惟墨见二人已然停手,这才又恢复了人前那番风度翩翩的模样,姿态从容的走至曲项歌面前,抬手道,“这位公子,舍弟年幼,若是有何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言擎撇了撇嘴,扭头嗤了声,这头黑狐狸又开始忽悠人了。      曲项歌几时见过这番阵仗,白皙素净的颊边微微一红,他才磕磕巴巴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扶额,曲小猫,你这态度简直就是见家长一般,难怪要被忽悠了……   言大公子眸中笑意加深,面上则是愈发的谦和道,“这样吧,打碎的物事就由在下来赔,还请曲公子赏脸随我移步于楼上的雅间,心平气和的品茶一番如何?”   “呃?”曲项歌明显有些摸不清头脑,打到一半,竟然有个兄长冒出来请他喝茶?   “惟墨公子?”侧身在一旁饶有兴味地从头看至尾的粉裙女子,理了理发髻和裙摆,这才迎上前惊喜的出声道。   言惟墨略带着些惊讶的回身看去,颌首道,“原来是曲小姐,好久不见了。”   “上京一别后,吟铛还以为再没有机会见到公子了。”粉裙女子一脸羞涩的垂眸道。   “表姐?你们认识?”看着突然出现的粉裙女子,曲项歌有些疑惑的开口道。明显他一踏进茶楼,就把这个表姐给忘在脑后了……   粉裙女子盈盈福了个身,才对着二人介绍道,“项歌,这位是翰林院的新秀,言惟墨言公子,在上京的时候幸得一面之缘。”说完顿了顿,她又对着言惟墨柔声道,“这是我表弟,曲项歌。”   言二少则是倚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几人的攀亲认戚。   “原来这就是令弟。”言大公子一脸的不动声色,双目却朝着言擎站的地方投了个冷飕飕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亲爱的二弟,晚点再跟你算总账。   言擎扶额,能做出这般表情也就只有他了,难道就不怕分裂咩?   “相见即是缘分,不如移步于楼上的雅间小聚一番?”粉裙女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言惟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啧啧,可怜又一个被蒙骗的无知少女,言二少摇了摇头。   “如此甚好,擎儿,随为兄一道上去罢。”几息间,思绪早已换转数次,言惟墨似笑非笑的转身对着他道。      店小二沏好茶,将糕点摆放于桌面上后,飞速的退出了这个气氛诡异的雅间。   待到雅间的房门阖上,粉裙女子这才羞答答的对着言惟墨柔声道,“惟墨公子,这位是?”   言惟墨执着茶杯的手一顿,面上的笑容愈发的柔和,“舍弟言擎。”   “原来是言二公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略带着深意的话语再衬上那副娇羞可人的模样,言擎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不愧是黑狐狸认识的人,她默默的想着。手中却是撑开桃花扇,挑眉道,“敢问美人芳名?”   曲项歌:“……”   言惟墨:“……”   ……   粉裙女子回过神来,掩面轻笑道,“言二公子真是如传闻中的一般风趣,小女子姓曲,名为吟铛。”   一道九天神雷劈下,言二少彻底风中凌乱了,曲吟铛,去淫/荡?轻咳一声,她才扯了扯嘴角道,“真是个动听的好名字……”   “公子谬赞了。”半掩着面,曲吟铛姑娘又是好一阵的花枝乱颤,看的言擎身后的汗毛几近根根竖起。   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半天,言惟墨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舍弟是因何事得罪了曲公子?”   “这,这个……”垂首低眸,曲项歌扭扭捏捏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忆起这言二少对他所做的事情,更是恨不能钻入这桌面之下。   言擎则是颇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一截火烧般,迅速染上绯色的粉颈,啧啧,小猫害羞了。   只消一眼,言大公子就已知晓自家那不安分的二弟定是做了些让对方难以启齿的事情,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冷然道,“擎儿,同曲公子道个歉!”   总是心底腹诽了个一万遍,明面上的她也是不敢忤逆某人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从小养成的奴性?言二少悲哀的想着,这才探身过去,伏在曲小猫耳边轻道了一句,“小猫,对不起。”      茶楼的雅间本就是为了让友人小聚而设,间距自然不大,言擎这一探身,已是近乎趴在了对方身上的姿势,再加上那一句附在耳边的低语,曲项歌顿时满面通红,堪称一大号的西红柿。   “呵呵,我们家项歌还真是害羞呢。”曲吟铛姑娘摇着香帕轻笑道。   言擎则是挑了挑眉,“曲小姐真是说出了在下的心声。”   “呵呵呵,看起来言二公子和吟铛真是投缘呢~”于是乎,曲姑娘笑的更欢了。   “哈哈,言某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如此,吟铛不妨喊我一声擎如何?公子小姐之类的太生疏了。”桃花扇轻敲着桌面,言二少冲着对面的粉裙女子眨了眨眼。   “呵呵呵呵,如此甚好,擎真是太风趣了。”   言惟墨:“……”   曲项歌:“……”   “再过几日便是端阳节,不知吟铛是否有空闲的时间?”   “当然,听闻那一日有赛龙舟的热闹,不如我们结伴而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么,三日后藏月楼前见。”   ……   曲项歌一脸木然的直到被自家表姐拽回府后,都未曾反应过来。   而这头的言大公子,看着走至门外还不忘对着粉裙女子挥手道别的言擎,则是首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齐了,掩面遁走,这真的是情敌咩……貌似崩了…… 居然出现了口口……小修,不是伪更…… ☆、囧赛 (上)   端午节为每年农历五月初五,又称端阳节。   这一日,言擎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看着推门而入的小姿满脸讶异的样子,她不由得默默反省了下,难道自己看起来就真的像好吃懒做的类型?   相信我,你不是像,本来就是!——此乃小姿埋藏于心底多年的想法。   随手取过一件湖蓝色的外衣准备换上,就看到小姿伸手递来的绛紫色长袍,言擎挑了挑眉,“小姿,我可不记得有订做过这种颜色的衣服。”   “少爷,这是特地做了垫肩的外衣,看上去会……比较修饰身形一些……”可怜小姿一句话说的是含含糊糊。   言擎皱了皱眉,这才接过外衣换上,对着镜中的身影比较了番,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今日就穿这件罢。”接着才执起炭笔细细对着眉梢和鬓角画去。   看着镜中身姿玉立,风流俊雅的少爷,小姿默默扭头掩面,少爷呀,她怎么好说是昨晚在外面听见茶楼八卦,关于曲家美少年和言府二少不得不说的攻受问题后,这才连夜赶出了这件加有垫肩的外衣。   待到穿戴完毕后,言擎这才施施然的走向前厅。      看着同样着装整齐的言大公子端正身子坐在前厅后,言擎这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打了个招呼,“大哥。”   言惟墨看了眼他鼓起脸的样子,这才轻笑道,“擎儿还是这么喜欢赖床。”   言擎假装没听见般的径自拈起桌前摆放着的蒸包,一口狠狠咬了下去,微甜的肉汁合着不厚不薄的粉皮溢出,她才满足的叹了口气。   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言大公子嘴角抽了抽,脖颈间有种凉飕飕的感觉,擎儿这咬包子的动作还真是像泄愤。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依旧是一身墨衣的言惟砚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小砚小砚,你终于来了!”瞥到那一抹黑色的衣角,言擎一跃而起,朝着来人奔了过去道。   看着挽在衣袖上的那一双油腻腻的“爪子”,言三公子深吸了口气道,“二哥,你的手在做什么?”   “呃,习惯了……”心虚的抽回手背在身后,言擎这才咋了咋舌继续道,“别这么小气嘛,反正你永远一身黑,脏了也看不出来……话说,小砚你回来以后换过衣服吗?”歪了歪头,言二少好奇的问道。   言惟砚:“……”   言惟墨则是不动声色的低头瞄了眼,唔,还好自己今天穿的是一身白。   “小砚,大不了我再赔你一件黑的就是了……”看着自家三弟越来越沉的脸色,言擎自动消音。      不甚在意的拂了拂衣袖,言惟砚这才淡然道,“二哥找我有事?”反正照着自家二哥的论调,脏了就脏了,反正一身黑又看不出来。 ̄口 ̄||   说到正事,言擎脆生生的点了个头,“小砚,陪我一起去看端阳节吧,老闷在家里,你面瘫的毛病会更严重的。”   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言大公子顿生不满,他一大清早坐在这为的是哪般,要不要这么差别待遇的。刻意的加重了放下茶杯的力道,待到二人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过来后,他才缓缓道,“擎儿别闹了,三弟向来事务繁忙。再者,不是还有为兄陪着你?”   闻言,言擎默默扭头,一副饱含委屈的样子注视着自家三弟,她才不要这头黑狐狸陪着,到时候指不定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接收到某人传来的江湖救急讯号,一身黑衣的言三公子这才面无表情的答道,“昨天都处理完了。”   言外之意:别再摆出那副哀怨的样子了,陪你去就是。   “小砚,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满脸兴奋之色的言二少顿时冲上前就狠狠地给了他个熊抱,看的言惟墨是酸水直往外冒的想磨牙咬人。      许是因为端阳节的缘故,泉城的街道上比往日里更热闹几倍。而人群中,始终有那么几人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发光体。   又接过一条带着余温的香帕,言擎这才晃了晃手中的桃花扇,大摇大摆道,“啧啧,咱们泉城的姑娘还是如此的热情。”   言惟墨:“……”   言惟砚:“……”   “大公子好有气质!”   “三公子真有男人味!”   “切,二少无敌!兄弟年上年下什么的最有爱了!”   “……”   冲着路边的大媳妇小姑娘挥了挥手,言二少这才感慨道,“还是我们兄弟三人走在一起比较拉风,这种情景真是好多年没见到了。”   扶额,二少你今年才多大哟,要不要用这种遥想当年的口吻说话。   但是作为一个忠实的弟控,言惟墨言大公子立刻表态道,“擎儿,以后若是想出来,让为兄陪你便是。”   可惜我们言二少潇洒的弹了弹袖子,昂首道,“大哥言笑了,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作那般的小儿女姿态!”   咔嚓一声,言大公子一颗赤诚的玻璃心顿时碎了一地……想他堂堂金榜题名的翰林院新秀,无数少女少妇肖想的黄金单身汉,居然被说成了小儿女姿态……   没有理会倍受打击的言大公子,言擎匆匆几步,迎上了那个站在藏月楼前娇美的粉裙女子。      “吟铛!”   “擎!”   如果忽视了各自身后神色莫测的三名男子,这倒的确是一副唯美的画面。   看到言擎身后那一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曲姑娘这才怯怯道,“擎,这位是?”   “哦,这是我三弟,惟砚。”一手扯过他的衣袖,言二少大方的介绍道。   曲吟铛掩面娇笑道,“原来是言三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言惟砚颌首淡然道,“姑娘不必多礼。”冷淡归冷淡,该有的礼仪言三公子还是具备的。   “惟墨公子还是这般的风采翩翩。”一扭身,曲姑娘不忘无限娇羞的朝着言大公子赞叹道。   言惟墨似笑非笑的朝她身后看了眼,这才道,“曲小姐谬赞了,小姐这般风姿才是常人难以企及。”   没有理会几人在这酸来酸去的互相赞美,言擎早已溜至曲吟铛身后,对着那个别扭的不肯转过身的白衣少年呵了口热气,“哟,小猫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曲项歌顿时红着脸吼道,“你说谁是猫!”   满意的看着那一截露在衣领外的白皙脖颈迅速染上层绯色,言擎这才轻笑道,“小猫,不就是你吗?”   “瞎说!看招!”本着说不过就动手的原则,曲小猫摆出了干架的姿势就准备冲上前拼命。   “擎,听说等会有赛龙舟的热闹可看,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粉裙女子一蹦一跳的窜至言擎身边道。   “听你的就是,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河岸边走去,言府的二位公子则是看了眼曲项歌,方才尾随而去。   于是……站在原地摆开了架势的曲公子只觉得一阵森森的寒意……   这才听见前方传来一句,“小猫,还愣在那做什么,快跟上来呀!”   曲项歌:“……”      城郊的河岸边,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旁观的人群。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整齐的排列着将近二十只龙舟。每只船头上都安装有各式各样的木雕龙头,色彩绚丽,形态各异,有金龙、黄龙、白龙、乌龙等,看起来好不壮观。   待到一行五人好不容易挤进其中,这才发现周围群众的情绪已近白热化,尖叫和鼓掌声不绝于耳。   “啧啧,听说这次的奖品除了银两之外,还可以得到主办方四方斋秘制的端阳粽一份呢!”曲姑娘看着身边群情激涌的观众,咋了咋舌道。   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其中几个字,言二少两眼冒光的揪着她的衣袖道,“吟铛,你说奖品是什么?”   曲姑娘有些讶异的看了看他的动作道,“四方斋秘制的端阳粽子一份,怎么了?”   还没待言惟墨将他不合时宜的动作给拽回来,就听到一句无比熟悉的,“大哥三弟,我们一起去吧!”   言大公子身子僵了僵,颇为默契和言惟砚对视了一眼。这一句无比熟悉的宣言,是某人自小以来,下定决心做坏事的时候才会说的……   “四方斋的秘制粽子,好想要,想要,要……”言二少扭身,眸中漾起一片波光潋滟的色泽,抬头对着二人道。   言惟墨扶额,又来了,这号称绝杀的撒娇……那人唯有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时候,才会这般乖巧的对着他温言软语。赛龙舟……言大公子心中半是甜蜜半是挣扎的思考着。   几息之后,面无表情的言惟砚开了口道,“好,走吧。”   “小砚,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呜呜~”又是一个狠狠的熊扑,言擎毫无形象的蹭到了自家三弟身上,顺路用某种隐晦的目光鄙视了下言大公子。   “既然如此,就一起去罢。”臭小子,又被他抢了先,言惟墨心底暗暗扼腕。   嗷嗷,传说中最神秘的四方斋秘制端阳粽子,我来了!两眼泛着光,言二少一脚踏在河堤上,喊出了口号,“大哥三弟,请不要大意的上吧!”   全然无视了身后众人一片囧然的面色。    作者有话要说:喵~ 看在我勤奋日更的份上,多多的怜爱奴家吧~ OTZ…… ☆、囧赛 (中)   既然应下了比赛,言大公子也不含糊,直接找主办方“深入”的探讨了几句,完后冲着身后几人挑了挑眉,示意他们跟上。   竖了个大拇指给言惟墨,言擎这才磨拳擦掌的朝着她心中大爱的秘制粽子一路奔去。由于是临时编入的队伍,言府的三兄弟并没有换上统一的服装,一眼望去,在满满一片单调色彩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名鼎鼎的言二少么?”一道瓮声瓮气的男音传来。   这个声音……言擎禁不住眉心狠狠一抽,转身一看果然是那人,冷哼道,“小受同志,你长得还是这么没特色,不出声我都看不见你在。”   “浑蛋!别乱给我起绰号!小爷叫吴乃寿!”一袭银灰锦袍的少年,抓狂的挥着折扇吼道。   言擎一手捏住鼻子,模仿着他的声音,幽幽道,“我当然知道你叫吾乃受,这可是个好名字,不管怎么看你也就是被压的命了~”   “你你你,你这个死断袖!”握着折扇的指尖发颤,吴家少爷尖着声音骂道。   “我我我,又不和你断袖,激动个什么劲。莫非小受你是暗恋本少爷多年,结果求爱未果才扭曲成这般模样?”说完,言擎还扯过自家三弟的衣角,抹了抹脸,假装黯然神伤道。   这动作,看的言惟砚的眼角是好一阵的抽搐。   连着喘了几口粗气,吴家少爷怒极反笑,“听说这四方斋的秘制端阳粽子,可是一年仅一份的限量品。”   言擎松开手中墨色的衣料,挑眉道,“怎么?”   阴森森的笑了笑,吴家少爷这才打开折扇,缓缓道,“没,久闻言二少好美食,今天这秘制端阳粽子小爷我就接收了。”   一提到那份秘制粽子,言擎顿时两眼放光的磨牙道“小受,就凭你?”   “走着瞧吧。”吴家少爷扬了扬下颚,这才给几人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离去。      提起这吴家少爷,泉城的百姓就不由自主的会将他与言二少联系在一起。说来也真是怪事,吴家与言家两府相邻数年,就连两府的大人也都是关系交好。这言二少和吴家少年嘛,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好歹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谁知两人近年来是一见面就吵架,一言不合就动手更是常有的事。某酒楼的掌柜更是私下里传出话来说,反正两家付赔偿费也很是爽利,由着他们来偶尔还可以起到打打广告的效果,毕竟这二人都属于泉城风头正劲的话题人物不是。   看着某个很是骚包离去的少年,言大公子疑惑道,“那个是隔壁的吴家小子?”   言惟砚难得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言大公子很是纠结的看了言擎一眼,这才道,“他怎么变成那副样子了?”   喂喂,惟墨公子,听到你这种形容,小受弟弟绝对会哭的呀~   题外话:小时候的吴家少爷,最是崇拜言大哥了!   “谁知道,大概是心灵过度扭曲吧。”言擎撇了撇嘴道。   言惟砚一针见血道,“二哥肯定是对他做了什么。”   于是,在言大公子饱含深意的目光和自家三弟的直视下,言擎这才摸了摸下巴道,“也没什么呀,你们走了,我当然得找人陪着玩。啧啧,看看那张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不就是让他扮了几次女装,完后骗出去城内走了圈,最后再被个怪蜀黍调戏了番而已嘛……”当然,我们的言二少是绝对不会承认因为自己不能以女儿身示人,所以每每看到那张水灵灵的包子脸,各种羡慕嫉妒恨……   吴家弟弟,这几年来真是辛苦你了——此乃大公子与三公子共同的心声。      泉城位于南方水乡,自是少不了一年一度的龙舟竞技。龙舟,顾名思义,是一条长约十数米,状如蛟龙的长舟,在长舟的最前端,更是力求逼真的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龙头装饰。至于竞技的方式也是十分讲究,龙舟的宽度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坐下,两侧安有双桨划动,乘坐的人既要保持重心平稳,又要为了夺标而加速。   一般来说,竞渡是以达到终点的先后为胜负,比的是单纯的速度,今天却是多加了一项——抢标。主办方这一次很是大方的在终点处设了一座“吊楼”,红色的锦缎扎成花形直直的垂坠在河面上,最先取得的一方即为胜。   走至龙舟停靠的河岸边,言擎这才将半挽的乌发尽数扎起,对着眼前这条舟身全黑的乌龙前后打量了番后,挑了挑眉道,“大哥,这就是你交谈的结果?”   言大公子对着自家三弟深深的看了眼,示意着,以后跟主办方有关的生意,全部翻倍。   言惟砚点头,表示收到……   言大公子这才轻咳了声,“上古黑龙,敏锐而极富力量,这显然是个吉兆,预示着我们将乘风破浪,凯旋而归。”   身后同队的参赛者暗暗在心底感慨了下,不愧是翰林院新秀,忽悠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   一脚踏在舟尾,言擎隔着数尺瞭望了下,这才扭过头来,很是忧郁的看了自家大哥那清俊而文弱的身材一眼道,“大哥,你真的行吗?”   闻言,言惟墨下意识的朝着吴家少爷身后那群壮硕结实的数十名大汉看去,额际的青筋欢快的蹦了蹦,他垂下头似笑非笑的回道,“擎儿,来日方长,你迟早会知道为兄行不行的。”   这般熟悉的语调和表情,看的言二少小心肝又是猛地一抽,讪讪道,“我也相信大哥,不过能不能先请你把那拉风的月白色长袍给挽起来,我们是赛龙舟,不是吟诗作对!对方可不会因为你皮相好而让位的~” ̄口 ̄||   言惟墨:“……”   沉默中的言三公子则是自觉的挽起了衣袖和扎紧了衣摆。      眉心蹙了蹙,言擎眼尖的在吴家少爷身后捕捉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嘴角抽了抽道,“为什么曲小猫会在那边?”   也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的曲姑娘,绞了绞手中的香帕,犹豫道,“项歌说,不想让你赢……”   言二少摩挲了下手中的划桨,接话道,“所以他们两个狼狈为奸了……”   曲吟铛:“……”   待到几人准备好,乘坐于龙舟上后,将前面的队友全部打量了番后,言擎才悄声的对着自家兄弟说道,“这个……目前看起来我们的队伍是有点良莠不齐……”   言三公子点了点头,总结道,“战斗力不足。”   “世事难料……”言大公子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说道。   言擎嘿嘿两声,“大哥,你直接说耍阴招就行了嘛~”   “擎儿,莫要这般直白,给他人留点念想总是好的……”   “唔,君子动手不动口!”   坐在几人身前的某个队友,顿时一身的冷汗……现在的人,实在是太黑暗了……      蓦地,一阵鼓锣声响起,只只龙舟顿时犹如离弦之箭飞速的冲了出去。   夹杂在一堆色彩艳丽的龙舟间,言府三兄弟这艘乌龙舟的确很不显眼,当划至河中央后,间距的排序明显的分别开了。言惟墨和言擎并排坐在最后一排,一身墨衣的言三公子则是摆着长桨站在舟尾,几人迅速的交换了个眼色。   然后,泉城史上最为悲壮的龙舟竞技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距离言府三兄弟最近的是左侧的一艘黄龙,对方的舵手此时正奋力的划动的长桨,忽然见到右侧那个绛紫色的华服公子冲他摆了摆手,疑惑间,脚边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顿时跌落在河里。   三兄弟一早便计算好,河岸两侧锣鼓喧天,尤其是划至一半,如此贴近的距离出了点什么意外,观众也是难以发觉的。更何况,这锣鼓声和加油声便是他们最好的掩护,瞧隔壁那艘黄龙,不是还无知无觉的在全力前行着。   对着那个尚在河里头扑腾的舵手,言二少露出了个堪称和煦的笑容,什么?犯规?等你游回岸边,比赛早就结束了,拿完奖励,谁还搭理你。唔,至于人身安全这个问题,莫要担心,赛龙舟的舵手自然每个都是水中健将,至于速度什么的,就不是她该操心的范围了……   如此依法炮制,那艘黄龙又连续的被折腾掉两名舵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的其他人,这才察觉不对的往后一看,空荡荡的舟尾顿时雷倒了数人,其余的舵手连忙咬牙下水救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比赛。   兄弟三人对视而笑,将魔爪伸向了下一艘白龙。      如此强力的大扫荡之下,待到众人回过神后,宽阔的河面上竟是只余下一艘金龙和那艘极为诡异的乌龙,其余的全忙着跳下水救舵手去了…… ̄口 ̄||   看到如此新鲜而“激烈”的新式赛龙舟,两岸的锣鼓声和喧哗声更是拼命的一波高过一波。   对着扭过头朝这边看了眼的吴家少爷邪邪一笑,言二少这才摆了个口形,“小受,莫要再挣扎,给少爷我躺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觉得女儿跟着大哥学坏了…… ☆、囧赛 (下)   吴家少爷一看这猥琐气息浓厚的口形,顿时炸毛,挥着手里的长桨怒斥道,“臭流氓,给小爷等着!”   闻言,言二少很是犹豫的问道,“原来智商也是可以扭曲的么?赛龙舟讲究的是团体力量吧?他居然就那么抽起长桨挥舞……这又不是戏班子耍杂的……”   言大公子頜首,“擎儿,你就莫要再揭那吴家小子的短了,伯父伯母能将他抚养至今也是极为不易的一件事。”   言惟砚清冷的声线从后方传来,“二哥,你就忍忍罢。”   到底是谁先拿着长桨另作他用的啊!位于三人前排的队员再一次膜拜在这几兄弟的无耻,咳咳,不对,是英明神武之下。   好在两舟之间的间距并不算小,吴家少爷并没有听到这段令人崩溃的对话,估计听完他会洒泪而去吧…… =v=   眼看着吊楼上那束扎成花形的红锦缎越来越近,言二少的战意顿时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她高喊一声道,“兄弟们,冲啊!把那条碍眼的金龙给少爷我撞飞去!”   这般赤果果的宣言,已然让乌龙舟上的众位队友脸色发囧,二少啊,你敢不敢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告诉人家你要犯规……   而左侧的吴家少爷闻言,则是不负厚望的有一次抽出长桨,站起来挥舞道,“有本事你就过来呀!小爷在这等着你!”   曲项歌坐在他身旁,顿时满脸黑线道,“我说你,脑子没问题吧?这是夺标,你还要等他过来?”   吴乃寿很是霸气的手插在腰间,手中的长桨伸长指去,狂笑道,“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着,小爷是如何抢了标的!哈哈哈哈!”   这厮的少爷病真严重……曲项歌默默扭过头,表示看不下去了。      身处乌龙舟上的三兄弟自然也听到那番狂笑,言大公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隔壁还在叉着腰指天状的吴家少爷,这才缓缓道,“擎儿,欺负心智不全者,还真是让为兄感到羞愧。”   言擎瞥了眼全无愧色的某人,阴森森的接话道,“嘿嘿,既然吴少爷开口让我们过去,怎么能驳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呢?”   于是,乌龙舟以某种扭曲而诡异的姿势,迅速朝着那艘金灿灿的龙舟紧贴了过去……   “小受,为了响应你的深情呼唤,我们可是主动靠过来了哟~”   看到某个绛紫色华服的少年颇有兴致的打着招呼,吴乃寿嘴角一抽,然后出人意料的做个了个鬼脸道,“嗤!还真是听话,你以为小爷真的会等你?前面的大个子们,给小爷全力加速!”   “啧啧,别以为你卖萌我就会放过你哦!想溜?先问问我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兄弟三人组同不同意你走!”言二少摸了摸下巴,调笑道。   言惟墨:“……”   言惟砚:“……”   众:“……”   还没待吴家少爷回应过来,就听到一阵破空声,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他抬起头刚想质问曲项歌,这才发现一柄长桨来势汹汹的落在了他原先站着的位置。   “你你,你玩阴招!”看着长桨挪开后隐隐有着裂纹的舟侧,吴乃寿抖着指尖道。   言二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长桨,接话道,“只要能赢便是好方法,我玩阴招你又能奈我何?”   “别跟那流氓多说,这里有我!”一袭白衣的曲项歌从身侧抽出一根竹杖,冷冷道。   言擎不正经的吹了个口哨,这才兴致勃勃地道,“看起来小猫是有备而来了,那还说什么呢,直接开掐吧!”   两队无辜被牵连的舵手顿时含泪,少爷们呀,不带这么玩的,你们掐就掐吧,怎么能连带着我们也一起倒霉…… T.T      “啪啪!”   “砰!”   “咣当!”   由于位置相近,言擎与曲项歌两人飞快地过起了招,你来我往间打的好不热闹,至于前面的舵手则半是奋力向前划去,半是操起长桨死磕……   一金一乌两艘龙舟以某种诡异的姿势并排前行着,河岸边围观的众人则是多数感到新奇的指指点点着。   群众甲:“哇哇!快看那边!”   身着罗裙的群众少女乙捂脸道,“天!那不是言二少和曲公子嘛?难道是上次在茶楼的后续版?”   群众丙:“果然很激烈……看来小两口这次又谈崩了……”   群众丁幽幽的总结道,“不枉我们一家四口赶着路来看今年的赛龙舟,新节目真是精彩……”   “……”   这厢闲着无事的言大公子和言三公子则是悠然的划着桨,看着斗的正欢的两人,点评道,“擎儿这招黑虎掏心用的不错。”   一脸木然的言惟砚点了点头,“曲公子躲过去了。”   “哦哦,那依三弟看,这招蛟龙出海又如何呢?”言大公子拉长了语调道。   言惟砚摇了下手中的长桨,缓缓道,“曲公子还是躲过去了。”   “这招……猴子偷桃……真乃奇袭也……”嘴角抽了抽,言大公子掩面道。   “二哥向来这般无耻……”言惟砚继续总结道。 沐晓洁整.理      好不容易趁着空挡间,言擎喘了口粗气,扶额道,“我说,两位大爷,你们能不能搭把手,别在旁边看热闹了!”   言大公子姿态优雅的理了理前襟,这才似笑非笑的道,“我觉得擎儿玩的很是开心,所以不敢扰了你的兴致。”   口胡!根本就是在一边看的欢!半拄着长桨,言擎在心底腹诽道,却是万万不敢当着面把这话说出来。酝酿了下情绪,她这才仰起那张在阳光下更显白皙透明的小脸,幽幽道,“大哥,你舍得让自家二弟就这么被人弄的精尽人亡么?”   同样喘着粗气的曲项歌,一张白净的脸蛋刷的一下犹如火烧云一般,愣是憋了个通红。   吴乃寿:“……”   言惟砚:“……”   言大公子颀长的身姿顿时有那么一瞬间抖了抖,磨了磨牙,他笑容满面道,“二弟放心,为兄定会好好帮你护着身子的!”好好一句话硬是被他说的抑扬顿挫,身后众人的身子也同时跟着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揉了揉手臂上被刺激起的一片鸡皮疙瘩,言擎这才转过头对着金龙舟上的众人灿烂一笑,“那么,真正的赛龙舟,现在开始了……”   如缎如瀑的青丝在风中轻扬,白皙的肌肤犹如上等的瓷器,朱唇不点而红,少年的笑容竟是比七月的骄阳还要耀眼,对面的众人的思绪顿时为之一滞。      就在走神间,站在舟尾的言三公子就已闪电般的出了手,一柄长桨径直的从后横扫了过去,除了本能的拽着吴家少爷蹲身的曲项歌,金龙舟上顿时有三人被这一招扫的落入河中。   曲项歌见状,怒的直接操起竹杖就朝着站在舟尾的墨衣公子攻了过去。   又是一声脆响,言擎执起长桨抵在竹杖上,轻笑道,“小猫,别对着我家小砚出手哦!你的对手在这呢~”   言大公子则是好整以暇的拍了拍隔壁金龙舟上剩余的舵手,“兄台,请看这边。”斯文有礼的话语顿时让对方颇为放心的转过头,结果迎接他的就是一记狠狠的长桨直击,于是又一人落水。   将迎面而来的竹杖挡了回去,言二少这才抽空看了眼,咂舌道,“奸诈,实在是太奸诈了……”   闻言,言惟墨停下手中的动作,唇角含笑道,“擎儿,可有什么意见?”   “没没,大哥真乃文武双全的奇才也!请不要搭理我,继续用力的把他们全都干掉吧!”言二少立刻狗腿的摇了摇头道。   深深的看了某个狗腿的少年一眼,言大公子语气温柔的道,“乖。”紧接着转身过去,继续他舵手收割机的妙用。 ̄口 ̄||   吴乃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壮汉一个个被丢入河里,顿觉一阵肉疼,他操起一旁的长桨就冲着言二少奔来。   站在舟尾扫荡的墨衣男子冷冷一瞥,直接把长桨横放在两舟之间,紧接着一脸愤然的吴家少爷,囧囧有神的直直倒下,前额更是狠狠的磕在了舟侧,发出一声脆响,看的言二少是好一阵的牙酸。      “要不要丢下去?”言惟砚晃了晃手中的长桨面无表情道。   “呃,暂时不用了……那小子好像是个旱鸭子……我可不想因为他被淹死了而被娘亲追着揍!”自行脑补了某个结局的可能性,言擎满脸黑线的道。   言惟砚默然,继续将手中的长桨放回河中……   三兄弟的手段层不出穷,令人发指,片刻之间,金龙舟上的众人,落水的落水,躺平的躺平,唯有一袭白衣的清秀少年苦苦支撑着。   言擎挑眉道,“小猫,你就从了我吧?”   “做梦!”颊边的红晕隐隐又有扩大的趋势,曲项歌咬牙道。   “啧啧,其实我想告诉你件事……”骄阳下,少年墨色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未言尽般的模样。   曲项歌抽回竹杖疑惑道,“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小猫,你腰带松开了,完全走光了哟~”言二少饶有兴味的朝着他身下看去。   曲项歌闻言,刹那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反射性朝身下看去,还好,腰带完好无损的箍在腰际,刚松了口气,想抬头反驳。   咚的一声,曲公子也躺平在金龙舟上。   扬了扬手中的长桨,言二少这才很是遗憾的开口,“唉,小猫还是经验不足。大敌当前,腰带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乌龙舟上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无意中看到的图……好想吃……捂脸…… (抓虫) ☆、惊变   此时的乌龙舟距离吊楼终是不过数十米,虽然仍是烈日当头,但舟上的众人明显已经松了口气。   朝后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仅余几艘空荡荡的龙舟,而浮在河面上或是救人的舵手,俱都以一种复杂又微妙的神情盯着那艘临近终点的乌龙舟。 ̄口 ̄||   二十米,十米,三米,最后乌龙舟稳稳地停在了吊楼下面,言二少一脸激动的看着悬挂在半空中的红锦缎,在她眼中,这已经等同于一个加大号的秘制粽子……   言大公子掩面道,“擎儿,可否注意点形象。”   回过神来,言擎这才下意识地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紧接着一掌拍上了那个悲催坐在三兄弟前排队友的背。   “噗……二少……请问,有什么吩咐吗?”某个悲催的队友捂着胸口,很是艰难的转身露出了个笑容。   言擎挥了挥手臂,含笑道,“兄弟们,干得好,来年我们继续吧!”   言惟墨:“……”   言惟砚:“……”   众人:“……”   队友默默洒泪,二少请放过我们吧……小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再来一次如此刺激的赛龙舟,会崩溃的……   “擎儿,你还是速速去取下锦标罢……”实在看不下去的言大公子终于开口道。   言擎点了点,提气从舟上一跃而起。   这时,一直沉默的言惟砚突然吼了声,“别碰!”      不过是几息之间,言擎一手早已扯上红色的锦缎,听到吼声,她微微侧过头朝下看去,只见言惟砚一脸的焦急。小砚是在开玩笑吧?没有理会他的吼声,言擎顺势将红色的锦缎往下一扯。   就在扯住的一瞬,言擎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不寻常的破空声,待到足尖落在舟上后,映入眼帘的竟是整座吊楼的崩塌和飞速往下掉落的横梁和木板。   两岸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最先反应过来的言惟砚立刻冲着在呆愣在原地的舵手们喊了句,“快跳进河里先!”   言擎反射性的想要动作,蓦地惊觉一点,跳入河中虽然能避开这些木块的砸落,脸上的修饰和浸湿的衣物却是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这思索间,她已是站在原地慢了一步。   乌龙舟上的舵手在听到言惟砚的提醒后,接二连三的扑腾入水,眼看着言擎还直愣愣的傻站在上面,言惟墨厉声道,“言擎!你在发什么呆!”   思绪被这道怒吼打断,言擎咬紧唇瓣,眸中放弃了挣扎,罢了,还是小命要紧,想必娘亲也不会怪她的。   崩塌的吊楼岂会容得几人这般多想,就在言擎刚准备跳入河中之时,原先悬挂着锦缎的横梁已经狠狠的朝着她的头顶砸下。   “擎儿!”   “二哥!”   两声惊呼自言擎身旁传来,紧接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快速地朝她的方向扑来。途中,墨衣的男子眼角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一抹银色的反光,他瞳孔猛然一缩,硬是在半空中生生的翻转了个身形。   两声闷哼同时发出。      厚重的横梁砸落在眼前之人的背上,向来清俊文雅的脸上有一瞬的扭曲之色,言擎怔怔的看着他,颤声道,“大哥?”   身后撕裂的冷痛,让他的脸色煞白,言惟墨紧咬着牙根道,“擎儿,先跳下去,莫要再多言。若是怕水,就抱紧大哥!”   眼角泛着红,言擎点了点头,掌心凝力对着压在言惟墨身后的横梁用力一推,接着紧抱着身前之人,滚入河里。   待到两人落水后,舟侧的墨衣男子这才松了口气,随后才捂着腰际翻身入水。   河面溅起一簇水花,冰冷的河水扑面而来,言擎屏住呼吸搂紧身前之人,猛地朝着河底深潜了几米。   此时在她怀中的言惟墨却是面色更苍白了几分,本来身后就已是阵阵的剧痛,仓惶入水,耳中和胸肺似乎要炸开般的轰鸣作响。   绕开水面上浮木的黑影,言擎这才奋力地揽着他朝上方游去。   破水而出,深深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她才注意到言惟墨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心下顿时愈发的焦躁不安,不由的加快了速度朝着河岸边游去。   河岸边,言擎猛力将怀中之人往前一推,伏在地面上很是喘了几口粗气,她才翻身拍打着言惟墨的脸颊,“大哥!快醒醒!”   月白色的长袍凌乱的紧贴在身上,失了血色的双唇和紧闭的双目,看的言擎是一阵心惊,除了更加用力地拍打,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哥……按紧他的腹部……把积水压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言擎面色一喜,连忙朝身后转去哽咽道,“小砚,你来的正好!快,快来帮我看看他!”   垂眸避开了这道欣喜的视线,言惟砚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的道,“照我说的做,一腿屈膝,翻身让他的腹部压在你的腿上。”   单膝跪地,言擎吃力地扶起尚还在昏迷中的言惟墨,照着身后的提示,一步一步实施着急救。   “接着让他头部下垂,后压其背部……”说到这,言惟砚的声音顿了顿。   低头看着怀中还未清醒的苍白俊颜,再一想到这些全部都是因她而起,言擎不免有些急躁的开口问道,“小砚!接下来呢?”   “无妨,照着先前的姿势用力挤压,使他胃及肺内水倒出即可。”掌心紧捂在唇边,墨衣男子喘息道。   言擎不敢再迟疑的照做,两下,三下。   “咳咳……”积水从口中喷薄而出,言惟墨连呛几声后,终是缓缓睁开了眼,他吃力地只手撑在地面上,正欲起身之时,自背部传来的剧痛令他不由闷哼一声,倒回原地。   眼疾手快的扶起他滑落的身躯,言擎一手探向他的背部,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哥,你现在可有感觉好些了?”      倚在那个日思夜想的怀中,言惟墨苦笑道,“擎儿的手若是能从我背后的伤口上拿开的话,可能会更好些。”   手上的动作一僵,言擎讷讷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嘴角扯出一抹清淡的笑意,言惟墨低声问道,“擎儿,你可有什么地方伤着了?”   “我自是没事……倒是大哥你的伤……”口中隐约有股淡淡的苦涩泛开,言擎扭过头哽咽道。   和煦的微风拂过,言惟墨眸中有种名为宠溺的情愫悄悄化开,他抬手将言擎散落的发丝拢好,淡然道,“无妨,只要擎儿你安好,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   发丝被拢齐在一边,冰凉的指尖触及颊边,言擎突然就感到了一丝紧张和心慌,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情绪,只得匆匆起身道,“大哥,我们快回去先吧!你身上的伤要紧!”   “也好,不过还要先劳烦擎儿扶我回去了。”垂眸敛去一抹深思,言惟墨噙笑道。   眺望了隔着河道对面簇拥的人群一眼,再看看此处偏僻的小路,早知道她就该往反方向游,言擎咽了口唾沫逞强道,“这有何难。”   一手自他臂下穿过,言擎的脸色黑了黑,“大哥,你也用不着把全身的力气往我身上压吧?”   “能者多劳,再说了,擎儿你舍得让为兄这个伤患自己走回去么?”言惟墨掩面,声音愈发的虚弱无力。   “……我扶便是。”      向前走了两步,言擎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扭过头看去,“小砚?”   “恩。”墨衣男子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轻应了声。   松了口气,言擎这才道,“吓死我了,你也不晓得出个声,一起回去罢。”   言惟砚垂首,缓缓道,“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行一步。”   “小砚……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迟疑了片刻,言擎蹙眉道。   黑瞳中有着某种奇异的光芒跃过,衣袖下的指尖不由的紧了紧,言惟砚直视着那人的眼,屏息待到。   “你那大红色的亵裤……很显眼……”   “噗……咳咳……”言大公子强忍着笑意,连呛了几声。   言惟砚:“……”   “那个,我们先走了,你办完事就赶紧回来。”视线掠过自家三弟布满红晕的面色和紧抿着的唇瓣,言擎这才扶着言惟墨快速离去。   直至二人走远以后,遥遥几许谈话声传来。   “大哥,明明那道横梁我可以避开的!”   “你若是避不开呢?”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瞧我了!”   “乖,下次莫要再让自己落入那般的境地。”   “……知道了。”   “……”   绯色褪去,墨衣的男子面上仅余一抹苍白,抬手将衣摆整理好,他挪步缓缓朝另一侧走去。腰际隐隐有一团墨色泛开,待到他离开后,地面上是一道道明显的红痕划过。   不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指尖沾染过地面上的一滩血迹,面容姣好的少女轻嗅了下,唇边泛起一道冷笑,“唔,伤错人了?倒是想看看你们能护着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卡完了……于是,周末到了…… 我知道该奋斗了……捂脸 (抓虫) ☆、谜境   两人好不容易半掺半扶的走到了城门外,言擎半垂着头同停靠在边上的车夫低声交谈了几句,这才让人帮忙把言惟墨抬到马车上。   这种半路雇来的短途马车自然算不上多华贵,除去半新不旧的垫子和简陋的木栏小窗,几乎能称得上是空无一物。   屈膝半倚在并不算平坦的车壁前,动作轻柔地让怀中之人枕在腿上,言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抬起衣袖抹了把额际的薄汗。看了看皱皱巴巴的绛紫色衣料,言擎苦笑了一下,先是泡水,再这么折腾半天,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从形象上来看简直就像个野人。   好在先前大哥仅是讲了几句话就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所以也不清楚现在这一身究竟被瞧出了些什么破绽没有。   这时,马车像是被什么东西磕绊了下,车身陡然一震。   “呃……”枕在她腿上的言惟墨蹙着眉发出一声不适的轻呓。   言擎连忙支起一手护在他的后脑,这才俯身询问道,“大哥?”身下之人只是拧紧了眉,没有回应,脸色也愈发的苍白。   从车帘边缝灌入的冷风吹的她是头昏眼花,再加上先前的一番动作,言擎的体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低叹一声,她强忍着酸软的手臂依旧护在那人的身前,随后才对着帘外的车夫吩咐了声,“麻烦再快点。”   年轻的车夫不耐烦的应了声,“嚷嚷什么,已经够快了!”   言擎咬了咬牙,知道眼下的情境也容不得她计较,只得冷声道,“一刻钟内到言府的话,原先谈好的价钱再加三倍。”   “好嘞!”车夫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的提起马鞭,狠狠地朝马臀抽去,棕马长嘶一声,奋力朝前跑去。      不出一刻钟,就已能看到言府的大门,用力地牵起缰绳稳固住马车,车夫这才朝着帘后说道,“公子爷,到言府了。”   喘了口气,强抑下胃中翻涌的恶感,言擎这才扶着车壁,探出半个身来。   原本一直焦急地守在门口的青衣小童,这才捂着嘴惊叫了声,“二少!”   “小姿,快,快来帮我把大哥给扶下去。”   “好好,少爷你小心些。”小姿连忙应声跑向马车。   主仆二人好不容易才将言大公子给半抱着搀下马车,待到小姿将车夫打发走后,这才快步地搭了把手,压低声音道,“少爷,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言擎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沙哑着嗓子道,“莫要再多问了,先把大哥扶进去,然后去请章大夫过来,动作利索点!”   看了眼她略显不适的侧脸,小姿点了点头道,“要不少爷你先回去歇会,我来扶大公子进去?”   言擎刚想要应声,就被怀中之人发出的询问打断。   “擎儿,回到府里了?”言惟墨勉力直起身问道。   没料到他此刻的清醒,言擎不免有些愣怔,“对……大哥,你醒了?”   “咳咳,说什么傻话呢……你也未免太小瞧为兄了……”言惟墨低咳两声,轻笑道。   抿了抿唇,言擎这才回过头道,“别逞强,快让小姿扶着你进屋先……”   “擎儿,你……”言惟墨有些疑惑的凝神朝他的眉宇间看去。      “怎么了?”言擎反射性的朝后缩了缩。   电光石火间,一桶夹杂着土黄色的料酒朝着几人迎面扑来。   “噗……咳咳……”被这桶突如其来的料酒正中全身的言擎咳呛出声。   小姿看着站在几丈之外的华服妇人,不由的垂首恭谨道,“夫人。”   抹了把从头顶滴落的不明液体,言擎嘴角抽了抽,“娘,可否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   随手将木桶丢在一边,言夫人这才缓缓道,“蒲酒辟邪,这可是端阳节的习俗,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这……是蒲酒?”摊开掌心看了眼那与某物相近的颜色,言擎很是怀疑的问道。   言夫人挑眉道,“这是为娘自制的蒲酒,擎儿你可是有什么意见?”   “……”于是,言二少屈服在了某道凌厉的视线下,乖巧的摇了摇头。   “咳咳……”站在一旁的月白色身影乏力地晃了晃,眼见着就要奔向大地之母的怀抱,言擎见状,足尖一点就想飞身过去抱住他。   身下之人眸中闪过一抹异色,衣袖下半掩着的指尖探出。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衣袂破空声响起,只见言夫人左右手各一个,轻笑道,“啧啧,还真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大丰收。”   被这形容给彻底囧到的言二少,黑着脸扯了扯自己的前襟道,“娘,你扶大哥就算了,要不要这样连我也一起拽过来。”   言夫人侧身飞了个媚眼道,“擎儿真是不识情趣,为娘只是想怀念下旧时的儿歌罢了。”   言擎:“……”   小姿:“……”   将被拽的七晕八素中的言擎丢到小姿怀中,言夫人这才淡淡道,“把你家少爷给拾缀干净了先,墨儿这我已经让章大夫在厢房候着,你们就莫要多操心了。”      待到言擎主仆二人离开后,也不给他任何发问的机会,言夫人一指点上了自家大儿子的某个穴道,美其名曰休养。   将受伤的言惟墨丢给章大夫诊断和上药,确定并无大碍后,她这才一路将大夫送至府门前。   “夫人,不必再送了,令公子喝完药稍作歇息几日便可。”大夫只当眼前相送的妇人是爱子心切,拱手道。   懒懒地摆了摆手,一身华服的贵妇人这才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散散步而已。”   “……章某先行一步。”捧着一颗半裂的玻璃心,章大夫匆匆离去。   言夫人挥了挥手中的绢帕,“不送。”   顺路给守门的小厮放了个短假,言夫人这才半倚在门口的石狮前,眯眸打量着落日的余晖。天色愈发的暗沉下来,原本还有些路人经过的大道此时已是一片空寂。吩咐下人点亮府前悬挂的几盏灯笼后,言夫人不急不躁的继续……发呆……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枣色的红马稳稳的停在了言府的大门口,一道墨色的人影翻身下马。红马温驯的凑在墨衣男子的脸上蹭了蹭,直到马臀被轻轻拍了两掌,它才依依不舍的打了个响鼻朝着另一头奔去。   “终于舍得回来了?”言夫人缓缓从暗处走出道。   言惟砚手下的动作一僵,老老实实的转过身垂首道了一声,“娘。”   把玩着手中的绢帕,言夫人状似漫不经心的道,“砚儿,我记得今早你们是一起去的赛龙舟,怎么现在才回来?”   “去办了些事。”言三公子贯彻着一向寡言少语的风格。      朝前逼近了几步,言夫人轻笑道,“那砚儿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你腰际的伤从何而来呢?”   言大公子顿时语塞,侧过头低声道,“扭伤……”   扑哧一声,言夫人禁不住喷笑,她故意又走近几步道,“啧啧,难得小砚也有这般粗心的时候,不如让娘亲帮你推拿一番如何?”   言三公子暗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怀疑今天吊楼的崩塌是有人刻意为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言夫人自然是停止了玩笑,凝声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言惟砚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墨色的布料,摊开来看,竟是一根泛着寒光的长针,“这是在吊楼崩塌后发现的,所谓的夺标不过是一个机关罢了。”   探出的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言夫人垂眸道,“针上可有毒?”   言惟砚合拢手中的布料道,“这倒是没有。”   “这几日多加小心些,没查清真相前尽量少出门。”偏头略微思索了番,言夫人这才吩咐道。   言三公子难得的扯了扯唇角,“娘该担心二哥才是。”   “你二哥要是有你和墨儿一半的沉稳就好了,罢了罢了,这几日辛苦就辛苦你一些,盯着他一些。”言夫人颇感无语的扶了扶额。   “好。”言三公子頜首应声。   “你自己也多加注意些……”姿态从容的踏过台阶,一身深紫华服的言夫人这才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站在阶下的三儿子一眼,顿了顿道,“砚儿,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也是时候该让你二哥长大了。”   也不指望这个素来沉默的儿子会有什么回应,言夫人语毕,便头也不回的朝府内走去。   气氛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僵硬。   半响,言惟砚才闷声道,“二哥,现在这般……很好。”   拐角处的言夫人闻声,先是略微的讶异,随后轻叹了口气,并未继续接话。       作者有话要说:OTZ……报道了 ☆、补身   言府晚膳的圆桌上,看着两侧空荡荡的座位而显得格外冷清的气氛,言擎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小砚还没回来?”   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慵懒地捧起淡青的瓷碗,言夫人轻扫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注意到呢。”   言擎嘴角抽了抽,“怎么可能,那么大个活人,难不成我是瞎子?”   一向作壁上观的言老爷咂巴了下口中的嫩笋,方才意有所指道,“眼不盲,心盲而已!”紧跟着清脆的一声啪响,他手中的玉筷落在了桌面上。   “啧啧,老爹又说错话了吧,居然连筷子都拿不稳了。”言二少眼疾手快的夹走了盘中仅剩的最后一块红烧肉,幸灾乐祸道。   言老爷闻言,先是吹胡子瞪眼了番,紧接着侧过头委委屈屈地对着自家夫人道,“夫人,那小子又抢我的肉!”   神态自若的伸出玉筷夹过言擎刚抢到的红烧肉,再无视了某老爷满面欣慰的表情,一口咬了下去,言夫人这才悠悠道,“老爷,吃素益于身,这肉就交给我帮你解决了。”   “夫人,你你……重儿轻夫!”言老爷颤着音道。   言夫人先是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那我让厨子再多上几盘肉给老爷如何?”然后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提醒道,“全都归老爷一个人呢。”   言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言老爷:“……”呜呜,他才不要撑死,夫人绝对会让他全部吃完的。   “老爷?”言夫人声音愈发的温柔道。   轻蹭了下掌心的薄汗,言老爷讪讪的哼唱道,“这个,吃素好,吃素妙,吃素强身健体,长命百岁!”      “噗……”言二少还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热茶一口喷了出来,看着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二人,她才执起茶杯掩饰道,“两位请继续,莫要搭理我……”   不甘心的冷哼了声,言老爷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句轻咳,连忙噤声。夫人惹不得,男子汉大丈夫他忍!   “擎儿,你有事找砚儿?”言夫人挑眉问道。   言擎有些迟疑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娘可知道他去了哪?”先前在河边之时,她一心关注着大哥的伤势,并未多加留意。回府后再想起,她总觉得自家三弟不太对劲的样子。   晕黄的灯光露在落在长睫上形成一圈暗影,言夫人缓缓道,“晚膳之前他就回来了,不过似乎是因先前吊楼的崩塌,腰给扭了下。”   “欸?娘也听说了……”言擎抿了抿唇,呐呐道。   言夫人不正经的飞了个媚眼,“小样,泉城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言老爷:“……”   “……我用完了,两位请继续……”言二少果断的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看着逃得比兔子还快的二儿子,言老爷不满道,“夫人……”   “嘘,儿孙自有儿孙福。长夜漫漫,不如……”一指抵在眼前之人的唇间,一身华服的贵妇人凑上前压低声音道。   “唔……”   ——于是晚膳的小堂内进入河蟹不可说地带——      入夜的凉风拂过,言擎踩着双木屐绕过院内的花丛,白皙的足间微微感觉到些湿意。   将因为先前为了便于行走而撩高的衣摆垂下,直至掩住脚上的木屐,她才抬起手轻轻的叩响了的屋门。   “谁?”屋内先是一阵稀疏声,这才传来略为一句低沉的询问。   褂衣下的一手紧了紧,言擎应声道,“小砚,是我。”   “砰!”   “咣当!”   闻言,屋内顿时发出一阵连续的声响。   言擎略一迟疑,抬高音量道,“小砚?你怎么了?”   “没……”屋内之人反射性的回道。   半响,屋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   半明半昧的灯火下,垂坠至肩下的墨发上沾染着清晰可见的水珠,素来清冷的俊颜竟是带着丝难言的窘迫。言擎好奇的打量道,“小砚,你在沐浴?”   言三公子低咳了声,“没,只是洗了把脸而已……这季节……燥的很……”   “啧啧,小砚这副样子可是会让我觉得刚刚你有做些不可见人的事情呢。”睨了他身后半掩的屋内一眼,言擎打趣道。   言惟砚霎时语塞,待到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后,才扭头道,“二哥尽是想着这些……”   踮起足尖拍了拍自家三弟的肩,言擎这才一脸深明大义之色的道,“别害羞,二哥懂的,这个满腔热血无处挥发的年纪,为兄也经历过……”话说,老大也就算了,这老三是吃什么的,居然也一下子窜这么高,害的她拍个肩都得踮脚。兴许是放养问题,好在她比寻常女子要高上那么几分,平日里穿着暗置夹层的鞋履倒是也看不出什么。      他到底懂什么了……为了避免这个话题诡异的延续下去,言三公子终是恢复了往日的面瘫脸,冷然道,“二哥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言擎撇了撇嘴,这才继续道,“听娘说你扭了腰,喏。”一直垂在衣袖下的左手伸出。   看着摊在掌心内的碧色软膏,言惟砚心下百味杂陈,声音低了低道,“这是?”   言擎凝了凝眉,“祛瘀活血的膏药,你先进去躺着,我来帮你推拿。”   “推拿?”言惟砚怔怔的反问道。   “怎么?你不是扭伤了腰么?不推拿化散淤血怎行,可别小看了我。要说起这推拿,言府上下估计无人能及你二哥。”以为是信不过她的技术,言擎这才信誓旦旦道。   “……”   敏锐的捕捉到某个词汇,言三公子眉角禁不住一跳,“扭伤?”   “对呀,娘说你因为先前吊楼的崩塌才扭伤到腰的。”言二少乖巧的点了点头道。   言惟砚扶额正身道,“二哥,我没有扭伤腰。”   “小砚,你可是在怪我当时没有留意到你的伤?”墨色的衣袖被轻轻的攥住,言擎掩面低叹道。   “二哥,不是这样的……”他蓦地一僵,有些无措的开口解释道。   言擎仰起脸,神色间愈发的凄凉和惨淡,“那为什么不愿意让为兄帮你推拿一番呢?”   “……”言三公子心下顿时半是挣扎半是煎熬。      蓦地,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沉声道,“因为我的伤不在腰间,而是在……”话音逐渐弱了下去。   “欸?”视线触及他半掩在身前颤抖的手背上,言擎惊的忘了自己此时还在扮忧伤的状态。   猛然回味过来,言擎捂紧了嘴,颤声道,“难道你伤的是那个位置?”   言三公子垂眸,默不作声。   “怪不得……”言擎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恍然大悟。   一手将软膏放在他掌心内,言二少严肃的正色道,“小砚,你放心……为兄,定会托人寻来补身的药材……让你重振雄风的!”唯恐伤到自家三弟的男性自尊,最后几字,她含含糊糊的半掩了过去。语毕,飞速的踩着木屐离开了。   徒留侧倚在屋门前的墨衣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手心内的碧色软膏。二哥今天怎么这般好说话……他只是想说,自己不慎擦伤了腿侧而已,否则以二哥的性格,难保不齐会扒光他来推拿…… ̄口 ̄||   罢了,那个伤口还是莫让他知晓的好。   低头看了眼掌心内的物事,言惟砚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纠结的送完药,言擎忽然记起另一号该照料的伤患,于是匆匆赶到伙房,截过婢女手中备好的白粥,这才又绕回了东厢。   支起一手在屋门上敲了敲,听到内间传来的应声后,言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半伏在软榻上的青衣男子,手中执着本小册,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晚膳送来后便退下罢,无需服侍。”   闻言,端着玉瓷小碗的言擎沉声道,“受伤了就该好好休养,大哥你总是这般不注重身体。”   “擎儿?”言惟墨略为讶异的回过身。   放下手中的托盘,快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小册,言擎抿唇道,“大公子,该起身用膳了!”   看了眼玉瓷碗内的白粥,言大公子揉了揉额际,“擎儿,这也太清淡了点。”   “受伤了当然得吃的清淡些。”不感兴趣的翻了翻手中的小册,言擎提醒道。   “我手酸,肩上根本使不出力,不如擎儿你帮帮我?”懒懒地侧卧在软榻上,任由松散开的发丝垂落而下,青衣男子耍赖道。   倒是难得见他这般温温散散的模样,再思及这伤的由来,言擎倒也不矫情,捧过小碗,执起调羹就准备开喂。   刻意的半偎在他的身侧,言大公子心满意足的享受着意料之外的福利,嘴里清淡无味的稀粥也有如山珍海味般愈发的甘美。有些问题,不必刻意的去追究,反正时间还长着……      “大哥……”身后之人有些迟疑的开口道。   “恩?”   “你……知道哪些是可以壮阳补肾的药材么?”   “噗……咳咳……”一口白粥呛在喉间,言惟墨咳了半天,这才神色复杂的道,“擎儿,你……”   放下小碗,言擎认真道,“大哥,告诉我吧,这是为了小砚好……”   言惟墨一怔,“三弟?”   “对……小砚他居然伤到了……”言擎哽咽道。   “……”思考了下这个问题的可能性,言大公子默默掩面,三弟真是难为你连这都被误会了。 ̄口 ̄||   “大哥?”   言惟墨挑起眉,“这补身之物,还要从虎鞭鹿茸一类说起,擎儿,你且等为兄慢慢跟你道来……”   东厢外,一名华服妇人满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兄恭弟亲,甚好甚好……”   不甘被冷落的言老爷凑到她耳边道,“夫人,别管那帮臭小子,咱们继续。”   “老爷,你真猴急。”眉梢一挑,华服妇人瞪眼道。   委委屈屈的蹭了蹭,言老爷这才小声辩解,“明明是夫人你先……”   “老爷,言府家规第一条?”   “谨遵夫人教诲……”   “乖,夜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3< 补上补上,抽打自己勤奋中 于是……这章我又邪恶了,捂脸…… ☆、藏月   “鹿茸、虎鞭、狗肾、肉苁蓉……”一边端着空着的玉瓷碗从东厢的屋内走出,言擎一边歪着头默念道。再想到自家三弟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就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一路直奔伙房。   伙房前的木门半掩着,流泻出微暖的光晕,隐约传来几句低声的交谈,耳畔敏锐的捕捉到某个熟悉的地方,言擎挑了挑眉,侧过身屏息在外偷听着。   “唉,忙活了一天,快累趴下了都。”一阵稀疏声传来,略带着一丝娇媚的女音抱怨道。   另一人则显的温婉许多,“快些收拾完,早点回去休息罢。”   “也对,我明日还要出府呢!”娇媚的女音蓦地一转,得意洋洋道。   “小容你明日要去哪?”稍远处,又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问道。   娇媚的女音压低了声道,“我在府外的小姨给安排了亲事,就约在那摘星阁。”   “摘星阁?”先前的温婉女音疑惑道。   “哇!小容你说的摘星阁可是那座新开在藏月楼对面的酒楼?”   “恩哼。”   “啧啧,看来小容要攀上高枝儿喽。赶明富裕了,可别忘了我们这群姐妹呀!”   “那是自然。”   顿了顿,温婉的女音似乎有些好奇道,“这两间酒楼的名字还真对仗的,莫不是同一个老板所开的?”   娇媚的女音冷嗤一声,“怎么可能!这两间酒楼闹的可厉害了,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些。”   “怎么?说来听听看?”   “别说这名字,就连位置,价格,菜式和花样,摘星阁都处处跟藏月楼争着,据说是要挤垮泉城第一楼呢!”   “啧啧,还真是大手笔……”      听到这,言擎揉了揉发酸的手臂,终是忍不住推开了半掩的木门。   吱呀一声,伙房内的众人这才扭过头看来。   “二,二少!”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那道温婉女音的粉衣小婢。言擎看了眼,青丝素面,虽不惑人,却别有番干净的味道,果然是音如其人。   余下的几人也随后反应过来,躬身道,“二少。”   “姐姐们不必多礼。”抬了抬手中的托盘,言擎眉目含笑道。   晕黄的灯火下,一身浅紫长袍的少年眼角弯弯,如瀑的墨发松松懒懒的挽在肩后,举手投足间,风姿无限,几名侍女看的是好一阵的愣怔。   少爷啊,你一个男子居然长得如此祸水,这让奴家怎么活呀怎么活!膜拜在自家少爷的皮相下,娇媚的婢女捧着躁动的小心肝瞬间荡漾了……   “刚刚,似乎听到你们提起了藏月楼?”紫袍少年低笑道。   不着痕迹的凑上前几步,翠绿裙衫的婢女殷勤道,“二少难道也对这两间酒楼的明争暗斗有兴趣?”   话音一落,言擎就已知晓了她的身份。矫揉造作的姿态,再加上那身翠色的衣衫,看来是三弟那边的小婢。唔,怪不得要另寻高枝了……   言府伺候的婢女分三类,均已三色衣衫来辨识。言夫人那房的大多着紫衫,以此类推,伺候言大公子的则是粉衣,至于言三公子名下,就是翠绿了。最后就是极为特殊的二少,仅由两名小厮伺候日常起居。      也莫怪乎这群小婢看到言二少会激动,这言府的少主,先不说那两位公子前不久才归来,就是这性子。啧啧,大公子看上去风度翩翩却是给人以一种奇异的疏离感。别说亲近了,一众想要飞上枝头的小婢每每看到他那般似笑非笑的高贵模样,都恨不得立刻抹杀掉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位三公子,那就更别提了,简直就是面瘫与冰山的结合体,生生可惜了那张俊颜。不过据府内匿名统计,其实……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言三公子除了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三公子还是冷着脸比较有男人味…… =V=   相比之下,还是二少最为正常和人气高,虽然他是断袖……虽然他调戏的美人遍布全城……于是立刻有二少党亲卫队蹦出来,理直气壮道,“这泉城上下,有谁的姿容能与言二少相提并论的,被调戏那是你们的荣幸!”   就这样……二少的花边记事曾一度在众女之间疯传,并且人气之高,一时竟无人能出其左右。   总结就是,某种叫做腐女的生物,是不分年段不分时代不分地点而存在的……   “那么这位姐姐可否详细的告知小生一番呢?”蝶翼般的长睫轻轻眨了眨,言二少抽出那把招牌性的桃花扇,轻轻勾起绿裙小婢颊边的一束长发道。   娇俏的绿裙小婢满面绯色的点了点头道,“小女子愿为二少分忧解疑。”   站在最末处的一名蓝衣小厮嘴角一抽,姑娘呀,你怎么不说二少我愿为你征服天下算了……啧啧,少爷又开始骗人了……   轻呵口热气,满意的看着身前之人的绯色加深,紫袍的少年方才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姐姐了。”      “不,这是奴婢的福分……”娇俏的小婢仰起脸,欲语还休道。   饶是风流强悍如我们的二少,此时也禁不住背后拂过一阵恶寒,姑娘……这又不是在唱大戏,要不要这么煽情……   “少爷……”两眼迷蒙的碧裙小婢凑上前道。   握拳轻咳一声,言二少侧身一挪道,“诸位姐姐身子娇弱,今日落水后微感不适,莫要让你们也染上寒症才是。”   “二少真是太体贴了!”   “……晚上回去就投票站二少这边!”   “……”   一众的赞誉,殊不知她们口中的言二少听的头都大了圈。这时,先前那名温婉的粉衣小婢徐徐上前两步,轻声道,“听说在半月前,一直空置在藏月楼对面的小阁突然间易了主。并且在一夕之间大变模样,无论是菜式、价格、花样都极力排挤着藏月楼,此间名为摘星阁。”   言擎饶有兴味的细细打量了这名粉衣少女一眼,“敢问姐姐芳名?”   “二少折杀奴婢了,唤婢子莲衣即可。”她盈盈福了个身,进退皆宜道。   藏月楼屹立在泉城多年,她又怎会不清楚,这莲衣分明知晓她想问的是摘星阁,却并未点破,好一颗玲珑心,难道大哥那边的人都比较聪明?╮(╯▽╰)╭   “那么,谢谢莲衣姑娘,诸位姐姐还请继续,我先回房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言擎自然不会再多待,她抬高音量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其余几名婢女道。      “二少,你……不再多待会么?夜路不平,还是让容儿来为你执灯吧?”娇俏的翠裙小婢撒娇道。   “夜寒风冷,还请诸位姐姐保重身体。小姿,看够了么?”再次被这柔媚的女音逼退,言擎无可奈何的对着最末处的蓝衣小厮道。   “看够了,于是少爷就由我来护送了,姐姐们不必多虑。”笑嘻嘻的从众人身后窜出,小姿轻笑道。   看到这般架势,众女再不甘心也只得恭送少爷离去。   二人一路绕过长廊,言擎这才冷哼道,“你倒是看的开心。”   一手掌着灯笼,小姿笑眯眯地捏着嗓子道,“夜路不平,还是让小姿来为你掌灯吧。”   “……”   言擎先是好一阵的毛骨悚然,接着才凉凉道,“乖,二少允你掌一辈子的灯。若是缺了一天,就扣你半月的薪俸!”   闻言,蓝衣小童苦着脸道,“还是让那容儿姑娘来吧,这份工,小姿做不起!”   看到有人吃瘪,言擎的心情自然转好,便也不多计较,“明日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在房里歇息。”   “少爷想去那摘星阁?”小姿反应过来道。   银辉月下,紫袍少年随意的挽起半边衣袖道,“乖,有些事心里知晓就好。”      隔日用了早点后,言擎便一人溜至城内。   看着藏月楼对面那座华丽的鎏金招牌后,饶是在言府财大气粗惯了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摘星阁真像个暴发户。←_←   四柱三层,飞檐高耸,二楼以上更是纱帘飞舞,阁内隐约有靡靡之音传来,打量了好半天,言二少这才撇嘴不屑道,“还真是像那小倌阁,用饭歇息之处居然整成这般模样。”   眼角的余光竟是看到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言擎不由得一怔。   只见一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追了出来,口中喊道,“东家,等等。”   三人相距不远,言擎自然也听见了这一声,她有些疑惑的继续看去。这名灰袍男子她自是识得,藏月楼的掌柜,只是这东家一称居然喊的是自家大哥?   掌柜摊开手心,似乎在递过什么东西,由于角度的关系,言擎并没有看清。   “倒是我大意了,记得照先前所说的做罢。”背过身的青衣男子道。   这个声音,言擎眯了眯眸,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   “二,二少!”掌柜的抬起头便看见那名神色阴郁的蓝衣少年,顿时惊道。   青衣男子一愣,转过身看了去,“擎儿?”   “藏月楼的东家?”踱步上前,言擎凉凉道。   摆了摆手势,示意掌柜先退下后,言惟墨这才噙笑道,“擎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言二少鼻腔轻哼一声,“大哥莫要再扯开话题,我倒是不知道你离开泉城六年,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藏月楼的东家了!”   黑眸敛去几抹深思,言惟墨缓缓道,“还记得以前我若是惹的擎儿不开心了,擎儿就喜欢带着三弟来这藏月楼躲着,对么?”   话外音:言大公子才不会承认那是欺负呢…… >_<   “你!”儿时的窘事被掀开,言二少扭脸哼道。   倾身上前,几缕调皮的墨发滑落在蓝衣少年的颊边,他漫声道,“只要擎儿喜欢,无论藏月抑或摘星,我都会双手奉上……”    作者有话要说:>_< 打滚~ 蹭蹭你们~ ☆、暗流   “只要擎儿喜欢,无论藏月抑或摘星,我都会双手奉上……”耳畔不断的回想起这一句轻言慢语,心房的位置蓦地就传来一阵不规则的律动,扑通扑通蹦跳的无比欢畅。这般奇异的感觉,言擎只觉得颊边的温度竟比那七月的骄阳还似火。   兵者,切忌焦躁急进。   深谐此道的言大公子自然不会去犯这个忌讳,他仅是俯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紫袍少年,唇角的浅笑淡然却又惑人。   数年来难得害羞次的言二少回神看到这一抹笑容,反射性地退后了步,扭头哼道,“大哥,你又在开我玩笑了!”   言惟墨蹙了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熟悉的女音打断。      “惟墨公子!擎!”一抹绯色纱裙的少女朝着两人此时站立的方向挥了挥手道。   “吟铛?”言擎闻声,疑惑的回过头道。   于是,言大公子暗自扼腕,年少时的记忆太深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每每这种时候,总还有些路人甲乙出来碍事。思及此,他冷冷的朝着跟在曲吟铛身后的白衣少年看了眼。   果真,下一句便听到自家二弟那招牌式的招呼声。   “哟,小猫也在呀。来,给爷笑个。别整天板着那张水灵灵的小脸,多浪费资源呀~”言二少唱作俱佳的调侃道。   缓步从后头走来的白衣少年闻言,禁不住面色一黑,冷斥道,“好歹言府也是名门大户,怎生的你这般的无赖泼皮!”   “咳,这个还要怪惟墨管束不周。”不动声色的挡在了跃跃欲试的紫袍少年身前,言大公子轻咳一声道。   “我……我不是这意思……”看着眼前这青衣公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曲项歌愣是憋红了一张嫩脸。   言惟墨方才缓缓道,“既然是误会,那就还请曲公子多多包容了。”   “哪里……”曲项歌顿觉无力。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言二少这肆无忌惮的性子,绝对是被言家人给宠出来的……( ̄▽ ̄)~*      “擎,你和惟墨公子也是来这摘星阁用饭的?”轻轻拍了拍自家表弟的肩,曲吟铛好奇的看着两人道。   言擎眉梢微挑,“我还是比较喜欢藏月楼。”顿了顿,她看到某人面上明显勾起的弧度,这才侧脸道,“老字号,品质有保证而已!”   扑哧一声低笑传来,她抬眼看去,竟是绯色纱裙的少女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的模样。   “吟铛?”言擎疑惑道。   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曲吟铛这才解释道,“没,擎你刚刚的样子,很像是前几天这两家酒楼打的广告。”   “……”   言二少反射性的摸了摸脸,自己长的有这么喜感么?随后她总结道,姑娘,你笑点太低了,真的……      “擎儿,不如我们一道去那摘星阁瞧瞧?”数年来的默契,他这一动作,言惟墨就已知晓这人定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遂开口道。   这厮不是藏月楼的东家?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深刻了解某人本质的言二少思绪打了个圈,应声道,“大哥做东,小弟怎能不给面子。”   “惟墨公子不介意我们姐弟二人也一道去罢?”眨了眨眼,曲吟铛笑眯眯的探头道。   维持着在外一致的风度,青衣的翩翩公子抬手含笑道,“当然不会,二位请。”   “表姐……方才不是……”曲项歌看了不远处悠闲的紫袍少年一眼,不满道。   绯色纱裙的女子双手撑在他的肩上,盈盈一笑道,“项歌,难得碰上熟人你就放松些嘛,成日窝在后院摆弄那些刀刀剑剑的多闷呀!再说了,这摘星阁,我可喜欢的紧。”   “啧啧,小猫儿又害羞了。”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扇,言二少吐出一句让他瞬间拍板的话。   曲项歌脸色唰的一红,瞪眼道,“胡说些什么,去便是!”   本着气死猫不偿命的原则,紫袍少年徐徐经过他身边之时,再次丢下个水雷,“乖,早知如此,何必傲娇。”=V=   “……”      一路踏进这摘星阁,倒像是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若是藏月楼是以素洁高雅为主的布置摆设,那么这摘星阁便可算的是妖娆奢靡,撩开大门后的深紫珠帘,一名身着嫩黄抹胸缎裙的少妇踩着莲步迎上前道,“哟,这不是先前刚用完饭的两位客官么?”   少妇一身浓郁的香粉味扑面而来,言擎禁不住嘴角抽了抽,高人,就算是天天熏香都未必有这般程度的浓厚粉味。倒也不难闻,主要言二少不好熟女那一口,自然是对这种妖媚型的退散了。   “掌柜的,介绍了两位朋友来这,麻烦安排个雅座。”曲吟铛倒是毫不在意的轻笑道。   施施然的朝几人飞了个媚眼,这少妇方才朗声道,“翠儿,来领这几位客官上雅座去!”说完,她便一扭一摆的走回柜台处。      瞧瞧这酥胸半露,纤腰翘臀,一颦一笑间皆是诱人风情的小样,真的只是个掌柜么……言二少深深的感慨了,眼角的余光却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的青衣男子面上看了眼,目不斜视,一副禁欲君子的姿态。很好,不愧是大哥,光这定力就非常人能比!≥^≤   “擎儿?”看着还呆站在原地的紫袍少年,言惟墨疑惑道。   被这声提醒惊到的言擎方才反应过来,匆匆跟上踏上二楼的人。   终是看不惯他这般姿态,曲项歌冷哼一声讽刺道,“看来言二少是被那掌柜的给迷了眼。”   言擎倒也不恼,提溜着手中的桃扇凑了过去含笑道,“小猫莫不是又吃醋了?放心,少爷我会给你留个位置的。”   曲项歌VS言擎=曲公子再一次完败   “你你,简直是不知所谓!”被调戏的曲公子白玉面上窜上两朵红云,咬紧了牙关甩袖而去。   抽回差点被挥落的折扇,言二少这才兴致颇好的敲着拍子道,“驯猫之道果然还需多多研究,老是炸毛呢。”   行走至最前方的两人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倒是皆相视而笑,至于这笑容的含义就不得而知了。      二楼的雅座,布置倒也算得上精致。数十张红棕长桌围成了个圈,两桌之间却又摆着半人高的花鸟图屏风,既是保留了空间又不会相互干扰。   看着忙前忙后端着果盘和斟茶的艳服少女,言擎这才指着正中间的搭起的青石台子问道,“这位姐姐,今日可是有什么节目?”   一身瑰色纱裙的少女捧着茶壶倾身上前,眉眼弯弯道,“客官想必还是头回来吧?这台子每逢三五日便会有多才多艺的俏姑娘来助兴表演呢。”   “这倒是新鲜。”言大公子抬眸意味深长道。   “可不是,还请各位慢慢享用,若是有吩咐的话,摇一下桌角的铜铃即可。”也不多搭话,少女眨了眨眼就退了出去。      “这楼里的糕点倒也还算爽口,擎你尝尝。”率先拈起一块菱形的方糕咬了口,曲吟铛感慨般的推荐道。   “能得吟铛如此赞誉,还真要尝尝看。”将折扇放在桌面上,言擎挑了块嫩黄的软糕放入嘴里。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抿了抿唇冲着身旁的青衫男子挑了挑眉示意到。   留意到自家二弟使的眼色,言惟墨也不含糊,直接执起一块相同的软糕尝了尝。“这摘星阁果真是名不虚传……”他敛眉低赞了句,眸中意味难明。   几人正说着,一连串“叮叮咚咚”的琴音传来。   只见两名面上罩着轻纱的年轻女子在台上盈盈福了个身道,“诸位客官,粉黛和碧落此番有礼了。”   周围隔着屏风的几桌倒是极为捧场的鼓起了掌,依稀可以听到几声叫好。   两朵姐妹花一弹一唱配合的极为默契,琴弦拨动间,另一名少女合着音吟唱道,“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惟墨今日身子稍有不适,就不多留,先行回去了。”曲子听到一半,言大公子已是萌生了去意道。   “欸?”曲吟铛疑惑的扭过头道。   “吟铛,今日就先到这里罢。大哥身体不适,我陪着他回去,改日再聚。”言擎本就对这些歌舞风月不感兴趣,再想到自家大哥身后的伤,当下也坐不住了。   见状,曲吟铛柔声道,“既然惟墨公子身子不适,那我也就不多留了,改天再上门找你们玩。”   “那么恭候大驾。”曲吟铛这般爽朗大方的姿态倒是意外的合了言擎的胃口,她半开玩笑道。   “就这么说定了!”   “……”      走出这摘星阁,言擎方才长舒了口气道,“这摘星阁其他的倒还好,就是这股子味道让人没法适应。”   言大公子回眸低笑,“擎儿对这摘星阁怎么看?”   “布置精巧,糕点出奇的味道好,只是怎么看都有种风月场所的奢靡之风,倒像是跟你的藏月楼正好相反。”言擎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身后,这才压低声音继续道,“其实,我有个好办法!”   “哦,说来听听?”言惟墨似笑非笑的道。   见他又是这般神色,紫袍少年咽了口唾沫兴奋道,“东家,既然这摘星阁请的都是姑娘,那不如我们藏月楼就雇佣一批清俊男子……”其余的部分在某道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下自动消音。      言大公子暗暗的磨了磨牙,“真难为擎儿有这般妙计了……”   言擎自是知道自家大哥不会采纳这个主意,视线掠过他的背部,方才迟疑地道,“大哥,你不觉得最近这些事情似乎有点……”吊楼的崩塌再加上这突然冒出的摘星阁,若是先前还不明白,那么今日知晓了藏月楼的幕后东家是言惟墨后,倒像是可以冲着言家而来了。   青衫男子抬手揉了下他的发顶,轻笑道,“莫要多虑了,这些事我自有安排。擎儿你,只要像现在这般快活的做个言二少便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_< 最近这两章含糖度真高,挠墙……祝大家⒍⒈快乐哟……群抱哒 ☆、相争   东厢的书房内,两人隔桌相对。   案几上齐齐摆放着青色的玉杯,泛着清茶的香气,白皙的指尖摩挲过平滑的表面,身着月白深衣的男子淡然道,“近来之事,想必不用我多言,三弟心下也该清楚。”   端坐在对面的墨袍男子半侧着脸,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只听那清冷如雪的声音缓缓道,“藏月楼一事,的确有所耳闻。”   低叹口气,言惟墨姿态从容的半倚在身后的软榻边,挑眉道,“有所耳闻几字也太过清浅,我可是向来很相信三弟的能力。”   墨色的绸服宛若流水一般划过桌角,言惟砚转了个身,对着眼前之人正色道,“大哥是藏月楼的东家。”      半倚在塌边的清俊男子很是矜持的略微頜首,表示确认。   “大哥坑了我不少钱财。”言惟砚定定的注视着他,声音里竟是含了几分的委屈。   修长的指尖霎时一僵,言大公子向来运转神速的大脑中有那么一瞬的空白,他怔怔道,“三弟何出此言?”是他幻听了么,为什么这话题竟是朝着诡异的方向奔了过去。0_0   “想必大哥也知道,二哥素来最是喜欢去藏月楼,但是每每付账之人却是我,而这藏月楼的收费也更是以贵字闻名。”言惟砚一本正经的清算着。   对面的言大公子木然,“所以?”   “一壶雨花茶,一碟绿豆糕竟是能高达十两白银!”声调微微抬高,充分表达了主人的愤慨。   言大公子:“……”      “小砚,小砚!”一道呼唤声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响起。   书房的门被推开,言擎手中捧着一个玉瓷小碗兴冲冲地道,“终于找到你了,快来把它给喝掉。”   微凝的气氛被打破,被点名的言惟砚看了眼那碗泛着热气的黏稠液体,迟疑地道,“二哥,那是?”   “大补之物!”言擎匆匆上前几步,将玉碗摆在案几上道。   待到看清那碗中所盛之物后,倚在软榻边的言大公子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言擎不满的朝这边瞪了眼后,他才干咳两声道,“这是擎儿的一番心意,的确很补……”      没有忽略那一抹扑鼻而来的苦涩之味,言惟砚蹙眉道,“二哥,这里面放了些什么?”   “鹿茸、虎鞭、狗肾、肉苁蓉……”言擎歪了歪头,认真的数道。   他每说一词,言惟砚的脸色便沉上一分,好不容易清算完毕,言三公子神色间已是犹如黑云低压一般。   纵然言二少神经再如何粗,此时也意识到自家三弟的表情实在是算不上感动,她呐呐道,“小砚,怎么了?”   深吸了口气,言惟砚面无表情道,“二哥准备这……给我喝?”   “当然,不是给你,难道我还自己喝不成!”言二少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书房内静默了片刻,言惟砚很是艰难的吐出一句,“那敢问二哥是否知道这些药材的用途?”      有些心虚的扫了眼软榻边的清俊男子一眼,言二少低声道,“壮……壮……”她咬了咬牙,飞快的接道,“壮阳健体,重振雄风!”   “……”   半倚在软榻上的言惟墨摆正了坐姿,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半掩在月白深衣下的左臂已经隐忍不住的抖了抖。=V=   言三公子起身,双手紧紧地背在身后,暗沉的声音中隐隐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多谢二哥关心,但是惟砚正值青年,想必还用不上这等补药!”嗷嗷,言三公子怒气破表,经鉴定,一天之内竟有两句话已破二十字以上。      只可惜,言二少以为他是碍于面子,才硬撑着开口。毕竟据说只要是个男人都很计较能不能和行不行这种问题的!于是乎,她略带暗示的开口道,“小砚,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询问过了,只要照着这方子喝足两个月,保证你生龙活虎绝无后患之忧!”   “啪”的一声脆响,青色的茶杯滚落在地面上。看着两人投来的视线,言惟墨强忍着满腹的笑意,挑高了眉梢道,“当我不存在便是,两位请继续。”   “……”      言三公子揉了揉跳的无比欢畅的太阳穴,长吁了口气道,“二哥多虑了,我真的用不上这种东西。”   言擎一急,脱口而出道,“你上次不是说伤到了男子最脆弱的地方么?怎么会不需要,这可是我准备了好久的药材!再说了,大哥也是自己人,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笑话你的,男子汉大丈夫别扭个什么劲!”   “敢问二哥,我何时有这般说法?”言惟砚僵硬地开口道。   言擎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这可是你要求我说的,别怪我……就是前天晚上我不是拿了扭伤的软膏给你,结果你一手遮遮掩掩的挡在那个位置上,完后对我说你的伤不在腰上……”      “砰”的一声,刚被主人捡起不久的青色茶杯再一次热情的奔着大地之母的怀抱而去,言大公子终是忍不住一手扶在案几上,肩膀不停地颤动着。结果这一激动,背后的旧伤再度发出警告,他蓦地倒抽了口凉气,哭笑不得的无奈道,“擎儿,你就放过为兄罢……”   言擎站在原地,顿感莫名的眨了眨眼。   “二哥,你误会了……此等补药,还是都留给大哥享用罢!”说完,一身墨色绸服的言惟砚拂袖而去。      直至脚步声消失于屋外,言惟墨这才将茶杯放下,嘴角含笑道,“擎儿,可真有你的。”   “小砚这是害羞了还是又别扭了?”言擎移步坐在桌前,撇嘴道。   言大公子倒是难得好心的替自家三弟辩解了一回,“大概是擎儿你误会他了,三弟的身子,其实没你想象中的那般孱弱。”   “那这些药材岂不是都浪费了?”指尖绕着案几上的玉瓷小碗打了个旋,言擎不满道。   抬手执起一旁散乱的账簿,言惟墨没太在意的道,“放那罢,一会让下人收拾干净便是,偌大个言府还不至于会缺这一碗药材。”      “大哥,你这就错了,怎能这般的浪费!”言擎收回手,不悦道。   难得素来铺张浪费的言二少会这么说,手中的账簿半掩着脸,言惟墨颇感兴味的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擎儿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言二少抬手指着那一碗墨色液体,很是认真的道,“最简单的便是交给大哥喝下去,既不会浪费我的一番心血,又能起到强健体魄之效。”( ̄▽ ̄)~*   “擎儿……不要随便质疑为兄的能力……”言惟墨禁不住嘴角抽搐道。   言二少捧着那碗“珍贵”的补药,可怜兮兮地道,“大哥,你就从了吧。多补补也不是什么坏事~”   闻言,月白深衣的男子动作蓦地一僵,随后挪开了挡在两人之间的账簿,倾身上前,似笑非笑道,“擎儿,你最好莫要再多言。否则,我会亲口把这碗补药喂你喝下去……”      又是那般的调子,言擎不自在的朝后挪了挪,避开那道湿热的气息,转移了话题道,“大哥,藏月楼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有些遗憾于某只小白兔逃避的态度,但是言大公子的耐性明显还不错,顺着话题应声道,“惟砚这小子倒是被你给带坏了,说话弯弯道道的。”   看着两人之间重归于安全距离后,言擎这才反驳道,“这是污蔑,我才没有带坏小砚!”   言惟墨偏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说,只是缓缓道,“三弟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件事,既然这摘星阁发出了战帖,我们又岂有不接之理。”      “小砚?”言二少不得要领的疑惑道。   言惟墨頜首,“这摘星阁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未有坚实的基础,既然两家酒楼风格迥异,那么我们便可从这价格之处入手。”   “对,言府的名下尚有不少提供原料的铺子,还有城郊那几处田地!”言擎两眼一亮,一手敲在掌心道。   “呵呵,擎儿这次倒是反应的快。”言惟墨低笑一声赞道。   言擎佯装了个鬼脸,狗腿道,“那是,可别小看我!再怎么说也是言大才子的弟弟,当然不能给你丢了面子。”   雕花的栏窗处透入的一抹斜阳落在月白深衣的男子身上,整个人顿时镀上了层暖金色,随手将账簿丢在一旁,他噙笑道,“我倒是想看看这摘星阁的主人会怎么做……”      摘星阁顶层——   一袭嫩黄抹胸绸裙的少妇半跪在地上,沉声报道,“主子,这藏月楼竟是同我们玩起了价格战,不知……”   “嘘,随他们玩下去便是。”一道慵懒动人的女音从飘舞的纱帘后传来。   少妇蹙起眉,迟疑道,“可是主子,时间上……”   一阵稀疏声响起,少妇顿时垂首噤声。   似是翻了个身的少女这才缓缓道,“姮,你在急些什么呢?能不能告诉我听听?”女音依旧曼妙动人,其间蕴含的深意却让跪在地上的少妇禁不住冷颤了下。   “一切听从主子的吩咐。”   “乖。既然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       作者有话要说:>_< 赶在12点前说声端午快乐,本来想码章节日番外,可惜囧赛的时候三兄弟已经提前过了…… 下次有节日再补上~ 群蹭个~ PS:感谢炸我出来的GN,萌物地雷神马的看的我很荡漾~捂脸…… ☆、混乱   自从这藏月楼玩起了“价格战”之后,两间酒楼的竞争更是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现下泉城的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莫过于猜测这两家的下一步行动。   月凉如水,一身墨绿长袍的少年正静静的坐在荷池边上的石阶上,晚风轻柔的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圈向外扩散的涟漪。   “擎儿果然在这。”无比熟悉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少年支在下颚的手臂微微一僵,淡淡应了声,“恩,大哥。”   见他这般模样,来人禁不住一阵低笑,“对着荷池孤芳自赏?这可真不像擎儿你的风格……”   闻言,墨绿长袍的少年抽回手,回身抿唇道,“那么在大哥看来,我该如何?”      身后之人并未及时接话,仅是施施然的行至他面前,骨节分明的指尖撩起一抹柔顺的青丝,方才缓缓道,“无需去在意无关之人的看法,只要你能一如既往的顺心,做什么都可以。”顿了顿,他才音色愈发的温和道,“为兄总是会护着你的。”   “大哥,谢谢你。”少年回眸一笑,如瀑如缎的青丝从他的指缝之间划过,细腻的触感勾勒出旖旎的错觉。   似是有些可惜从手中溜走的发丝,再听见那一声殷殷切切的大哥,饶是淡定如言大公子,也不免心下有些气馁,将执在左手中的桃扇递上前,“二少的金字招牌,还是别乱扔的好。”      “欸,这是在哪找到的?”接过纸扇,言擎好奇的问道。   顺势在他额际轻点了一下,言惟墨这才道,“先前在后院里捡到的,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总是丢三落四。”   吐了吐舌头,言擎这才为自己辩解道,“一时大意而已,再说不是刚好被大哥拾到了嘛。”晚膳前,她溜到后院小憩,却是没想到会偶然间听到几名小婢的交谈。她平日里虽说是骄纵了些,却也并未触犯到他人的底线。只是跟大哥和三弟比起来,她的确是个仅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思及此,言擎颇感丧气的垮下了肩。      粉舌灵动的游移在红唇间,某人的气息蓦地一乱,强抑着心底蠢蠢欲动的念头,生生扭开了脸,半掩在衣袖下的掌心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略带着一抹黯然的询问传来。   看着那颗又垂了下去的小脑袋,言大公子终是不由得失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道,“怎么,擎儿觉得为兄说错了?”   言擎立刻乖巧的摇了摇头,“大哥多虑了,绝对没有!”开玩笑,敢质疑这厮说的话,她嫌自己活的命长了不成……   “没有自然最好。”   “……”      静默半响,言擎才听到他淡然道,“家世和身份是无法选择的,但是我和三弟自愿担起这些责任,擎儿你只需做个甩手掌柜便可。对于我……们来说,只要你能过的舒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言大公子只得默默的加上了“我们”一词。   言擎先是鼓了鼓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大哥,你知道我在指什么?”   “从小到大,你有什么事情是能瞒过我的?”被这反应给取悦了的言大公子这才噙着笑容道。   有个最大的秘密瞒了你很久很久,言二少心下腹诽,脸上则是狗腿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哥英明!”   “乖,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便可。今晚有一场好戏要让你欣赏,随为兄来罢。”淡淡的银辉之下,男子白衣似雪,伸在半空中的手臂似是最虔诚的邀请。   许是被夜色晃了眼,又或是他唇边泛起的笑容太过于清澈,墨绿长袍的少年怔怔的将手搭在了那一双温暖的掌心内。   言惟墨则是满意的握紧了搭在掌心内的小手,蓦地想起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神色间也愈发的温和。      此时的泉城街道上人潮阵阵,一派熙熙攘攘的热闹之景,倒是半点都不像入夜的样子。拥挤在人群中,言擎好奇的晃了晃手道,“大哥,今天莫非是什么节日?不对……府里不可能没半点动静……”   指尖紧紧攥住想要挣脱的小手,言惟墨轻笑道,“不是什么节日,只是藏月楼和摘星阁都搭了个台子抢生意而已。”   “抢生意?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搭台子的事情?”墨绿长袍的少年瞪了瞪眼道。   小心地将少年护在身侧,不让来往的行人碰撞到,言惟墨方才开口道,“这不是直接领了你来看好戏么?”   言擎撇了撇嘴,也没多说,跟在他身后朝着城中央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两间酒楼的地段,便越是拥挤,言擎不由好奇的探头道,“大哥,你到底摆了什么台子?”   “莫急,一会就可以看到了。”看着身侧之人恨不得抓耳挠腮的模样,言惟墨更是直接卖起了关子,没办法,他就是喜欢见言擎露出这番可爱的小动作。=V=   踮了踮足尖,言二少挫败的收回打量的视线,耐着性子等着自家大哥说的过一会。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原本漆黑的摘星阁二楼忽然间灯火通明,搭在酒楼前的竹台四周也缓缓的亮起了灯笼,前排围观的群众顿时传出好一阵的喧哗声。      紧接着,一道空灵幽寂的笛声凭空响起。   言擎偏了偏头,有些迟疑地道,“我怎么觉得这笛声……像个深闺怨妇似的,渗人的紧……”   扑哧一声,言惟墨禁不住笑了起来,“擎儿还真是……要是被这奏笛之人听见这般评论,估计会来找你拼命。”   颇为不满的瞥了他一眼,言二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应声而起的琴音给打断了。      说来也奇怪,这本是空寂的笛声和着琴音,却溢出一丝魅惑人心的靡靡之色,倒是另有一番滋味。而在琴音响起之时,原本空无一人的竹台上多出了几名绯色纱裙的妙龄少女,正随乐翩翩而舞着。   纱裙本就轻薄透明,台下的众人只见那几名少女纤纤细腰摇摆如水中灵鱼,香肩微露,举手投足间更是散发着一股媚色。   以言擎的真实身份来看,自是不可能为之所动,看着身旁几名痴愣的男子,她嘴角一抽道,“大哥,你说的好戏该不会就是这些吧?”      看着少年清可见底的双眸,言大公子意味深长道,“擎儿,还真是好定力。”   “哪里比的上大哥的清心寡欲。”见他避开了话题,言擎自然凉凉道。   低笑一声,月白深衣的公子方才朝着藏月楼的方向挥了挥衣袖道,“为兄自然是不能让这些庸脂俗粉伤了我家擎儿的眼。”   本就风姿过人,再加上这月白的袖袍在半空中划出的弧度,下一刻,藏月楼的二层之上和楼前搭起的竹台也如同先前的摘星阁一般,蓦然间灯火通明。   原本沉迷于乐舞之中的众人,猛地回过神来,分散了一半的注意力到藏月楼前。   “咚咚……”一阵震天的锣鼓声传来。      言擎瞪了瞪眼道,“这声音,该不会是……”   月白深衣的男子含笑不语。   锣鼓声愈发的激烈,完全的盖过了对面摘星阁那道靡靡之音,紧接着,一头色彩艳丽的舞狮落在了藏月楼之前。声乐没了,摘星阁那群妙龄少女不由的俱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着。   而这边的表演舞狮的几人则极为取巧的摆出了,起势、奋起、迎寳、施礼和惊跃几个高难度的动作,顿时将围观的众人给吸引了过来,发出阵阵叫好声。   言擎嘴角猛地一抽道,“先是依靠锣鼓声镇压对方,再利用停顿的空档来吸引人群。大哥,还真有你的……”某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奸诈…… >_<   “多谢擎儿的赞赏。”言大公子兴致颇好的回道。   “……”      摘星阁的二层之上,抹胸绸裙的少妇看着台下那几名尚还愣怔在原地的少女,脸色愈发的阴沉道,“青姮办事不利,主子请责罚!”   半倚在窗边的少女轻点着朱唇,笑吟吟的道,“啧啧,倒是让这游戏越来越有趣了。”随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纤手遥遥指道,“唔,马上就有你戴罪立功的机会,看见没?”   顺着少女的手势看去,青姮疑惑道,“主子,这不是……”   “嘘,照我说的去做。”指尖收回,少女一脸意味深长的道。   “是!”      这厢,兄弟二人看舞狮正起劲之时,前排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得几声尖叫响起,紧接着一阵混乱和拥挤,言擎忽然察觉到被牵着的手竟是不知何时被松了开,就连那一抹月白色的人影也不知所踪。   “大哥!”她不由的喊了声。   脚上的锦履不知被谁狠狠的踩了下,身侧更是一阵推攘的力道,一个没留神,墨绿长袍的少年就已直直的朝着大地之母投怀送抱而去。   “小心!”一道熟悉的惊呼在耳畔响起,完后便是好一阵的天旋地转。   待到她回过神来,只觉的唇上似乎触碰到了某种柔软,不自觉地伸出粉舌一舔,清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她有些好奇的睁开眼,蓦地石化了……   压在身下之人,有着一张极为熟悉的俊颜,素来清冷的墨瞳中溢满了惊诧之色,而她的舌尖正轻佻的贴在了那一抹淡色的薄唇上。   “小砚……”    作者有话要说:>_< 文艺一把,芙蓉帐暖夜春宵,春宵苦短日高照~~ 我只恨夜不够长!!不够我与码字君的约会!!!抹泪~ ☆、陈醋   湿热的触感自唇上传来,暖暖的鼻息拂过颈间,撩拨起一阵酥麻感,躺在地上的墨衣公子怔怔的听着那一句低吟。   那一瞬间,两人似是脱离了周围的轨道,忘了这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更没有留意到原本围堵在两侧的人群已然散开,不远处一名月白深衣的清俊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最先回过神的言擎先是抿着唇咂巴了两下,待到她看到身下之人迅速染上了绯色的耳垂,方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动作到底有多暧昧。顿时两眼一黑,她仿佛能预料到明日泉城百姓的茶余饭后的闲谈便是那言二少狼性大发,竟是连自家亲弟都要染指……      “擎儿……”一声轻唤自旁边响起。   闻声,墨绿长袍的少年先是身子微僵,随即一跃而起,朝着来人看去。   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只是犹如先前一般,对着她伸出了手道,“擎儿,回来。”   语调间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言擎只觉得背后蔓延起一阵寒意,她敛了敛眸,迈开步子转身而去,衣摆之处却被紧紧的抓住。   “小……砚……”言擎止了步,迟疑地道。   墨色与深绿相交,紧紧攥在衣角的指节显得分外鲜明,手臂探出的那一刻,言惟砚已然后悔,想就这样放开,却又无端生出几分不舍。      “小砚?”明显察觉到了此时僵硬的气氛,言擎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薄唇抿了抿,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起身松开了掌心内的布料。   见他这番动作,言擎长舒了口气道,“小砚,一起回府吧?”   “还有些事,你们先走。”言惟砚对着站在几步之外月白深衣的男子深深看了眼,方才淡然道。语毕,他转身快步而去,浓如夜色的衣抉在半空中轻划了个弧度。   月辉下,那一抹墨色的背影显得格外冷清,言擎禁不住抬手叮嘱了句,“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脚步顿了顿,言惟砚头也不回的道,“无妨……”紧接着,身形迅速消失在拐角之处。      “话别完了?”身侧传来一道询问。   言二少立刻收回流连的视线,老老实实的应声道,“完了。”   月白深衣的男子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还道是擎儿想要来个十八相送呢?”   “怎么可能……”眉角一跳有杀气,本着有错无错先认错的原则,言擎干笑两声讪讪道,“让大哥久等是我的疏忽,戏也看完了,不如我们回府吧?”   没有应声,言惟墨径自朝着前方走去。   言二少撇了撇嘴,只得耷拉着脑袋像个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摘星阁上——   娇俏的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玉杯,低笑道,“青姮,这出戏如何?”   “青姮愚钝……还望主子明示……”抹胸绸裙的少妇看着楼下分散开的几人,蹙了蹙眉答道。   葱白纤细的指尖轻佻的抚上少妇的下颚,少女笑的格外肆意,“哦?青姮是真的看不懂呢还是?”   冰凉滑腻的触感抵在颚间,这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青姮可是再清楚不过。她只觉得身后一片冷汗浸湿了绸裙,敛了敛眼睑,神色间愈发的恭谨道,“主子的心思,青姮不敢妄自猜测。”   指尖游移在女子的脖颈处,少女倾身上前,附在她耳边呼了口热气道,“那么,我现在允许你猜。”      摊上这般性情莫测的主子,当真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青姮咬了咬牙根,方才应声道,“主子是想要分化几人之间的羁绊……”   “唔,跟了我这么久,这答案倒也还算合格,就是太中规中矩了些……青姮,你可莫要学习族里那群老古董呢?”漫不经心的收回手,少女明快的语调明显在最后一个字上打了个旋。   闻言,抹胸绸裙的女子迅速的跪在了地上,急声道,“青姮不敢,属下的身心皆为主子所用,天地可鉴!”   “罢了罢了,倒是弄的我像强抢良家妇女一样,你这身心可得给我好好留着,往后用的上你的地方可不少。”少女撅了撅嘴道。   扫了眼自家主子那宛若邻家女孩般的天真模样,青姮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继续效忠道,“全凭主子吩咐,属下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阿弥陀佛,有道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可惜这压根就是一朵带刺的食人花,却偏偏生的这样一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容颜。 ̄口 ̄||      少女倒也习惯了青姮这般的性子,没太在意的遥望了下相伴而行的两人,直至他们消失于视线之中后,方才露出一抹轻笑,“人有七情六欲,你不觉得看着他们挣扎和沉沦在其中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么?”=V=   低垂的面上又是好一阵的抽搐和扭曲,青姮别扭道,“主子英明……可是……那位大人……”   “不不,情到深处难自抑,莫急莫急……”少女半掬着手中的玉杯,对着窗外的银月喃喃道。   “……”   青姮默默扭脸,主子,文艺少女什么的形象不适合你……真的……→_→      逐渐冷清的街道上,一长一短两道身影缓缓前行着。   寂静的长街上,只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回响在耳畔。   月白色的衣袖下,白皙修长的指尖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言惟墨只觉得心底似是被成片的酸涩给淹没了一般,神色间愈发的冷峻。晕黄的灯火下,旁若无人的亲吻,即使明明知道是个意外,却犹如针刺扎在心底,无法自拔……   是男是女又如何?有那么一个人,无关乎身份和性别,只要想起他,心底便会柔软成一朵花,紧紧地攀附再那一堵名为“无亮”的高墙上。      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么?他……绝不会罢手……只可惜做远比想难,苦笑了下,言惟墨蓦地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砰的一声响起,身后墨绿长袍的少年竟是直直的撞了上前。   “大哥,你怎么突然停在这?”半捂着撞的生疼的鼻梁骨,言擎瓮声抱怨道。   月白深衣的男子回身见他这般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得失笑道,“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都长这么大了,走路还像个奶娃娃一样跟在人身后不成?”      “谁让大哥你一晚上都不搭理我?”言擎一手顺势扯住了他的衣袖委委屈屈道,心下则是一阵发凉,居然撞上了也只有鼻梁骨发疼,她那裹着棉布条的前端到底是有多平才会这样……//(ㄒoㄒ)//   察觉到衣袖上传来的力道,再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言惟墨终是不忍再推开他,仅是淡淡道,“那么擎儿认为呢?”      真狡猾……居然又把问题给丢了回来,谁会知道你这黑狐狸肚子里得弯弯道道……   眨了眨眼,言擎方才迟疑地道,“是因为我中途把大哥给弄丢了?”   言惟墨眉梢微挑,并未接话。   “难道是,因为我丢了言府的脸面?”言二少瞪了瞪眼道。   衣袖下的指尖再度紧了紧,言惟墨定定的注视着眼前之人道,“哦?擎儿如何给言府丢脸了?”   “言二少狼性大发,竟是连自家亲弟都要染指……明日估计又会有这般的流言碎语传出了……”言擎垮下双肩闷声道。      听到他这般的形容,言惟墨倒是饶有兴致的轻笑一声,“倒是不知擎儿还有这么自觉的时候……”顿了顿,他倾身上前刻意压低了嗓音继续道,“如果我说,这并不是真正的缘由呢?擎儿,你再仔细想想,记得想清楚了……”   “我……”话音才起,已是不由自主的湮没于唇边,月色下,那人素来深邃的黑眸中带着少有的认真,言擎怔怔的松开了攥在手中的衣袖,蓦地倒退了一步。   再度紧逼上前,不容他逃避般的探出手臂紧捏在下颚上,言惟墨漫声道,“擎儿,告诉我……”      抵在下颚的手腕带着滚烫的温度,言擎蓦地就忆起那年桃树下的一幕幕,她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瓣,扭过头道,“若是我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大哥直说便是,何必这般……”   难得见她不躲不闪的态度,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对不住的地方?不懂他的心,躲着他的情,算不算?一时间,言惟墨只觉得难以言喻。   少年侧过的脖颈在月色下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度,微微挣开的前襟里锁骨若隐若现,看在眼里,言惟墨只觉得宛若百爪挠心,心底的欲念愈发的清晰。      总是这般迟钝,就由他亲自来教会罢……   钳在下颚的两指微微用力,硬是将少年侧过的脖颈给转了回来,盯着那一抹紧咬在贝齿间的绯红,先前碍眼的亲吻画面再一次掠过眼前。   月白深衣的男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倾身覆了上去,“擎儿,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_,- 大晚上的,惟墨君你这攻属性异常明显…… ☆、禁线   夜色下,那人如玉的面上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表情,愈发的贴近,墨绿长袍的少年本能朝后一缩,却碍于下颚间紧紧扣住的手腕,只得微微扬起了脸。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平淡的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在言惟墨耳边响起。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再向前那么一点,便能覆上那张日思夜想的唇瓣,这一句再平淡不过的提醒瞬间打断了他的动作。      言惟墨睁开眼,定定地凝视着少年难得冷清的神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见他止住了先前的动作,言擎心下先是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启唇道,“是的话,纵使兄亲弟恭也不能做出这般逾越之举。若不是的话,你我皆为男子,此举有悖常理。”   “倒是看不出擎儿还有这么多的大道理。”食指煽情而暧昧的摩挲在下颚间,言惟墨挑眉道。   强抑住背后泛起的寒意,言擎敛眉道,“这都是大哥调/教有方……”   “那么,就接着调/教吧……”闻言,月白深衣的清俊男子微微一怔,唇角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仿若未看到少年的挣扎一般,对着那一抹吊足了他胃口的唇瓣咬了下去——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乍然响彻在小道上。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无奈的看着抵在两人之间的折扇,言惟墨终是松开了紧钳在言擎下颚间的手。常言道,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饶是镇定如言大公子,好事接二连三的被连番打断,此刻也不由得恼了。   月白色的衣袖划过半空,一抹碧色呈抛物线径直对准方才猫叫的地方砸去。      “喵喵!”一阵轻响,拐角的阴暗处有只小巧玲珑的白猫蹦了出来,接着倏地一下,对着旁边矮墙跃了上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早在言惟墨再次倾身上前时,言擎便早有准备,猫咪的打断无疑给她提供了机会,揉了揉被掐的生疼的下颚,方才调侃道,“不愧是藏月楼的东家,上好的玉佩倒是毫不吝惜的给砸了出去。”   言惟墨自然知晓猫叫乃是人为,会出手也不过是迁怒而已,倒也没太在意言擎的戏谑,仅是淡然道,“物是死,人是活。百年过后,不过是一杯黄土。”   “大哥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我不过是一介俗人,自然比不上。”经过这一连串的惊吓,言擎自是没好气的闷声道。   闻言,言惟墨回头轻笑一声道,“无论如何,擎儿在我心中,总是最好的……”      一如既往的平常语调,没有刻意的拉近距离,墨绿长袍的少年蓦地倒退了一步,白净的双颊猛地窜上两朵红云,侧过头道,“莫要胡说了,今晚就当我没见过大哥。天色已晚,该回府了。”说完,他便匆匆拂袖而去,身后似有猛兽追赶一般。   “擎儿……”墨绿锦缎的衣袖被紧紧扯住,身后那人溢出一声轻叹。      同一晚上被连着拽住衣袖两次,言二少只恨不得挥刀断了那碍事的长袖,为了避免衣冠不整亦或是断袖,她只得站在原地僵硬道,“大哥,真的该回府了!”   好半响,那人方才缓缓道,“擎儿,你在怕我?”   声音里竟是带上了几分的怨怼和委屈,做工精良的衣袖被轻轻晃了晃,一如她先前对他的讨巧。心下暗叹一声,言擎终是不忍挥开他的手,“大哥多虑了。”      “那擎儿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打算将我一人丢在这?”身后传来的质问愈发的哀婉凄切,似是在指责她的无情。   背上一阵乱窜的恶寒,一时之间言二少只觉得今晚已颠覆了她十几年来的认知。这种深闺怨妇的口吻,真的是从她那个号称风度翩翩玉面才子的大哥口中而出的吗?太恐怖了…… ̄口 ̄||   街道上重归于一片寂静,像是不满她的毫无反应,身后那人变本加厉的凑上前道,“擎儿,莫不是嫌弃我了?”   “没,没有……”回过神的言二少,结结巴巴道。   感受到身前少年的僵硬,言惟墨刻意的朝着他的脖颈处吹了口热气,“既然没有,那擎儿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身子抖了抖,言二少的腿差点没直接软了下来,她强撑着镇定飞快地道,“没有怕大哥,也没有嫌弃大哥,大哥手脚健全,何来丢下一说。所以,我们赶紧回府罢!”   言惟墨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尖,虽然很可惜,不过他可没有让人在暗处听壁角的习惯,这些可爱的小情趣还是留给自己往后慢慢欣赏比较好。   所以,他仅是一手搭在言擎的肩上,附耳道,“擎儿,若是想知道真相,明晚藏月楼后头见。”满意的看到少年红的愈发娇嫩欲滴的耳垂,方才补上一句暗示道,“别想着逃跑呢,否则我会亲自抓你回来?”   语毕,他松开手,理了理衣襟,施施然朝着前方走去。      次日清早言府前堂——      “惟墨兄,没想到这般巧,竟是在泉城又碰上了你。”一名华服公子端坐在堂内,眉开眼笑的道。   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女给客人斟茶后,一袭天青色简易儒衫的言大公子方才轻笑道,“赵兄见笑了,这泉城乃是惟墨的归根之处。”   华服公子点了点头,笑吟吟的道,“在翰林院之时,倒是有所听闻。惟墨兄还是这般的见外,同僚一场,此处相见也是有缘,若不介意的话便喊我一声风流吧。”      听他这般自来熟的语气,言惟墨倒也不拘礼,抬手道,“那么,风流兄请用茶。”眼角余光扫了眼华服公子的动作,执起茶杯的手掩去眸中的深思。   虽说两人同为翰林院新晋人士,但是这赵风流却是名副其实的官二代,平日里也只是点头之交,少有往来。此番竟是在泉城碰上,若是没有记错的,赵家的祖祖辈辈可都是在上京城落户的。那么这赵风流刻意上门而来的原因可就值得玩味了……      一时无话,清雅的茶香弥漫在堂内,两人虽是各怀心思,气氛却也还算的上是融洽。   半响,赵风流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道,“惟墨,实不相瞒,此番前来,却是有一事想要拜托。”   姿态从容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言惟墨才淡淡道,“风流兄但说无妨。”   “惟墨可识得这隔壁的吴府之人?”碧色的茶杯在手中转了个圈,赵风流吞吞吐吐道。   闻言,言惟墨一怔,“风流兄指的是吴老太爷一家?”      “对对,正是前户部尚书吴老太爷。”赵风流连连点头道。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言惟墨缓缓道,“家父与吴老太爷是世交,不知风流兄提起是?”   “这……”扭捏了半天,赵风流才拨动着玉瓷杯盖道,“惟墨兄可知晓这吴府的大小姐,吴翩蝶?”   言惟墨讶然道,“虽算不是上青梅竹马,但翩蝶与我自小一起长大,风流兄莫不是?”   赵风流深吸了口气,正色道,“不错,在下此番正是来寻这吴家小姐的。自从上京一别后,吴小姐的一颦一笑无时不刻的深深吸引着风流,只可惜前日因为些许意外,她误会了我……”说罢,他还四十五度角的仰头侧望了下堂外,以示忧伤……      “翩蝶是个好姑娘,赵兄莫要欺她的好!”言惟墨坐直了身子,厉声道。眸中则是快速的划过一道促狭的笑意,早闻这赵风流是个多情种子,没想到竟是一路追随到了泉城。   赵风流面含愧色,“是我的不好,但那的确是个误会,惟墨,帮帮我吧!”边说着,他竟是起身凑上前激动的搭上了言惟墨天青色的衣袖。   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袭上来的双手,言大公子蹙了蹙眉,紧盯着眼前之人打量到,最先映入的是一双狭长的凤眼,淡色的仕子服倒是衬出了修长的身形和书卷气。   这赵风流倒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不妨一试,抿了抿唇,言惟墨止了动作,任由眼前之人执起他的手。      赵风流本是倾诉,没想到这风度翩翩的言公子盯起人来是这般的豪放(?)顿时被看的是浑身发毛,他讪讪道,“惟墨兄?”   言大公子回过神来,神色怪异的挥开了手。   赵风流:“……”身为翰林院新贵的赵公子几时被人这般嫌弃过,虽说对方也是个男子,但此举无疑伤到了他那颗玻璃心……   而这厢的惟墨公子则是胃里好一阵的翻滚,不行,实在是无法接受……难道所谓的断袖之癖也需要视对象而定?0_0      “言兄?”   “看到风流兄这般的痴情,不由记起一些琐事,让风流兄见笑了。”言大公子一脸关切之色的道。   果然是他眼花了,像惟墨公子这般的人物怎会做出那般失礼之事,赵风流松了口气道,“无妨,惟墨兄可有法子帮帮在下?”   言惟墨为难道,“这情之一事,旁人插不得手……”   “若是惟墨兄能帮此忙,往后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风流定当义不容辞!”都说陷入情字之人缺乏理智,赵小公子果然朝着某狐狸的陷阱傻傻跳了下去。      等的就是这句,言大公子一句拍板,“那么明日我就帮忙把翩蝶给约出来,地点就定在藏月楼如何?”唔,这赵家油水不少,可以趁机狠狠赚一笔,某人心下算计着。   可怜这赵小公子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他一脸感动之色,“惟墨公子,当真是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善解人意!”   “风流兄说笑了,其实惟墨尚有一事想要……”   最大的难题被解决了,赵风流心情舒爽的坐回位置上,好奇道,“惟墨兄请说,赵某定会全力以赴。”      言惟墨似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跟赵兄一样,因为一些原因,使得那人误会了。听闻赵兄在这一方面,很是有一套,所以还望不吝赐教……”   “惟墨公子居然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小姐这般的有魅力,莫不是那名扬上京的刘氏小姐!早就听说她对惟墨兄一见倾心,啧啧。”   也怪不得赵风流大惊小怪,这言大公子素来一副清冷君子的形象,实在是很难相信他竟会有心上人。   闻言,他苦笑了下道,“风流兄就别再取笑我了,他并未上京之人,也非出生在达官显贵之家,所以暂时不便透露。”   这般动作,看在赵风流眼中,自然就变成了身份低微的少女与翰林院新贵不得不说的故事(?)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頜首道,“我懂的,放心,就都交给我吧!”   “那么,就拜托赵兄了。”   两人相视而笑,其中意味方有各自才明。      后院——      桃瓣随风而落,一身宝蓝长袍的少年半倚在树下小憩,偶有几束调皮的光线从叶缝间钻入,温柔的投射在他的身上。   啪嗒的一声轻响,浅粉的绢帕被裹成团状落在了少年的身旁。揉了揉睡眼惺忪的水眸,言擎这才好奇的捡起绢帕,打开来看。   勿忘今夜之约,不见不散——墨   执着绢帕的指尖紧了紧,她自然知道这是谁的笔迹。随手将绢帕塞到了怀中,言擎才打了个呵欠,懒懒的继续躺下,看来今晚是躲不过了,倒不如好好休息先。      晚膳后,言擎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独自来到了藏月楼前。   她颇为奇怪的朝着对面的摘星阁看了眼,这两间酒楼莫不是同时说好了,藏月楼这边大门紧闭也就算了,对头竟也是一片漆黑?   正疑惑间,身后传来一道询问,“二少?”   “恩”言擎回过身,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身旁的藏月楼掌柜。   “二少这边请。”微微躬身,掌柜抬手向着右边的小巷道。   跟在掌柜身后走进了昏暗的小巷,经过几个拐角后,掌柜方才推来面前的小木门,示意他进去。      门内是传统的四合小院,院子中央竟是栽种了一株桃树,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青石小凳。言擎蓦地一怔,这摆设竟是和后院一模一样……   “二少,请戴上。”掌柜摊开手,是一条黑色的锦帕。   言擎嘴角猛地一抽,“该不会,是要蒙在眼睛上吧?”   掌柜的垂了垂头道,“正是如此,二少请。”   “……”   这次要玩绑架不成?叹了口气,言擎接过锦帕,自觉的覆在眼前,然后穿过脑后打了个结。   “二少请稍等。”掌柜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眼睛被蒙上,注意力自然就转移到了听觉之上,晚风微拂过桃树的枝桠声,还有间断的蝉鸣,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紧接着是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这个节奏,言擎蓦地一僵。   果然,下一秒,她便听得那人在身后的低吟,“擎儿……”   “大哥,你……”眼前是一片漆黑,看不清那人的神色,言擎咬了咬唇瓣道。   下颚抵在身前之人的肩上,言惟墨轻嗅着他的发香,淡淡道,“擎儿,还在怕我?”   察觉到那人的动作,悄悄蹭了把手中沁出的薄汗,她咬牙道,“大哥,你玩够了么?”   “暂时还没。”   “……”      指尖卷起少年颊边散落的发丝,言惟墨满意的道,“只是想让你看些东西而已,何必这般的紧张。”   绑在脑后的锦帕被解开,言擎眨了眨眼道,“在哪?”   “莫急……”言惟墨先是轻笑一声,顿了顿继续道,“三、二、……”   接下来的数字她已然听不清,浓如墨色的夜空中炸开一声脆响,一朵耀眼的金色烟花在星辰间绽放。   紧接着,又是一道亮紫的光束冲天而去,再一次绽放在星空之上。随着亮紫的花束陨落,又是几道绚丽的光束迎了上去,各色的烟花五彩纷呈,衬得夜色更加的瑰丽多姿。   不远处,可以依稀的听见有小孩子惊喜的尖叫声。      眸中映满了这场绚丽的烟花之舞,言擎低声道,“这是大哥准备的?”   青丝在指尖微微的蜷曲,身后之人柔声道,“擎儿可喜欢?”   “谢谢……”注视着流光溢彩的夜空,她敛眉道。   定定地凝视了身前宝蓝长袍的少年,言惟墨刻意的偏向了她颈间,“那么,擎儿准备如何奖励我呢?”   灼热的鼻息尽数撩拨在颈间,白净的颊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染上了瑰丽的绯红,一如这场璀璨的烟火盛会。言擎猛地一惊,侧过脸试图远离这种危险。      只可惜身侧之人,等的便是这一刻。   心底沸腾的感情,无人能阻,他低叹一声,总算是噙住了那一抹红唇。   温软湿润的唇瓣相交,辗转吮吸,喉中溢出一抹浅浅的低吟。   言擎先是瞠大了双目,待到回过神后,想后退,却被那人一手环在腰间,力道大的惊人,仿若要碾碎了他揉进骨血中一般。   犹疑中,唇上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痛的一声惊呼,结果那条狡猾的灵舌立刻紧随其后,窜入了柔软的口腔中,强迫着与之共舞。惊呼尽数被吞没于口中,舌尖煽情的滑过贝齿,牙壁旁的软肉,就连牙根之处也不放过。   温度不断的攀升,隐隐有喘息传出,言擎只觉得脑中化成了棉花糖,连思考都不能,不由自主的伏在那人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OTZ,节日快乐,虽然没有二更,但是这章也很丰满了,大家晚安~ 于是,某六接下来要进入抽风期了…… ☆、猜心 (补齐)   被动的承接着这样炙热的温度,像是全身的感官都被聚集在了口中,无力思考,所有的心神都随着那人狡猾的灵舌而动。   直至,她再也呼吸不过来,一双手软软的抵在青衫男子的前襟上,与其说是推开倒不如说是欲拒还迎来的更贴切。   言惟墨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状,微微松开紧环在身后的手臂,一条暧昧的银丝在月色下显的格外清晰,唇角微微上挑,某人笑的很是餍足。      好不容易因为稍稍退开的距离而回过神的言二少,半眯着眸吐出一句足以让她后悔了半辈子的话,“为什么,你嘴里会有桃香?”   少年半偏着头,颊边还带着方才余下的红晕,眸中盈满了一片波光潋滟的水意,温言软语的半倚在他怀中挑战着忍耐的极限。   看着默不作声的青衫男子,尚还未清醒的言擎,不满的轻哼了声,只可惜那一身软绵绵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还真是……察觉不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有多诱人……被这般注视着的言大公子低叹一声,执起不知何时被摆放在石桌上的小巧玉杯,轻笑道,“乖,现在就告诉你,莫急……”      紧接着,他仰头饮尽了杯中盛着的淡色酒液,顺着先前那道牵引在两人之间的银丝,再次倾身覆了上去。食指和拇指早已做好准备,钳在了少年的下颚之处,迫使他开口承接,醇香的酒液悉数顺滑而下。   喉间被灌入的酒液,带着沸腾的温度燃遍全身,言擎禁不住咳呛了几声。   言惟墨适时的朝后扬了扬头,给予他缓冲的空间,眷恋的看着少年独有的媚色道,“现在可知道答案了?”   “你……”许是被这突来的桃酿给呛回了神,言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仰脸怒视道。      只可惜,这般眼眶泛红,春/色满面的小模样,在某人眼中怎么看都像是略带着艳色的变相勾引。于是,墨发垂坠在胸前,食髓知味的言大公子再次顺势而下。   “言……惟墨!唔……”抗议再次湮没于相贴的唇瓣之间,这一次,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舌尖被吸吮的微微发麻,环在腰际的手更是不安分的开始游移着。   隔着丝质长袍,言擎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双犹如火星的手,滑过背脊,腰际的软肉,愈发的探了下去。   这样下去,会失火!言二少终于意识到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啪的一声,用劲推开了身前之人,自己也被那股力道反作用的倒退了几步,整个人撞在了树干上。      看着少年眉心紧蹙的一瞬,言惟墨顾不上被推开的狼狈,奔了上前道,“擎儿,让我看看!”   “别碰我!”看到那人伸出的手,言擎咬牙避开道。   闻言,青衫男子蓦地愣怔,僵在半空的修长指尖一根根握成拳状,垂落在衣袖之下,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罢了。”   “不必!我还有事,先回府了……”敛了敛眉,言擎闷声道。语毕,她转身径直朝着院外的方向走了去。      宝蓝色的丝质衣袖被紧紧攥住,发出一声尴尬的嘶响,低头看着那一截从小臂之处被撕裂开的布料,言擎禁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她是不是该夸赞下自家布庄出产的质量,这下倒真的是断袖了……   庭院之间一时无声。   半响,身后那人方才缓缓道,“一味的逃避是无用的,擎儿。”   “你先放开!”暗自用力扯了扯那半截断开的衣袖未果,言擎恼羞成怒道。   看到他这般别扭的模样,言惟墨先是低笑一声,顺毛道,“放开,你便跑了,谁来赔我个擎儿?”   这人果真是愈发的恶劣了,她心中却也知道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宝蓝长袍的少年背身,暗自磨了磨牙道,“你觉得我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还能跑到哪里去?”      言惟墨深深看了他一眼,神态自若的松开紧扯在衣袖上的手,噙笑道,“姑且信你一回。怎么,还不肯转身?擎儿倒是无情的紧,用完便扔的性子真叫人想……”   燥热迅速的攀升在颊边,言二少回头恨恨的怒道,“不准想!什么都不准想!今晚之事只是个意外!”   “恩?我可不觉得这是个意外,擎儿总是这般逃避现实呢……”似是低叹一般,那人抬眼直视着他道。   言擎深吸了口气,强抑着暴走的冲动,冷声道,“那么亲爱的大哥,你觉得我该如何认为呢?”刻意的在‘大哥’两字之上加重了语调提示着。      “如果我不是你大哥,又如何呢?”半掩在衣袖之下的指尖再度紧缩,眼前之人反问道。   言擎顿时倒抽了口凉气,磕磕巴巴地道,“大哥,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朦胧的月色给青衫男子披上了层银辉,他站在那一字一句重复道,“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兄弟,那么擎儿你是不是就会正视这一切?”   “这,绝对不可能!大哥,你莫要再拿我寻开心了!”急促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声音愈发的尖锐,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言擎咬了咬唇瓣道。      看了眼少年自欺欺人的动作,言惟墨一手拂过略微红肿的唇角意有所指道,“擎儿,莫要咬坏了,我会心疼的。”   “你,你你真是……”这般明晃晃的调戏,竟是比那怡红揽翠阁里的小倌还来的魅惑,像是配合着眼前之人的动作一样,话音刚落,言二少面上又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你了个半天,她愣是接不上一句话。   所谓段数,由此可见……二少,你还差了点……≥▽≤      “擎儿,莫不是还在回味?可需要帮你重温一番?”言大公子愣是将得寸进尺四字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他再度倾身上前道。   这一声响动,顿时惊的言擎再度往后连退了几步,她颤声道,“胡说!你别再靠过来了,否则……否则我就喊人了!”   “……”   此言一出,杀伤力甚大,顿时庭院内又是一片死寂。      言惟墨也很给面子的扑哧一声,禁不住笑了出来,“擎儿,你还是这般的可爱……”   言二少:“……”她错了,这一句,貌似她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见了数次……还是从以往被她调戏过的美人口中而出的。   好不容易止了笑,言惟墨方才戏谑道,“喊吧,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擎儿,你便死了这条心罢。”   “不喊就不喊!我只是一时口误而已!”言二少掩饰意味浓厚的轻咳道。   眸中泛过一道宠溺之色,言惟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么,我们可以回归正题了?”      言擎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方才所说,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有骗过擎儿?”退至石桌前,言惟墨摩挲着白玉酒杯淡淡道。   闻言,宝蓝长袍的少年瞪眼愤然道,“你骗的还少吗?六年前,你居然跟我说荷池底下有宝藏,害的我愣是跳进去寻了半宿,直至染上寒症。还有,骗我去捅马蜂窝,结果被我被马蜂叮成了猪头,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原来,他以前竟是这般恶劣么……不过言大公子就是言大公子,只一句便让还在数落罪状的言擎立刻噤了声。   “擎儿,何必转移话题?”   “……”      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语,直接戳穿了她想要逃避的盔甲,言擎终是正色道,“就算不是,我们也情同亲兄弟,你又何必说出来。”   “谁说我们情同亲兄弟了?”青衫男子半支着手臂,挑眉道。   言擎抿了抿唇,质问道,“莫非在你眼中,当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我不配做言府的二少?”声音之中已然是略带了些哽咽。   “罢了,以擎儿的智商估计一辈子都猜不到。不懂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就是。擎儿觉得有哪对亲兄弟会像我们先前一般拥吻呢?”言惟墨先是低叹一声,方才含笑道。      在他这般肆无忌惮的视线下,言擎只觉得连耳根都燃起了烧灼感,她嘴硬道,“若是早知你会这般,我绝不会来此。”   “是么,为什么我感觉到擎儿之前非常的……投入呢?”刻意的顿了顿,言惟墨意犹未尽的舔唇道。   这般荒诞又淫靡的动作,在眼前之人身上却只觉得有种奇异的魅惑之意,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的言二少,鼻腔之中甚至泛起了一阵热潮。她紧捂着鼻子,闷声道,“胡说!你才投入!我根本就没感觉!”      只可惜今夜的言大公子仿若再没有往日的下限,他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很投入,既然如此,不妨我们再试一次?看看擎儿有没有说谎,如何?”   “做梦!”   “唔,我的确是有过这样的梦境呢。在梦中,环过擎儿的腰际,拂过那诱人的锁骨,慢慢的……”那人竟是用着平日里念书的语调,说出这般燥人的话。   “闭嘴!”   “好……”      藏月楼暗处——      “啧啧,好一副感人至深的温馨画面。”少女一身火红的纱裙,柔软无骨的倚在窗边道。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将二人给……”隐于一旁的青姮沉声道。   少女指尖半卷着长发,眸中翻腾着几许异色,轻笑道,“果然是比想象中更难以忍受,告诉他们,人已经找到了,是时候该动手了……”   “是!”   “唔,至于这两位,青姮你待会将那人引开便是。”   “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补齐完毕! 蹭住各位GN,这下真是啃了个透…… ☆、重礼   “什么时候开始的?”言擎垂首,肩后的青丝悄悄滑落。   青衫男子轻叹了口气,“你指的是哪一件?”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弟?”她抬眼,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之人道。   “一年前,在翰林院……”言惟墨如常的冷静道。   早在知道实情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莫名的激动和欣喜,恨不能直接回来与他分享这个消息。多年以来纠结在心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怎么会爱上自己的亲弟弟,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心底那病态的爱意,所以他只得躲的越远越好,如果见不到,是否就不会那般的流连和思恋?      年复一年,心底的影子愈发的清晰,总是想要回去看一眼,但是又生怕自此止不住。偶然得知他的“风流事迹”,满腹的酸涩无所适从。   许是天赐良机,竟被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秘密,满腔的情感终是得以宣泄,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弟。那么,是男是女又如何,他不想放手……   结果六年未见,这只小白兔不仅会害怕,还不断的逃避着自己。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步一步逼近,撒网,他终是忍不住先摊了牌。   擎儿,我要的不仅仅是兄弟之情……      月至中天,宝蓝长袍的少年一脸黯然道,“那么只有我不是亲生的,对吧?”深吸了口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径直地窜了上来。   见他这般神色,言惟墨又怎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启唇道,“擎儿这次可就猜错了,莫要胡思乱想,大家如何待你的还不清楚?”   “我……”看着那人略微严苛的口吻,言擎却觉得一阵暖意升腾,她有些语塞的道。   半响,她才神色复杂地继续道,“这么说,大哥你……”   言惟墨抿了抿唇,缓缓道,“没错,古有巫……”      蓦地,一道破空声朝着他所站的位置袭去。   “谁!”一个侧身避开袭来的物件,碧色的小巧酒杯碎落在地面之上,杯内透明的液体四处蔓延开,言惟墨蹙眉厉声道。   半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女坐在窗栏边,一身火红纱裙在夜色之中显的格外妖异,一双玉足调皮的半露在裙摆之外,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公子怎可这般薄情,奴家可是盼公子盼的紧呢!”   闻言,宝蓝长袍的少年立刻瞥了言惟墨一眼,似是在说你惹来的桃花债,请自行解决。   “休要胡言乱语!你我素未谋面又何来薄情之说!”接二连三的被打断,就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言大公子已经顾不得以往的风度翩翩,冷声道。      犹如水葱般的指尖卷起垂坠在腰间的一束黑发,少女眨了眨眼,“怎么,翩翩君子言惟墨也会这样对人说话?”眼波流转间,她意味深长道,“莫不是怕你身旁的那位误会?”   被外人如此直白的揭穿,还未等言惟墨开口,某个蓝袍少年已是面带绯色的斥道,“哪来胡言乱语的小丫头,天色已晚,你还是早去洗洗睡了罢!”   “呵呵,真是有趣,怪不得言府的其余两位都对你这般的上心……”发尾暧昧的撩过微敞的衣襟,蒙面的少女又是好一阵的娇笑。      “你!”言擎按捺不住,咬牙道。   天青色的衣袖拦在了他的身前,言惟墨淡然道,“擎儿,莫要被她乱了心思。”   “哼!”言擎虽是不满,却也明白他说的对,这个少女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诡异的气息,冲动妄为的确不智。于是,她抿唇止了动作。   少女歪了歪头,似是惋惜道,“啧啧,被公子看穿了呢,真是辜负了奴家的一片好意。”   “这就不劳费心了,可否请姑娘帮在下解疑一番?”青衫男子像是对待好友一般,仰首轻声问道。      “真有意思,不过很可惜时间到了呢……”半是呢喃的话语湮没在唇边,少女火红的水袖扬了起来,在半空中划了道完美的圆弧。   紧接着,咻的一声,数十根泛着寒光的银针并排落在两人身前的青石地板上,而早在出手之时,少女便已如翩翩彩蝶一般腾空而落,姿态堪比乐舞。   言惟墨二人自是不会这般容易中招,足尖轻点,皆是躲开了偷袭,只是打量着银针没入青石板的深度,方才挑眉道,“姑娘好身手。”   小巧而白皙的玉足不安分地在青石板上扭动了下,见到二人投来的视线,少女松开半执着的裙摆,嗔道,“两位真是失礼,竟是这般放肆的对着奴家的私/处瞧!”   私/处私/处私/处……      一时之间,庭院内气氛微僵。   言擎禁不住嘴角抽搐几下道,“是我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扶了扶额,青衫男子轻咳了声道。   许是因为距离近了的缘故,趁着月华,言擎终是看到了少女那双翦水双瞳,心底不由的升起了一抹怪异之感。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这样一双眼眸……   见到两人异样的反应,少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捂嘴道,“难道我又用错词了?可是你们中原的女子不是总说这只可以给未来的夫婿看么?不是□是什么?”   说罢,她苦恼的朝两人看了眼,这般娇俏的模样,如果忽略先前的袭击,倒真像是个无害的邻家少女。      “中原女子?原来姑娘竟是塞外来客?”言惟墨很快地便捕捉到了少女话中所透露的信息,轻笑道。   少女向前蹦蹦跳跳了几步,瞪眼道,“哎呀,居然被你揭穿了,还真是麻烦……”话语间却依旧是明快的腔调,根本看不出一丝悔意。   “你……”看着少女前行的动作,言擎半露在外的纤臂微微摆了个防御的手势。   玉足踮在青石板间,竟是有种奇异的美感,少女眯眸戏谑道,“二少在紧张什么呢?怕我吃了你们不成?”   “姑娘来历不明,自是要小心些。”伸手将蓝袍少年护在身后,言惟墨缓缓道。   “既然被看穿了,那么就上正餐好了,小心哟!”话音刚落,少女竟是一个快步,径直地袭了上前。      言擎站在一旁观看着两人的对战,衣袖下的指尖不由的紧了紧。先前退后之际,言惟墨便已制止了她的动作。看不出来,大哥竟是会武,招式往来之间甚至率先占了上风。   少女纱裙曼舞,长长的水袖晃花了眼,与其说是在过招,更不如说是在翩翩起舞一般。抵住再次翻飞过来的红纱,言惟墨眸中不由的一沉,虽说此时他看似占了上风,但这少女的招数着实诡异了些。   两人之间又是不分上下的数招,少女趁着空档间退了两步,笑盈盈道,“公子倒是真人不露相,好久没有这般畅快了呢。”   拂过衣袖,言惟墨状似无意地道,“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姑娘应该就是那摘星阁的主人?”      “什么?”围观的言擎怔了怔,讶然道。   气息微顿,少女眼底竟是闪过一抹亮色,她拍了拍手掌道,“不愧是公子,不过奴家倒是很好奇究竟是哪里漏了破绽?”   言惟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服饰,还有摘星阁的风格,早先便听闻摘星阁主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嗤笑一声,“仅是这些,想必还不够吧?”   “对,你身上那股异香太过明显……”指尖掠过衣袖之上,言惟墨轻嗅了下缓缓道。   恍然大悟般的执起水袖闻了下,少女方才轻笑道,“被认出来了,那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呢?”      看了眼身后的言擎,青衫男子沉声道,“姑娘何必这般针对在下,若有不周之处还劳烦告知一声。”   “公子拖时间可是没用的哦!”指尖摇了摇,少女继续道,“外面那些忠心耿耿的家伙可是早就都被解决了。”   言惟墨眉心微拧,果然是有备而来,他背过身的手朝着言擎比划了个暗示——回府通知惟砚。   见状,言擎咬了咬唇瓣道,“不,一起上!”   “莫要胡闹!”青衫男子头也不回的低斥道。   少女绕了绕指尖卷起的长发道,“哎呀,是想玩车轮战么?奴家可是朵娇花,要记得多多怜惜呢?”   “……”      正当言擎犹疑不定时,少女扬声道,“二少,劝你还是回去先的好,我还是对言大公子比较感兴趣呢!”   “你!”言二少顿时炸毛道。   “擎儿,照我先前所说的做!”   气焰顿消,言擎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带人来的!”   “这就对了,回去有惊喜呢!”少女眨了眨眼道。   闻言,言擎蓦地一惊,飞速朝着言府的方向奔了过去。   直至脚步声隐去,蒙面少女这才调侃道,“看奴家多配合公子,怎么连笑容都不给个呢?   “速战速决罢!”一柄银色的软剑倏地抽出,言惟墨冷冷道。   水袖猛地袭来,少女嗔道,“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不过……”      体内的气息运至极速,听到方才那一句暗示,言擎只恨不能再快一些。   连续的翻过几道矮墙,她终是抄了近道,只可惜下一眼,便已整个人怔在原地。   火光冲天,浓烟四溢,言府之内竟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宝蓝的长袍倒映在那一片耀眼的红色中,言擎只觉得喉间发紧,顾不得脚下的踉跄,她冲上前拽过身旁匆匆跑过的衙役,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拎着木桶,资历尚浅的小衙役哪里经的起这般动作,他怯声道,“这言府不知怎的就着起了大火,我们赶到的时候便已是如此。”      言擎面上一刹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急促道,“里面的人呢?言老爷和言夫人呢!”   “这,这不知道呀,我只是个小差而已,二少你找别人吧……”小衙役颤声道。   满眼的火光映在眼中,言擎瞳孔猛地一缩,竟是朝着还燃着大火的言府冲了进去。   “二少!你不要命了!”小衙役惊道。   “闭嘴!”回身抢过衙役手里的水桶,直接淋了下来,宝蓝长袍的少年朝着冒着浓烟的宅邸奔去。   一道黑影闪过,挡在言擎身前。      “小砚,爹和娘呢?”看清来人的面目,言擎询问道。唯有紧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焦虑。   言惟砚此时也极为狼狈,一袭墨袍被竟是被烧焦了好几处,他拦在言擎身前摇了摇头。   “不!”言擎身子颤了颤,挥开阻在身前的手臂,朝里冲去。   墨袍男子默然,重新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疯了么!爹和娘在里面!”眼眶泛着红,言擎尖声道。   “你现在进去会送命。”   “让开!”   颈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宝蓝长袍的少年竟是怔怔的含着泪朝后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赶上了…… 请坚信,我是一个和谐又HE的亲妈……(PS:非伪更,跟前面的章节名相重,捂脸,修改下) ☆、废墟   一夕之间,泉城首富言府竟是被一把大火给烧了个干净,并且隶属言府名下的知名店铺和产业无一幸免,更让众人惊奇的是,就连那老字号的藏月楼也难逃祸事。   事后据府衙私下传出的猜测,这场大火来的太过诡异,除了言府之外的地方火势完全没有任何蔓延的迹象,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针对言府而来。      宝蓝色的长袍垂落在地上,平躺于榻上的少年发出一声轻呓,长如蝶翼的黑睫扑扇了几下,终是艰难的看清了周围的摆设。   素色的纱帐,案几上摆着一个铜色的香炉,乳白色的轻烟徐徐上升,屋内盈满了宁神静气的淡香。言擎猛地记起昨晚的大火,立刻翻身下榻,脚下却不受控制的一软,整个人摔在了地面上。   屋门被推了开,一名白衣素服的小童冲了进来。   见状,他惊呼一声道,“少爷!”   支起酸麻的手臂,言擎抬眼道,“小姿?”   白衣素服的小童泛红着眼眶哽咽道,“少爷,是我,你是不是摔疼了?”      视线落到了小姿的装束上,言擎一震,颤声道,“爹和娘在哪?”   “少爷……我……”唇瓣上被咬出了一圈明显的血印,小姿愣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泛白的指节紧紧攥住了那一件素服,她怒斥道,“小姿,你哑了不成!快告诉我爹和娘在哪里!”   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小姿怔怔道,“老爷和夫人……在灵堂……”   啪的一声,宝蓝长袍的少年松开了手中紧攥的衣角,宛若失了魂一般的跌坐在地面之上,喃喃道,“不,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少爷!”小姿连忙蹲身将她扶了起来。      挥开伸来的手臂,言擎冷然道,“你莫要欺我!那个老不正经的怎会这么容易就……”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然不成声。   “少爷,求求你接受现实吧!老爷和夫人真的去了!”顾不上被推来的疼痛,小姿重新凑上前,扬声道。   闻言,言擎竟是一跃而起,朝着屋外跑去。   “少爷!”小姿先是一怔,随后追了上去。   谁知,没跑几步,眼前一花,言擎竟是与另一人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同时落地。      “谁这么没长眼!没看到本少爷在此吗!”同是一身白衣素服的少年跌坐在地上,捂着额际狠狠斥道。   跟随在后头的小姿见状,连忙上前扶起言擎道,“吴公子来的正好,帮我劝劝少爷吧。”   “言擎?怎么就让他这般跑出来了?”来人瞪眼道。   原来这竟是吴府,那么隔壁……强忍着被撞以后胃里的翻江倒海,言擎利落地起身,照着印象中前门的方向拼命奔去。   “少爷!”   “笨蛋,还不去追!”   “……”      一路穿行在吴府间,还未至大门之处,言擎便已是气喘吁吁,嘴唇干裂而泛白。待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烧的焦黑的残垣断壁后,她只觉的两眼一黑,竟是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原本挂在府邸门口的匾额已被一层厚厚的白绫所取代,她狠狠地的咬了咬下唇,直至嘴里传来一阵酸涩的腥味,这才缓缓踏进了言府之内。   往日里生机盎然的花园此时是寸土不生,就连前堂的石子小道都是遍地的焦黑,宝蓝长袍的少年面色苍白的踏进了前堂之内。      满目尽是缟素,正中央的位置上,一个大大的“奠”字显眼而肃穆,在这骄阳似火的七月竟是透出了几分萧瑟的寒意。   白色的香烛烧的正旺,满屋的纸烛之气蔓延开,让人禁不住心底发怵。   灵堂内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人交谈着,见门口处的一片阴影,不由的抬头看去,讶然道,“二少!”   闻声,一直伫立在灵堂之间的白衣男子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门口那恍若失了神的蓝袍少年。      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少年的视线落在奠字之下的乌木灵案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两个灵牌,分别用朱砂将刻在上面的名讳给描了出来。   放眼看去,言擎只觉一阵刺目。   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前,生怕惊吓到了堂内之人一般。   这时,小姿和吴乃寿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小姿见状,禁不住噙着泪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灵堂之中的白衣男子一个手势止了他的动作,从候在旁边的小厮手中接过一件麻衣,走至言擎跟前,将麻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皆惊,只见言擎狠狠的挥开了白衣男子的手,麻衣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面上,他冷冷的扫了眼,转身朝着灵堂之内继续走去。   不过几步之遥,言擎看着牌位上的名字,竟是觉的相隔了一个世间。   不,那个老不正经还有总是跟她作对的老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一定是他们又集体寻她开心。只要她服个软,哭上几声,他们便会蹦出来取笑她是个傻瓜。可是,看到灵牌之上的朱砂,再看看这满目狼藉的府邸,犹如噩梦般的真实……      偌大的灵堂寂静无声,小姿甚至紧揪着衣袖,生怕自家少爷的情绪崩溃。   香烛的火光闪了闪,蓝袍少年咬了咬已是血肉模糊的下唇,回身冷然道,“爹和娘的遗骸位于何处?”   素来知晓二少“美名”的几人则是怔在原地,琢磨不透他此时的举动,不哭不闹,竟是打听起了遗骸的位置,这言二少莫不是真的疯了。   “少爷……”小姿明显和其余之人是同样的想法,他担忧地上前一步劝道。   “闭嘴!”先是一声冷斥,言擎方才对着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静静问道,“我再问一次,遗骸现在位于何处?”      白衣男子半垂着眸,明明灭灭的烛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半响,他才缓缓道,“没有遗骸,仅剩的骨灰都在那个白瓷坛子里。”话语间声调清冷而平静,再镇定不过。   “再说一次……”言擎扬声道。   指尖停在了白色的灵幔下,他指着那两个小巧的白瓷坛子淡淡道,“那两个坛子里便是你要找的遗骸。”   蓝袍少年半裂开的断袖之下,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难之时,只见他仰脸道,“原因?”   “火势停止以后,遗骸尽数化为灰烬。”那人蹙眉道。      “那么,你如何确定那就是爹和娘的遗骸!”尖锐的质问在灵堂之中格外突兀。   白衣男子即为言惟砚,他执起一叠纸钱径自地投进了一旁的铁皮桶内,窜起的火光映照出一片赤红,“两人随身携带的玉佩,娘的右手小指处曾经有过骨折的旧伤,并且在发现之时,两人是紧紧拥在一起的姿势。”   随着他平淡无波的描述,蓝袍少年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紧接着挺直了背脊,缓步走向了先前挥落在地面的麻衣,弯腰捡了起来,披在了身上。   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走去,直至两人之间相距不过半尺,她方才凝望着那人道,“为什么?为什么昨晚要阻止我?”   言惟砚轻叹一声,抬首道,“如果让你去,只会枉送性命。”      “你!”宝蓝色的衣袖在半空掠过,言擎赫然一掌挥向了白衣男子。   “少爷,不可!”   “言擎!”   “二少!”   灵堂内先后响起了几道惊呼。   看着那人波澜不惊的墨瞳,言擎终是生生的顿住了手,厉声道,“还真是谢谢你如此看的起我这条贱命!可是言惟砚,你如何对的起九泉之下的双亲!”   半掩在阴影下的墨瞳之中闪过几许异色,言惟砚面无表情道,“娘说过,无论如何定要先护得你周全。”   蓝袍少年紧握在身侧的指尖愈发的僵硬,他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说什么?”   于是言惟砚敛眉复述道,“娘吩咐过,无论何时定要以护得你周全为先。”      “……”   幽暗的烛光之下,少年的脸上仿若散去了所有的血色,紧紧咬在下唇之上的贝齿染上了几丝艳红,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能强抑住自己放声落泪的冲动,“言小秋,你真是个傻瓜……”   跪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将纸钱投入火堆之中。   他自然知道言小秋是母亲的名讳,也更清楚二哥心里的难过,但是昨晚的阻止,却并未后悔。纵使再重复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灵堂之内除了香烛和纸钱的烧灼的声响,又重归于一片死寂,前来吊唁的宾客也很识趣的没去打扰这两兄弟间僵硬的气氛。      蓦地,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杂乱的脚步声。   众人不由的回首探去,只见一群昔日与言府有合作往来的商贾领着数十名彪型壮汉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一名身着华服的胖子四处打量了堂内一番,轻笑道,“哟,正好二少和三公子都在这。倒是省了大伙派人去寻的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V- 来报道了,跟赵公公拼字表示很给力……捂脸 群摸,表示调戏个 ~ ☆、失踪   言惟砚明显已经认出了说话之人,他起身上前道,“不知姚老板此番前来是?”   “呵呵,瞧三公子说的,言府突逢此变,我们当然是来凭吊的了。不过在此之前,倒还真是有件事需要找两位商量下。”被称作姚老板的胖子笑眯眯道。   闻言,言惟砚蹙了蹙眉,冷声道,“姚老板直说无妨。”   “果然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三公子想必清楚我们这一群人先前与言府之间的合作吧?”姚老板摩挲了下手中的翠玉扳指道。   言惟砚頜首,示意他继续。      “也不能怪我们催的紧,实在是手下一大帮人拖家带口的要养活,更何况目前这泉城的生意水深的很。所以,三公子你看下,先前赊的那几笔大单子还有无法及时供货的罚金什么时候清算一下?”姚老板摊手道。   闻言,言擎眸底一片冰冷,她禁不住厉声道,“笑话,言府什么时候拖欠过你们的账务了,非要挑在这种时候来清算?家父和家母尸骨未寒,你们这般作为就不怕遭天谴!”   见状,姚胖子身后的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站出来奚落道,“二少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      “欸?两位火气别这么大嘛,怎么说二少都是大户公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金老板你就当是卖我个人情。”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向下的暗示,姚老板面上则是颇为老好人的劝道。   尖嘴猴腮的金老板冷哼一声,方才退回人群之中。   眼角余光将两人的互动看的一清二楚,一人□脸,另一人则是扮白脸,言惟砚明显已经看出了来人的用意。   不动声色地将冲动中的蓝袍少年拦在身后,他方才缓缓道,“虽然府中突逢此变,但是清算的账目也还是拿的出来,还请几位老板莫急。不妨先来上一柱香如何?家父和家母生前待各位如何,想必也不用我言明。”   说到这,他清冷的语调中已是夹杂了些阴沉。      似是极为配合一般,言惟砚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便吹来一阵大风。   灵堂内的香烛明明灭灭,安于灵案四周的白色垂幔随风翻飞,姚老板身后有几名胆小的中年男子则是面面相觑,恨不能直接转身就走。   “各位意下如何?”在这一片缟素的灵堂内,外加忽明忽暗的烛火,一身白衣的冷峻男子幽幽道。   不得不说,很有灵异效果……   姚老板从怀中掏出一块荷色的锦帕,抬手抹了抹额际瞬间被惊出的冷汗,讪笑道,“三公子言重了,以二老和我们的关系,自是要上一柱了。”说完,他朝着躲在身后的金老板使了个眼色,言擎的视线注意到他微微发抖的右手臂间,不由的发出一声冷嗤。      接到威胁意味浓重的暗示,金老板不甘不愿的抹了把小胡子,挺直了背脊走上前,然后接过一旁递来的香干,前至灵位之前将香点燃。   看着面前的两块灵牌,金老板心底不免有些发怵,只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奈何天公不作美,每每在香头刚燃起火星之时,蓦地就从两侧吹来一阵风,几番下来,金老板看着周围不断飘动着的白幔,背后的汗毛几近根根竖起。   站在后头的姚老板见他久久没有动作,不耐烦道,“老金,你在搞什么鬼!给我动作利索点!”   “不,不是我,是这香根本就点不起来啊,老姚!”金老板连头都不敢回的道,声音里竟是快要哭了出来一般。      “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几位不免人心惶惶的考虑着临阵退缩,姚老板自然也知道这个合作了十多年的老伙计不可能骗他,紧贴在身后的土色华服顿时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随着气氛愈发的诡异,言惟砚方才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这上香,自然是讲究心诚则灵,还望金老板能抛却心中的杂念。”   森冷的语调顿时让前方的金老板打了个哆嗦,连忙举香齐眉,很是虔诚地鞠了个笔直的躬身,嘴里默念道,“言家二老,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宽恕,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也来奇,当他做完这一套连续的动作,香头也正常的点燃了。看着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大喜之下,金老板连忙将香给插到了香炉之中,紧接着手忙脚乱的朝着身后的众人奔去。      见状,姚老板不禁暗骂了声没用,但是转念一想先前的异状,不由的更觉这灵堂的诡异,他也知道此时不好冲撞了言府,否则指不定这祸事等会便缠上了自己家。   将锦帕重新揣回怀中,姚老板才干笑两声道,“见外了不是,三公子的保证哥几个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可否给个具体期限,毕竟这数目还真不小……”   语毕,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站在灵堂中央的白衣男子一眼。   言惟砚沉吟了半刻,方才应声道,“最多三日,惟砚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如何?”   “甚好甚好,既然三公子已经做出了承诺,香也上完了,那我们就不便多扰了,铺子里的生意都还需看顾。”   正说着,姚老板已是率先抬脚走了出去。没办法,这灵堂真是太邪门了,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看着一干人等陆续朝屋外走去,言擎不免也松了口气,其他人不知道,她可是将先前自家三弟戏弄两人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能让他这般行事,想必言府这次的损失定是颇为严重。   “对了,还有一事想要告知两位。”门口处传来一阵稀疏声,姚老板扬声道。   言擎蹙了蹙眉,莫不是让他看出了些什么。   “莫急。”身旁的白衣男子淡淡道,随后迎上前几步,方才开口,“姚老板请说。”   重新感受着骄阳下的温度,姚老板长吁了口气道,“只是突然记起一件事,三公子可知昨晚遭了火灾的还有一处地方?”   言惟砚疑惑的摇了摇头。   姚老板难得好心的说道,“城中央的藏月楼,并且是只烧了那一家。”   “藏月楼?”   “什么?”      灵堂内同时响起两道声音,不同的是言惟砚拧了拧眉心,而宝蓝长袍的少年则是倒退了一步,抽气道。   言擎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是唰地一下泛青,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内,她终于知晓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诡异的蒙面少女,与之交手的青衫男子,那个藏月楼的后院……   言擎猛然记起临走前两人的对话,她上前几步连声急道,“那藏月楼对面的摘星阁呢?”   “摘星阁倒是关了大门安然无恙,二少这是?”虽然被这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姚老板还是好奇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闻言,言擎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冷,顾不上还披在身前的麻衣,她已是拨开人群,径自朝着屋外跑了去。   被撞开在一边的小姿起身惊道,“少爷!”      “小姿。”   正准备追上去的白衣小童听到这一声轻唤,生生地止住了脚下的步子,他回身垂首道,“三公子,少爷他……”   言惟砚脱去身上的麻衣,吩咐道,“你在堂内守着,我跟着他便是。”   小姿担心地看了看屋外,随即頜首道,“是,三公子。”   “那么,我不希望在回来之前,见到有任何不妥。”环视了灵堂一周后,言惟砚淡淡道。   话语间的冷意却让众人禁不住心里一寒,若说那言府的诸位公子之中,当属这言三公子最为冷漠,行事作风也是一向的凌厉。   姚老板一行见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那么,姚某就先行告退了,三日后见。”   话音刚落,他便疾步走向了出口。姚老板身后见风使舵的几人看到领头的都先跑了,自然是不愿落后的跟了上去。      喉间一阵火辣辣的涩意,言擎此时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容她调息运步,只得强撑起身体不停地奔跑着。站在那一座被烧的焦黑的废墟之前,纵使头上是七月的骄阳,她也仅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不断上涌。   略带着暑气的微风拂过,撩起散落在身侧的青丝,宝蓝长袍的少年怔怔的站在原地,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犹如烛火一般被熄灭。   不,不会的,那个一向狡猾透顶的黑狐狸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被大火吞没……   他们所有人都在跟她开玩笑而已,一个半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这些全都是假象,一定是这样的……      掌心内是一道道月牙状的血印,少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指尖蜷在一起,血肉模糊的唇瓣微微张开,带着一丝绝望的苦音卡在喉咙间。   蓦地,他像是疯了一般,冲进那堆废墟之间,不停地翻找着,直至掌心内连带着殷红的血肉都翻了出来。推开横在身前的木梁,少年嘴里不断地喃喃道,“出来啊!快点出来啊!”   许是因为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祸事,街道上三三两两路过的行人见此情形,莫不绕道而来。唯有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凝注着少年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果断上图调戏霸王们! *** 首先要感谢一路陪我这只小真空走来的大家,鞠躬群蹭~ 入V之后基本日更或者偶尔隔日更,如果有事一定会提前通知。 【结局HE,请放心阅读】 充值请点击→ *** 更新时间:明天中午连更三章,揭秘迷局中…… ☆、循迹   斑驳的血迹沾染在被烧的焦黑的木料上,每翻动一次,希望少了一分。   渐渐地,少年身上宝蓝色的长袍已是混杂了大片大片的泥色,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疯狂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见状,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双手骤然握紧,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   冷汗从额间滑落,迷住了少年的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如果早知如此,她便不会去赴约,那么大哥就不会遇到那个诡异的蒙面少女。   如果她当初习武之时能再用功一点,那么昨晚就不会让大哥一人去对敌。   如果昨晚她能再快一步,那么或许这一切就会有转机。   如果她没有任性,那么就有能力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   如果,没有如果,这一切犹如噩梦般的真实全部摆在了她的眼前,触手可及……      掌心下忽然碰触到一片冰凉,动作一僵,言擎连忙胡乱地在衣袖上抹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打量到。这是一块质地极为细腻的羊脂白玉,玉面之上雕刻了一个精细的“墨”字,但是这块玉佩现在只剩下了半块。从断开的缝口来看,竟像是被人齐齐斩断一般。   这无疑是言惟墨随身携带在身上的玉佩,并且她很清楚,这块玉佩大哥向来是挂在衣襟内的心口处。这种断痕,还有这个位置……   一瞬间,言擎只觉的眼前一黑,身子颤了颤,整个人径直地跌坐了地上。   “二哥!”见他这般动作,站在不远处的言惟砚终是忍不住冲上前道。毫不在意身上的白衣被染上泥尘,他一手环在少年的肩上,紧抿的唇线更是泄露了此时的忧虑。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言惟砚才发现少年现下竟像是处于冬季一般,微露在外的手臂更是冷的惊人,全身都在颤抖着。他只得紧紧地拥住怀中之人道,“二哥,没事了……”      “不!”血迹斑斑的指尖忽然间紧攥在他的衣袖上,宝蓝长袍的少年怔怔道,“怎么办,小砚?是我害了大哥!都是我!”   饶是素来冷静的言三公子此刻也不免感到无措,府内府外一团糟,心心念念护着的人,更是在他怀里被刺激成这样,他咬牙道,“二哥,不要这样,这些并不是你的错!”   只可惜,怀里的少年似是已经到了极限,他伏在白衣男子的肩头,语无伦次间隐隐带了股哭腔,“小砚,都是我不好……把大哥给害了,爹和娘也不要我了……”   被他的动作弄的一僵,言惟砚终是双手覆在了少年的背部,破天荒地柔声道,“二哥,相信我,大哥绝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怀中的少年愣愣的仰脸道。   白衣男子微微松了口气,然后頜首道,“自然是真的。”      正当言惟砚以为他情绪终于稳定了些的时候,怀中的少年却突然推开了他,神色激动道,“对了,摘星阁!”紧接着,蓦地转身朝着对面的酒楼奔了去。   还没待言惟砚回过神来,就已被推至一边,他看着一身狼狈的少年,暗叹一声追了上前。   “啪啪!”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   强忍着手上传来的剧痛,言擎早已顾不上什么形象的吼道,“开门,快开门!摘星阁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紧锁的大门内,一片死寂,无人应声。   宝蓝长袍的少年愈发的焦躁不安,只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高声唤道,“里面的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开的话我就破门而入了!”   说着,他又加快了砸门的节奏,途经的路人则是神色怪异的看了过来。      血迹和泥印混合的颜色,在素白的窗纸上显的格外刺目,言惟砚快步走了上前,握住了少年拼命砸门的掌心。   蓦地又记起昨夜的情形,言擎一怔,随即凝视着眼前之人厉声道,“如今你竟是还要阻止我?”   “无需这样伤害自己,我来帮你便是。”言惟砚亦望着他,沉声道。   挣开了覆在手背上的温度,言擎方才淡淡道,“不必了。”   正当二人对峙时,摘星阁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从里被推了开。   闻声,两人同时后退了步,朝着阁内看去。      “这大清早的吵个什么劲儿?这不开张,快回去罢!”一名蓝底花印的少年打着呵欠,冲着门外站着的两人摆了摆手道。   说完,他像是被屋外的日光给刺到一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手就准备重新将门给阖上。   好不容易等到开门,言擎又岂会这般轻易的让他退回去,抬起一脚就将少年半阖的门扉给踹到了一边,发出一声巨响。   少年顿时被吓的瞪大了眼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抢劫不成?”   “让开!”看着挡在门前的少年,言擎不耐的低斥道。   挺直了背脊堵在中间,少年逞强道,“不让!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报官去了!”      “你!”   见状,言擎抿了抿唇,抬手道,“最后说一次,给我让开!”   “稍等。”言惟砚再一次拦住了他的动作。   “怎么?”   对着他摇了摇头,白衣男子方才缓缓道,“有些事情想与摘星阁的东家商谈,劳烦小哥通传一声。”   闻言,蓝衣少年长舒了口气道,“早说啊,害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来砸场子的!”   “那你现在可以让开了?”一刻也不想再多耽搁,言擎冷哼道。   “不行。”   “臭小子!”   这一次,言惟砚很识趣地退了一步,表示不插手。      眼见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大少爷要冲上来,少年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给你们进来,问题是这间阁子早就易了主,你们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什么东家。”   言擎一怔,“此话当真?”   正当少年准备回话之时,屋内传来一声疑问,“东儿,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被喊作东儿的少年回身啊了一声,方才撇嘴道,“阿爹,这两位说是要找前东家的,你来给他们说说。”   一阵稀疏声响起,最先入目的是一双枯燥无光的手,只听他道,“前东家?两位还是请回吧,这间阁子早在前两天就转让了。”      言擎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两天前,竟是在搭台相斗的那一晚就已经被转让了不成?   相较之下,言三公子明显就镇定的多,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在了老者的手中,缓缓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一面罢了,还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东儿?”   “阿爹,我在这。”   “把这银票还给公子。”老者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摸索道。   东儿乖巧的上前几步,接过银票,方才递回言惟砚手中。   言擎两人对视了眼,这才看清这老者从刚才到现在竟是一直闭着眼,并且眼窝处有深陷的迹象,明显是已经失明许久的样子。      听的脚步声响起,老者淡淡的开口道,“东儿,可是还回去了?”   “我办事,阿爹当然要信得过。”东儿挠了挠头道。   掩住唇,咳嗽了几声,老者抬手道,“两位先请进来再说罢。”   “阿爹?”   “记的把门给关好。”没有理会少年的疑问,老者转身朝屋内走了去。   本还以为这人软硬不吃,没想到竟是直接领了他们进屋,对着言擎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跟了进去。   不过几日光景,再踏进这摘星阁之时,言擎却只觉得恍如梦境。原本奢靡的珠帘和摆设全被撤掉,就连那股特殊的异香也随之消失,空旷的两层阁楼内竟是布上了一层薄灰。   如果不是正中央那张红木圆桌,她甚至会觉得走错了地方。      伸手确定了圆桌的位置后,老者指了指道,“两位公子,请坐。东儿,别杵着,去沏壶茶过来。”   少年应了声,快步走向了伙房。   直至脚步声远去,老者方才转过头道,“两位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老人家可是识得那摘星阁的前东家?”言擎蹙眉道。   老者摇了摇头,“说来两位可能不信,我与那摘星阁的前东家素未谋面。”   “那这摘星阁又是如何转让到老人家手中的呢?”言惟砚敛眉道。   叹了口气,老者似是回忆道,“说来也奇,那一日我和东儿正准备上街寻个铺面,忽然出现一名姑娘带我们来到了这。却也没想到,这么大间酒楼,竟是便宜的紧……”      “所以,她就直接将这摘星阁转让给你们了?”言擎接话道。   老者点了点头,“虽然也怕为此遭来祸事,但是那价格真的是找不到第二家了。而且阁中的东西大多都撤了去,也不至于让人眼红。”   “可否形容下那名姑娘的外貌?”言擎一时忘了老者的境况,不由的连声急促道。   老者倒也不计较,沉吟道,“后来听东儿提起过,说是一名身着嫩黄绸裙的姑娘,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左右,面容清秀。”   “不是她……”虽然那一夜少女蒙着面,但是言擎心底却直觉的认为不是同一人。   午后的光斑投落在地面上,她的心也蓦地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色。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写的我也快蒙上了层灰……OTZ ☆、恸切   半响,只听一旁的言惟砚启唇道,“老人家这两日一直待在阁内?”   “恩,我和东儿在收拾这边的杂物。”老者頜首道。   闻言,白衣男子话锋一转,冷声道,“那么老人家昨夜在何处呢?对面藏月楼这般大的动静,总不会完全没听见吧?”   “别对着我阿爹大小声的!”东儿冲过来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了圆桌上,扬声道。   “东儿。”老者抬手示意少年噤声,言擎甚至可以看出他那双干枯如树皮的手背正微微发抖。   顿了顿老者方才继续道,“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两位此番前来定是打听与昨夜相关的事情,可对?”      “没错,还望老人家能告知一二,言某定当感激不尽。”言惟砚语气颇为恳切地道。   而坐在一边的言擎则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老者拍了拍东儿护在身前的手,低叹道,“昨夜那场祸事,我也略有耳闻,具体的自是不可能太清楚。毕竟遇到这些事情,我们父子俩定是会避着走,二位看我这一双眼,就是当年不知天高地厚所惹下的债……”   “阿爹!”像是忆起了某些伤心的过往,东儿哽咽了声道。   本就是耽搁了一夜,言擎又岂能等得他这般遥想当年,禁不住开口道,“昨夜……”   言惟砚则是在桌下扯了扯言擎的衣袖,暗示他莫要操之过急。   老者回过神,尴尬的苦笑了声,“让两位见笑了,这就进入正题。”      “昨夜约莫是亥时三刻左右,我和东儿在前堂里用了饭,打算回屋歇息。忽然间,听到了一阵刀剑相交之声,隐隐约约还有一男一女的对话声。”老者回忆道。   听到这,言擎不免有些疑惑道,“刀剑相交?”   昨夜临走之前,无论是言惟墨抑或蒙面少女,两人都是徒手相搏。更何况,藏月楼后的小院距离这摘星阁少说也有将近百米,难道是后来的交手中大哥占了上风,所以那个蒙面少女一路逃回了这边?   老者回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那种兵器相交的声响,我绝对不会听错。”似是觉得自己太过肯定,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家父曾经开过一间打铁铺,所以我对于这一类的声音也比较熟悉。”      “老人家还请继续。”言惟砚适时的帮他解围道。   老者揉了揉太阳穴道,“就在我带着东儿锁好大门,准备避到楼上之时,一道爆炸声响起,接下来的想必两位也都知道了。”   “你是说,藏月楼那场大火是因为爆炸引起的?”言擎猛然起身道。   见状,言惟砚也只得抬眼淡淡道,“二哥,先听他说完。”   “这个老夫实在是不清楚了,听到那一声,我们父子俩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跑出去看,公子你说是不是?”   宝蓝长袍的少年低垂着头,没有再开口,唯有紧握在身侧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老人家所说的,应该还有下文才是……”将视线从少年身上挪开,言惟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前的父子俩道。   东儿立刻炸毛,他结结巴巴地道,“胡说些什么,该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东儿,不得无礼!”老者先是轻咳一声,低斥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这孩子年纪还小,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海量。”   指尖在红木圆桌上微微一顿,言惟砚缓缓道,“无妨,不过老人家可否将下面的内容详细告知在下?”      明明仅是一句看似请求的疑问句,老者却忽然察觉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左手的小指禁不住抖了抖,他苦笑一声道,“早知如此……罢了罢了,其实方才所说的爆炸声后,的确还有一段……”   老者又是一阵低咳,方才道,“这位公子想必也知道眼盲耳聪这一理,就在我和东儿想要躲回楼上之际,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刚开始老夫还以为是藏在阁内的老鼠一流,可是怎么听都不太对劲。于是止了动作屏息,随之竟是好一阵翻动物事的轻响,我们父子俩惊慌之下也只得悄悄退回了一楼,躲在这柜台后。”   “翻动的声响?恕我多言,两位自从昨夜过后,可是有再上去过?”言惟砚沉吟了半刻启唇道。   东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们就在这楼下的柜台内躲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睡着,谁知道一大清早的两位就冲来砸门。”说完,他侧首瞥了依旧伫立在原地的言擎一眼。      “看来……”言惟砚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一道急促的询问给打断。   只见宝蓝长袍的少年像是蓦地记起什么一般,匆匆上前两步问道,“老人家,你可有听清了楼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老者疑惑的摇头道,“老夫并非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听的出脚步声的差别,公子多虑了。”   素来伶牙俐齿的言二少此时竟是急的表明其意,她直接撩起泥印斑斑的衣摆道,“我并不是那般意思,寻常人脚踩步履和赤足而行的声音,老人家可分辨的清?”   老者恍然大悟般的轻拍了掌在红木圆桌上,低呼道,“公子高见,老夫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公子这一提起,我倒是记起来了,昨晚那脚步声着实有些怪异,不像一般人穿着步履,倒更像是赤足而行!”   “果然是她!”言擎凝神一凛道。      “二哥?”言惟砚知晓,他定是有了什么头绪才会这般。   言擎直起身子,咬牙道,“昨夜回府之前,我与大哥约在藏月楼后院,谁知半路竟是有个蒙面的少女偷袭,她便是赤足而行。”   “摘星阁的前东家?”冷不防,东儿在一旁开口问道。   老者厉声斥道,“东儿,这还轮不到你插嘴!”   许是被自家阿爹的态度给打击到了,东儿不情不愿地偏过了头。   言惟砚自然知道老人家心中所忧,此时能让他们讲出这些已是不易,只得出声打断道,“方才你们提到了翻动的声音,如此可以推出,那少女定是遗落了些什么。不如就让我们代替二位上去查探一番如何?”   听见他暗示意味浓重的话语,言擎顿觉眼前一亮,匆匆几步就朝着二楼的方向奔了去。      见状,白衣男子则是颇为无奈的对着老者道,“此事关联到兄长的安危,还请见谅。”   “无妨,我们父子俩就不跟着了,两位请自便。”老者摇了摇头,抬手道。   略一点头,言惟砚也随即跟了上楼。   待到脚步声远去后,东儿方才踌躇道,“阿爹,他们……”   “言多必失,上次来转手酒楼的姑娘你也见了,还有刚刚说的那些,这可不是我们爷俩能涉足的……”老者叹了口气,示意他莫要再提。   这厢,言擎踏上二楼后,入目的竟是遍地的狼藉,相较于几天前来此的情形,真可说的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明显有了先前一楼的经验以后,仅是吃了一惊,她便快速地投入到了翻找的动作中。      随后跟来的言惟砚则是静静地站在扶手前,打量了四周一圈,方才垂眸道,“二哥,你可有看清了昨夜那名蒙面少女用的兵器?”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言擎蹙眉道,“她只着一身绯色的纱裙,与大哥过招之时并未有见到用兵器,至于我走之后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说着,她继续低头细细地翻看着地面上的杂物。指尖触及一卷残破的绸缎时,似是有什么在脑中迅速闪过,言擎抬头惊呼一声道,“对了,她从楼上落地之时,先是用一排银针偷袭了我们!”   “银针?”言惟砚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立刻记起先前赛龙舟的遇袭之事,果然是同一人所为……      半响,言擎侧首道,“惟砚,你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   “二哥多虑了。”每每当他喊惟砚之时,便是说明了他对接下来所说正视的态度。但是,视线扫过少年身上的血污和狼狈,言惟砚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先隐瞒下来。   攥着绸缎的手骤然一紧,言擎并未接话,仅是抿唇回身继续翻查着。   没有,翻遍了整个二楼,两人也未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刚燃起的希望又如微弱的烛火一般,啪的一声被熄灭了。   视线渐渐模糊,言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禁不住倒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闻声,白衣男子匆匆两步上前,扶过他的身子道,“二哥!”   “没事,继续找,别管我……”指尖再次掐入掌心内,原本伤口处竟是渐渐麻木,言擎略微喘气道。      视线落在少年惨白的面容上,言惟砚冷声道,“我先带你回去!”   “不!”一听他说要回去,言擎反射性的拒绝道。   “你不要命了!”头一次,言三公子如此失态地低吼道。   怀中的少年唇角泛起一抹恍若透明的淡笑,他轻声道,“他们都不在了,我要这条命来又有何用?”   言惟砚蓦地想起那一夜母亲的暗叹,砚儿,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也是时候该让你二哥长大了。不由的拥挤了怀中之人的肩,扬声道,“纵然有多恸切哀婉,这一切仍需面对,更何况事情并未水落石出,你这般轻生如何对的起他们?”   只可惜,少年双眸紧闭,已然晕厥过去。   那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终是湮没于唇中……    作者有话要说:>3< 2更到,三更继续中…… ☆、重振   “少爷,该用膳了。”蓝衣的小童端着托盘道。   水榭内少年静静坐在石桌前,仿若未闻,平日里总是不可一世的明眸犹如一滩死水,平淡无波。   蓝衣小童叹了口气,刻意绕到石桌前,挡住了他的视线道,“少爷,到用膳时间了。今天有少爷最爱吃的糖醋鱼呢,真香~”说着,他还摆了个垂涎的表情。   一身素白单衣的少年依旧毫无所动,就连视线都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似是仅剩这具躯壳了一般。细细看来,少年竟是较之先前清减了整整一圈,单薄的长袍随着水榭四周微拂过的轻风翻飞,衬得腰身之处更加纤细。      “少爷,你好歹也给个反应呀!”小姿急的眼泪都快落了下来。   已经整整两日了,自从那一天自家少爷从灵堂跑出去以后,再醒来之时已是这番模样。无论他说些什么,自始自终言擎都从未有过任何反应。   除了先前他曾用棉纱沾了些水在少年干裂的唇上,其间更是滴米未进,就这么不眠不休的守着水榭外的荷池一宿又一宿。   小姿转过头看向水榭前方,池内的粉荷开的正盛,一朵朵舒展在碧色的圆叶上,可是这花再怎么看也不能填饱肚子呀!   回过身,小姿抿了抿唇,扶住少年瘦削的双肩晃了两下,定定道,“少爷,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好歹得先保证了身体的健康,才能去解决一切!”   “……”      挫败的垮下了肩,小姿颇感无措的松开了手,蓦地又两眼一亮。对了,他怎么会把三公子给忘了,至少可以弄清那天出了灵堂后发生的事情。   “少爷,在这等我一会,千万别乱跑。”眼见着四下无人,小姿还是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这才匆匆跑出了水榭。   微风徐徐而过,温柔地撩起了少年披散在肩后的青丝,画面美好而安详。   当然前提是没有那两名途经的粉裙婢女,说来也巧,小姿刚从水榭朝着南面奔去,这厢北边的后院便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欸?蜜儿姐姐你快看!”梳着双平髻的少女指着水榭惊呼道。   被称作蜜儿的粉裙女子轻咦了声,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后拧眉哼道,“啐,真是晦气,怎么会在这边遇上他!”   双平髻的少女看起来似是入府不久,好奇的偏了偏头问道,“蜜儿姐姐,那位公子是?我记得水榭可是一般人不准进去的呀?”   用手拨了拨挽在臂间的藤篮,蜜儿冷冷地看了眼,方才道,“那是隔壁言府的二少爷言擎,这个你总该听说过罢?”   少女捂唇低呼了声,“原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言二少,可是看起来……好像身体不怎么好呢?”      蜜儿竟是掩袖冷笑道,“也算是活该他有今天,难过你不知道前几日隔壁言府发生的事情?”   “不是很清楚,蜜儿姐你也知道我才刚来没几天嘛!”双平髻的少女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遂又撒娇状的扯了扯蜜儿的衣袖道,“蜜儿姐,你就告诉我一下嘛。”   粉裙女子佯装着不耐挥开了她执着衣袖的手道,“知道那么多作甚,快随我去荷池先,省的一会小姐怪罪下来,够你喝一壶的!”   “知道了,现在去就是。”双平髻的少女吐了吐舌头道。   于是,两人结伴朝着水榭内走了过去。      小亭内的白衣少年依旧是保持着不变的姿势,怔怔的对着荷池的方向出神。   两人绕过少年身旁之时,双平髻的少女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由的瞪大了眼呐呐道,“蜜儿姐,这言二少当真是长的比那上京城的刘氏小姐还要好看的多呀。”   闻言,蜜儿回身白了她一眼低斥道,“就属你最多事,若不是小姐吩咐,下次我定不会带你来这边了!”   “别呀,我这不是好奇的紧嘛,蜜儿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次吧?”少女顿时回过神来,讪讪的干笑了两声道。   “知道错还不快过来先!”蜜儿没好气的轻哼了声,终是没再追究下去。   少女连连点头,“是是,小的这就来。”   “顽皮。”      荷池虽然距离水榭不过几步之遥,却是不在水榭的范围内,自是毫无遮蔽之物,蜜儿抬手擦拭了下额间的薄汗,颇有些不耐烦地道,“剪子呢?递给我。”   “在这。”双平髻的少女显然也是被头顶的骄阳给晒的喉间发干,只是轻应了声将藤篮里的剪子递上前。   剪断绿茎,将荷花放到篮中,蜜儿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特地吩咐采这荷花的用处,但是她入府已久,自是知道要小心,所以并未开口抱怨。   但是这府外之人可就不同了,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纨绔子弟,凭什么她在这忙的汗流浃背,那人就可以坐在那发呆,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让人给伺候着。   挪开步子,她冷冷地扫了眼凉亭内的少年,扬声道,“平儿,你不是想知道这言二少的事情么?”   被喊作平儿的少女将剪子放回藤篮内,有些摸不清头脑地道,“蜜儿姐姐肯告诉我了?”也怪不得她这般奇怪,毕竟先前每每多说几句,这蜜儿总是会斥责她,现下竟是主动提了出来。      “不想知道就算了。”蜜儿怎会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只淡淡一声,朝前方走去。   见状,平儿不依的跺了跺脚道,“好姐姐,快告诉我嘛!”   “你不是不想知道了?”蜜儿头也不回的挑了挑眉。   绞了绞衣袖,平儿压低声音道,“可是,他不会听到么?”   蜜儿当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微微一顿,方才回过头嗤笑出声道,“平儿的消息还是这般的落后,这言二少现下可是听不进任何东西也没有反应的。”   双平髻的少女怔怔的啊了声,不自觉地抬声追问道,“不会吧,可是看着还……”说完,她又朝着少年所在的位置打量去。   蜜儿随手扇了扇风,加快了步子向水榭走去,轻笑道,“不信的话,你随我来就知道了。”   听她这般说,平儿自是一路追了上前。      刚踏进水榭,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蜜儿走上前几步,刻意地扬起手在少年的眼前晃了几晃,素白单衣的少年则是依旧毫无反应的坐在那。   “啊,还真的是这样!”随后跟来的平儿见此情景,禁不住惊呼了声道。   蜜儿收回手,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   “可是,他怎么会这样?真是可惜了……”双平髻的少女似是有些惋惜的开口道。   “有什么好可惜,也活该这个纨绔子弟有这种下场,什么都不干也就算了,还赖在咱们府里不走!”蜜儿摆了摆手,忿忿道。   这般近距离的看来,少年的确是对的起姿容无双一词,怪不得一干姐妹每每提到他,便是一副陶醉的模样。   平儿这么个小侍女,自然是胸无点墨,只知道少年着实好看的紧,就连那次陪着夫人去上京城见到的刘氏小姐相较之下都失色几分。      看着少女沉浸在其中的神色,蜜儿狐疑的出声打断道,“我说平儿,你该不会也被他给迷住了吧?”   “哪,哪有,蜜儿姐姐瞎说什么呢!”像是心事被揭穿了般,平儿面色绯红的嗔道。   蜜儿戏谑道,“你可莫要被那张脸给蒙住了才是,这言二少据说还是个断袖!”   姑娘,你对言二少是断袖的怨气是有多大,是有多爱慕他呀!0_0   “蜜儿姐姐,好像有点,不太喜欢公子?”平儿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提起言擎时口气中的不满,只得迟疑的开口问道。   粉裙女子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不符合年纪的怨怼之色,缓缓道,“我,只是为一个人可惜罢了……”      “谁?”平儿听的愈发的一头雾水道。   紧抿着唇瓣,似是想要一吐为快,蜜儿沉声道,“自是惟墨公子!”   “欸?那位言府的大公子?可是不是说他已经……”平儿瞪了瞪眼道。   闻言,蜜儿厉声反驳道,“我才不信,那么惊才绝艳的公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说到后面,她的声音里已经微微有些哽咽。   双平髻的少女缩了缩头,小声道,“蜜儿姐姐,你该不会是……”   后面的自动消音,她当然也听说过那位惟墨公子,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更可况长得一表人才,府里有半数的姐妹都会在私下里议论着他。只是没想到往日里看似冷冷清清的蜜儿姐姐,居然会……      “我当然知道自己配不上惟墨公子……”蜜儿神色黯然,蓦地想起什么似的,咬牙道,“可是自从惟墨公子失踪了以后,你看看这位都在干些什么!每日待在我们吴府中愣神,平日里总像个纨绔子弟般也就算了,就连现下也!”   平儿看着眼前之人情绪激动的样子,实在是很想问,人家的家事与你何干……不过她终是没有这个胆量开口。   而这厢蜜儿自然也不会告诉别人,某一个午后,她曾经看见心目中的那人竟是蹑手蹑脚的将一团粉色绢帕丢入隔壁言府的后院之中。   少女的爱慕使的她很快地便明白了心上人神色之间的情绪,待到那人噙笑离去后,她才悄悄的跟了过来,趴在后门之上朝里探去。   许是上天眷顾,言府的后门竟然没有开了一道小缝,宝蓝长袍的少年半倚在桃树下,手中执着方才所见的粉色绢帕,这一眼,顿时让蜜儿的心彻底凉了个透。      她自然也听说过那些年上年下的传闻,可也知道那毕竟只是笑谈,不得作数的,这亲眼所见分明是一道九天玄雷径直地给劈了下来。   辗转反侧了数日,蜜儿终是接受了现实,只得默默祝福心上人。没想到几天前,竟是忽闻言府剧变,而言大公子更是不知所踪,她急得恨不能亲自去寻找,只可惜,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这般的……   蜜儿眼眶泛红的哼了声,“言二少你这胆小鬼,惟墨公子就交给我来寻好了!”说完,她竟是一路小跑,离开了水榭。   双平髻的少女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不舍的再次偷偷的瞄了素白单衣的少年几眼,方才跟着追了出去。   就在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少年竟是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抹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三更完毕,大哥的爱慕者也出来了~捂脸 于是某六已经(哔——)尽人亡……请各位客官用餐完毕后,按个爪聊以慰藉某六的小心脏~ 最后,感谢GNS的支持,挨只么么 -3- 接下来终于该重新恢复言情部分了……这两天我码的差点以为这是悬疑文了,囧~ ☆、巧遇   视线落在满池的粉荷上,蓦地又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依旧陪在她的身边,连一个小小的荷池,都承载着心底大片暖色的回忆。   盛夏的夜里,虽然他骗她在池中“寻宝”一夜,却是会在她染上寒症修养在床的时候,悄悄将那一抹粉色放在她的床头。   如今想来,那人会欺负她,会嫌弃她,但是从来不会真正的伤害到她。相反,若是另外有人欺负了她,他便会替她出气,虽然事后总会加上一句,“欺负你,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思及此,少年的唇边勾起一抹微澜的弧度。      这几日,她自是没有真正的感受到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一个人静一静,看过黄昏和日落,也知道小姿的担忧。或许言二少真的是一个胆小鬼吧,害怕一出去,就会要面对那些宛若噩梦般的真实,她仅是没想好该如何做罢了。   那个会一直护在她身前的人,已经,不在了……   但是,听到那个粉裙女子所说的,惟墨公子就交给她来寻好了,那一瞬间,自己竟是想要站出来反驳。衣袖前端有一处褶皱,那是被指尖紧紧攥起的,这种陌生的情绪,难道要归结于跟那人所说的一样,欺负她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顿时被这个想法囧到的言二少,久久不能回神中……      那么,找到那个人的任务,就包在她身上了,什么蜜儿甜儿的统统给二少退散!深吸了口气,言擎抬起略麻的手臂揉了揉,这两日真是坐的她全身都快僵硬了。   再看了眼桌面上摆放着的糖醋鱼和米饭,她终是下定决心般的端起小碗,只可惜将近手指酸软的差点没把饭碗给砸了下去。   咬了咬牙,她深知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先补充体力,只得耐着性子伏在石桌前,一小口接着一小口的扒着饭。   略微蜷曲的指尖隐约颤抖着,甚至连攥紧手中的玉筷都无法办到,言擎此时的动作更是毫无形象可言。   可是,却不会有人嘲笑。小亭内,素白单衣的少年神情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小碗,看的出他每每咽下一口饭,都需要费极大的气力。      不远处的长廊上,一名墨袍男子和蓝衣小童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少年的动作。   “三公子,少爷他……”蓝衣小童有些欲言又止的道。   墨袍男子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地道,“看上去二哥已经恢复过来了,无需多担心,这几日也辛苦你了。”   小姿受惊般地猛然抬起头,摆手道,“三公子折煞小姿了,照顾少爷本就是小姿的分内之事,更何况……”   似是又想到之前言府所发生的一切,小姿的眼眶又微微的泛红,他自小便待在言擎身边照顾着生活起居。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他仅是言府的一个小厮而已,但老爷和夫人却一直待他如己出,言府所发生的事情他无力阻止,但是他必须要将少爷照顾稳妥,才不会有负两位的在天之灵。      言惟砚自然也明白他未尽的意思,沉吟了片刻方才淡淡道,“人之一生,福祸难料,你也莫要太过放在心上了。既然二哥也开始正常用膳,那我便先回去了,至于你先前所见,就不必告诉他了。”   “可是,三公子……”小姿有些不解的抬头道。   “那些事情我自会处理,若是我处理不了,告诉二哥也只会徒惹他胡思乱想。好了,记住我所说的。”言惟砚深深地看了眼小亭内的少年,沉声道。   转念一想,三公子说的也在理,少爷能恢复过来是再好不过,若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也只是徒增烦忧,小姿頜首道,“是,小姿会谨记三公子的吩咐。”   得到保证,言惟砚也不多待,只是轻应了声,转身离去,墨色的衣摆拂过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看着石桌前少年专注的动作和神情,小姿终是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直至他用膳完毕。   这厢,言擎则是蹙了蹙眉,将玉筷平放在小碗上方,这才揉了揉发出抗议的胃部,禁不住打了个饱嗝。说来也奇,接连着两日两夜未曾合过眼,言擎此时却毫无半点困意,她偏了偏头,考虑着是不是出去做个消食运动。   扶着桌角站稳身子,她在原地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待到觉得清爽不少后,方才走出了水榭之外。   而不远处的小姿则是哭笑不得看着白衣少年姿势怪异的扩胸运动,禁不住掩面,少爷啊莫要忘了你的真实性别,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      吴府数年基业,自是不会比曾经的言府差,满目的精致和富丽,素白单衣的少年一边绕过园内一边咂舌,平心而论,这还是她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这位“邻居”。   目测了下围墙的高度再联想到自己此时的体力值,言擎终是放弃了以往翻墙而出的习惯,颇为惋惜的走向了后门。   不甚起眼的小木门半掩在绿荫丛后,盛夏午后的刺目阳光止于几步之外,构成了一块静谧的小角。许是太过安逸,看守的小厮竟是搬了个小板凳靠在那睡的真香,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富有节奏感的鼻鼾。   言擎轻笑一声,这下倒还真是方便了自己,不是不告而别,她只是想一人出去走走,也省的那两人成日担心。   动作轻巧的绕过了熟睡中的小厮,她先是拉开了门闩,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两步回来,将怀中的方帕顺手盖在了小厮的头上,自语自语道,“毕竟也在你们府上白吃白住了几天。”语毕,她又蹑手蹑脚的拴好木门,走出了吴府的后巷。   身后,打盹的小厮满足的蹭了蹭手臂,原本绿叶稀疏间透过的光线,被阻挡在了一抹方帕上。      说是散心,但是直至站在了街道上,言擎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暗叹了口气,她决定随波逐流,总之顺着人潮往前行,走到哪便是哪。   打定主意后,素白单衣的少年便悠哉自然的跟随在人群后方,偶尔闻到街边小吃弥漫的香气,便凑过去买来尝上一尝,倒真像是一副出游的公子哥模样。   殊不知,她这般的模样和装束,在普通百姓中更是惹眼,泉城上下谁不知二少姿容无双,凭脸认身份,估计也就此一人了。   言府之事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可是又不好上前询问,倒是爱心泛滥的小摊大婶在给他烙饼的时候还多加了两个蛋。   满足地将最后一块煎饼咽下,素白单衣的少年方才抬了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拆卸到半途的竹台。      原来,竟是又走回了这里么……   蓦地,那些被藏在心底的回忆大段大段的奔涌而来,人潮之中,白衣胜雪的男子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护在身侧,指着竹台对她解说。那人眉眼间的宠溺和唇边泛起的弧度至今都深刻地印在脑海之中,犹记得他挥袖低笑,“为兄自然是不能让这些庸脂俗粉伤了我家擎儿的眼。”   再过后便是那一夜的惊喜,直至现在,她都无法辨别清,到底是惊多还是喜多。掩在眼前的布条一落,满目的流光溢彩,漫天的绚丽烟火,那人在身后柔声道,“擎儿可喜欢?”   温热的鼻息落在颈侧,她甚至不敢回头,害怕看到那人眼中莫名的情感,炙热而浓烈,似是要将她燃成灰烬。   最后,那人竟是倾身上前,温软湿润的唇瓣,辗转厮磨,一杯桃酿便被他利用的彻底……      思及此,素白单衣的少年脸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绯红,神色恍惚的看着几步之外的竹台。   “哟,前面的少年郎让一让,别光是杵在那呀!”   身后传来一阵吆喝,言擎猛然回过神,看着从身边经过提着扁担提醒她的中年男子,脸色唰的一下,涨了个通红。   担着货物的大叔则是惊艳的偷瞄了眼,暗道声色即是空,扭了脸嘀咕着,“这年头的少年郎脸皮还真薄哩,不过倒真是俊俏的紧……”   这般近的距离,言擎自是听到了中年男子口中的嘀咕,脸上的绯色愈发的浓重。她竟然就这么站在大街上,满脑子的旖旎念头,真是要疯了,鬼才会回味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东西!   于是,我们的二少就这么站在一旁,突地执起衣袖,不断在唇上擦拭着,看的站在她身后的大娘又是好一阵的同情之色。      “臭叫花子,给本大爷滚一边去!”闭门谢客的摘星阁之前,一名油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嫌恶的啐了口道。   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皱眉朝着对面看去。   从被踢翻在一旁的背影看来,应当是名女子无疑,只是缺了个边角的小碗和身上满是补丁和污泥的衣服泄露了她的身份。   “大爷行行好,赏口饭吃吧,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披着散乱的发,女子捂着腹部,低声乞求道。   拂了拂袖,中年男子露出一口黄牙,恶狠狠地道,“想大爷我再赏你一脚是不是?滚一边去!”   行乞的女子似是被饿昏了头,一个劲地点头道,“拜托你了,好心人。”   “不想要命了吧!”中年男子撩开裤腿正准备又是一脚踹出去。      见状,言擎正准备动身拦下,却听得那中年男子发出一声嗷嗷的尖叫,不由的愣在原地。   原本咄咄逼人的男子竟是抱着一腿不断的嚎叫道,“混蛋!敢偷袭本大爷,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滚出来!”   只见一名俊俏的白袍少年手中执着竹杖道,“怎么,想找我报仇?”   “废话,你可知道本大爷的身份?”男子愤恨地瞪眼道。   这时,同在围观的言二少戏虐道,“有何尊贵的身份你倒是说出来叫我们大家开个眼界不是?”   闻声,执着竹杖的白袍少年脸色一沉,竟是生生朝后退了半步。      “哟,这不是小猫么?好歹也有过一段情,怎么见了我就跟见鬼似的,真叫人寒了心……”说罢,素白单衣的少年还唱作俱佳的做出个捧心状,看的周围一干人等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途经的几名罗裙少女则是兴奋地捂脸道,“今天果然是黄道吉日,快看二少和曲公子!”   曲项歌并未料的会在此处碰见这人,否则今日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情急之下更是有口难辩。   一旁候着的青衣小童自是看不得自家少爷被欺,跳出来道,“你个浪荡子,莫要毁了我家少爷清白的名节!”   一句清白的名节刚落,气氛先是寂静了片刻,猛地又掀起了一番讨论的热潮。   “喂喂,听见刚刚那小童说的没?”   “当然!”   “天啊,他们之间果然……”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曲项歌猛地朝着小槿瞪去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青衣小童则是颇为委屈地撅了撅道,“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于是,一场恶霸欺人的情境硬是被我们言二少的一段话给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局势 =V=   此时,被冷落在一边抱腿许久的中年男子终是不淡定的怒吼了一声道,“混蛋!给大爷我听清楚了,我乃是本城知府的姑妈的姨娘的表哥!”这一长串下来,他竟是连气都没换上一口。   街道中央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站在前方素白单衣的少年蓦地一手颤抖着,喷笑出声,“噗哈哈哈,这家伙真是太逗了!”   对面的小槿虽是素来看不惯言二少的行为,但此时也不由的跟着嗤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来头,敢对我家少爷这般无礼。”      言擎揉了揉笑疼的肚子,摆了摆手道,“你们家公子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还算你识相!”青衣小童傲娇的抬首挺胸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则是配合的点了点头,蓦地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一般道,“不过呢,第一次见面他就我给调戏了个遍,第二次见面则是在某个极为闻名的雅间内待了一下午……”说着,他竟似意犹未尽的朝着某只炸毛的小猫看去。   “你你,你个登徒子,还我家少爷的清白来!”小槿红了眼,径自地冲了上前道。   “我我,我吃干抹净了还怎么还的回去?”言二少闪身挑眉道。   周围则是又掀起一番轩然大波。   “我没听错吧?”   “废话,难道还会同时听错?”   “天啊,吃干抹净……”      眼见着越抹越黑,满面通红的曲公子终是忍不住开口唤回了自家小童道,“小槿,回来!你打不过他的!”   “可是,少爷你看他!”小槿忿忿不平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闻言,则是停下了脚步,飞了个媚眼道,“乖,你家公子舍不得我的呢!”   小槿顿时倒抽了口凉气道,“少爷!”   “回来便是,莫要多说!”曲项歌深知此刻讨不得好,只得磨了磨牙低斥道。   而此时,再一次被无视的中年男子爆发了,他跳起来道,“好啊,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这样对本大爷,看我不喊衙役把你们全给关进大牢里去!”   此番正碰上曲大公子盛怒而又无法爆发之际,只听他破天荒地冷笑出声,“好,你倒是喊来衙役把我们给关进去试试!”   “有种你就别跑!”中年男子梗着脖子呛声道。      “快看,衙役来了!”周围有人眼尖的看到那一身晃眼的红云黑服喊道。   “让开让开,都堵在这做什么?”衙差推了推前面的众人道。   闻声,中年男子似是救援赶到一般,底气无限的扭头道,“看看,我说什么,你们完蛋了!”   曲项歌扫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见状,满面油光的男子立刻对着衙差使唤道,“给本大爷过来,你看看这泉城都成什么样子了!竟然有人敢当街欺压良民!”   “良民?”素白单衣的少年禁不住又喷笑出声。   “对对,还有他,给我一起抓进去关牢里!”中年男子指着言擎道。      正巧,这碰上的衙差竟是那一夜被言擎拦在府外的小衙役,他一见对面两位便唰的一下顿时青了脸讪讪道,“曲公子,二少,真巧啊。”   言擎自是无视了他发青的面色,轻笑道,“的确挺巧的,这位大爷说要把我和小猫一起关进牢里,你不打算照做么?”   小衙役嘴角是好一阵的抽搐,你们一个是兵部侍郎之子,一个是被前户部尚书放话给罩着的人,他还不如把自己关进去快点。   中年男子出声打断道,“还愣着做什么,动作利索点!”   利索你个大头!小衙役心底腹诽着,转身对着两人鞠了一躬道,“小的还有要务在身,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他竟是一溜烟的跑出了人群外,徒留尚在原地叫嚣的某个笨蛋。      “小槿,把这个给她。”曲项歌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青衣小童道。   言擎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直至曲公子禁不住出声道,“看什么看!”   “美人嘛,自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一手习惯性的朝腰际摸去,二少惋惜的啧了声,今天居然忘了带那柄招牌桃扇。   “你!”曲公子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绯色,又迅速回温,只的忿忿一声,“小槿,还愣着做什么?回府!”   “少爷,她,她拽着我不给走!”青衣小童扁了扁嘴,扭头道。   只见原本伏在地上的行乞女子,狼狈地拽着小槿的衣袖问道,“你可是识得项歌?”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们,请看神兽囧脸!!于是,浮出水面附赠某六熊抱一个 -3- ☆、真伪   听的这一声项歌,原本打算抬脚离开的曲公子诧异地回过身道,“你是谁?”   女子披散着发,吃力地攀在小槿的衣袖上,仰脸释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道,“项歌,总算找到你了,我是吟铛……”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紧接着她手一松,整个人便要摔落在地上。   几人顿时面面相觑,还是小槿反射性的挽住了女子滑落的身躯,才不至于跌落下去。   “小猫,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最后两字是吟铛?”眸中几许深思,素白单衣的少年挑眉问道。   此刻曲项歌也无意与他计较称呼问题,只怔怔道,“你没听错……”   “很好,莫非你们曲家,有两位曲吟铛姑娘?”言擎状似无意地戏虐道。   “怎么可能!”先是无意识的反驳了句,曲项歌方才回过神来,蹙眉对着青衣小童吩咐道,“小槿,你先去唤一辆马车过来,将这名女子带回府中。”      这般距离之下,小槿自然也听清了先前女子所言,他颇为识相的頜首退去,并未多说些什么。待到青衣小童远去后,白袍少年抿了抿唇瓣,好半天才从喉间蹦出一句问语道,“你,最好随我一道回府趟。”   言擎闻声一愣,随即不正经的轻笑道,“怎么,小猫终于是打算带我回府见岳父岳母了?啧,还真是善变。”   “休要胡言乱语!”再次被这番流氓似的调调给调戏的满面绯红,曲项歌深吸口气正色道,“来不来随你,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应当与你们言府有关……”   言擎蹙了蹙眉,心底像是有千丝万缕,却又无法串连成线,听的他如此一说,顿觉坦然, “没问题,还请曲大公子带路才是。”她刻意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道。   听的眼前之人又是这般漫不经心的调侃,曲项歌只得忿忿瞪了眼道,“自是有马车随行,真不知你成日间都在寻思些什么!”      “啧啧,口是心非的小猫,还真这般挂念我呢?连我在寻思些什么都想知道?”言二少倾身上前,笑眯眯道。   少年身上有种奇异的清淡香气,混杂着湿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功力不足的曲公子稍稍晃神了一下,随即拉开警戒线,猛地倒退了歩,“说话便正正经经说话,动手动脚地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扑哧一声,言擎禁不住笑出了声,“小猫,你果真是够可爱的!”   曲项歌先是重新默念了遍,并无察觉有何不妥之处,却又碍于面子不好询问,只得扭脸道,“莫名其妙笑个什么劲……”   “没,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宁做真小人而已!”摆了摆手,素白单衣的少年噙笑道。   曲项歌则是冷哼一声,“怪人!”      远远地,青衣小童挥舞着手臂,冲着两人的位置边跑边扬声道,“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闻声,曲项歌吩咐道,“记得把她给弄上来。”随即拂袖率先上了马车,其间更是连眼神都未曾施舍给言二少一个。   言擎自然也不以为意,看着青衣小童费力搭起女子,却又碍于男女有别,一副束手束脚的模样禁不住轻笑了声,完后蹲身挽在女子腰际,帮忙将她搬上了后座。   眼见着一旁伸来的手臂,小槿则是愣了愣神,根本没料到他会出手相助。再看到少年毫不在意素白单衣被染上污泥的动作,心底暗暗寻思,这浪荡子看起来比想象中还要善良些……   迟迟未等到小槿的动作,言二少疑惑的回过头,待看到青衣小童打量的视线,打趣道,“怎么,小槿莫不是也臣服于本少爷的英姿之下了?”   少爷,请允许我收回方才那些诡异的错觉…… ̄口 ̄||小槿白了他一眼,直接手脚并用地将女子抬上了马车内。      耸了耸肩,言擎也不以为意的随后跟了上去,撩开藕荷色的车帘,她径自地坐在了曲项歌的身旁。   由于仅是临时雇佣的马车,再除去晕厥中的女子所占的位置,素白单衣的少年这一坐便紧紧挨在了他的身侧,那股绵密的馨香再次窜入鼻间,曲项歌不自在地朝后缩了缩,瞪眼道,“你就不能别靠我这么近?”话一出口,他便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只见那人噙着笑愈发的凑近道,“小猫又在害羞了,可惜这次实非我所愿,马车内就这么丁点大的位置,难不成你想我坐到车顶上去?”   言二少这次倒真是无意,只可惜每每看到白袍少年别扭的满面通红的样子,她就禁不住想要出言调戏。   “你若是真能坐上去,我倒没意见。”曲项歌这次倒是学了乖,避开那人调侃的眼神,扭头凉凉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只低笑一声,撩开左侧的小帘,朝外看去。      没有等来往日里的戏谑,曲项歌倒是有些迟疑地偷偷瞄了身旁一眼,见到那人侧脸过去,心下则是松了口气。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素白单衣的少年始终是维持着原状,不声不响的凝望着帘外。   曲项歌有些昏昏欲睡的打了个呵欠,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地朝着身旁之人看去,青丝松松地挽在肩后更称少年的脸颊愈发瘦削和苍白,一双明眸却出奇的澄澈,如若不是此刻正染上了一丝愁绪的话。   或许那人并非所见的那般没心没肺,只是掩在了笑容之下罢了,曲项歌有些出神地想着,关于言府之事他自是有所耳闻,但愿这次能查出些什么……      这样专注打量的视线,言擎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未曾察觉,直至入目一个曲字,她方才转过头叹了口气道,“小猫,你已经看了一路了,当真是看不腻?”   “什么?”曲项歌一时未明,愣愣道。   看得他这般迷迷糊糊的模样,言二少蠢蠢欲动的恶趣味却是又再次升起,她一手顺势在白袍少年的鼻梁上一勾,扬笑道,“我说,莫要再盯着少爷我看了,已经到了呢。”   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曲项歌颇感无措的朝后缩了缩,随即闷声道,“到了还不快些下去,是打算让我伺候你不成!”   满意地看着少年脸颊后泛红的耳垂,言擎正打算说些什么之时,就见藕荷色的车帘被一掀,青衣小童满脸戒备地瞪着她狠狠道,“休得再调戏我家少爷!”   小槿本就担心着自家少爷的“清白”,谁知这临时雇来的马车位置有限,他只得坐在车夫身旁。听着那浪荡子对少爷的调侃,他只恨不得能给马匹多插两只翅膀,好不容易回到府门前,他自是要率先维护在少爷身前。      言擎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是是,我现在就下去,还麻烦小槿挪下尊臀可否?”   闻言,小槿嘴角抽了抽,侧身让了位置,完后扭头柔声道,“少爷,已经回到府门前了。”   “恩,喊人将她抬到厢房里,再喊来许大夫给她诊治一番。”曲项歌吩咐道,随即跟在言擎的身后一起下了车。   这厢两人刚下车,便听得一声惊呼。   只见,一名淡紫绸裙的妇人绞着锦帕奔上前道,“歌儿!”   这无比熟悉的称呼,惊的曲项歌头皮好一阵的发麻,他抬眼以商量的口吻道,“娘,我还有事,可以晚点再跟你谈?”   “不不,先告诉为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歌儿你怎么会领着他回府?”曲夫人不依地颤着指尖问道。      见状,言擎挑了挑眉道,“我自是应贵公子的邀约而来,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淡紫绸裙的妇人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歌儿!你……”   夹在两人中间的曲项歌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际,摆手道,“娘,我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同言公子商量,不是你想的那般。”其中尤为言公子三字念的格外咬牙切齿。   料想,淡紫绸裙的妇人闻言,神色愈发的哀婉道,“歌儿,不是那般是为哪般?都怪娘亲没有看好你,竟是被那小流氓给骗了去。”   早在第一眼,曲夫人便已认出了素白单衣的少年乃是那大名鼎鼎的言二少,言及此她更是狠狠的瞪了几眼过去。   言擎被瞪的无辜,但从妇人的几句质问之中,已是明显知晓了前因后果,无谓的耸了耸肩道,“小猫,我先随小槿去厢房中等你。”      “小猫?他,他还要进府里等你?”曲夫人被噎的差点没喘过气来。   曲项歌暗叹了句惹祸精,方才低声道,“娘,莫要胡思乱想,我与言公子乃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此番也的确是有些疑惑需解。”   眼看着素白单衣的少年消失于拐角处的衣摆,淡紫绸裙的妇人回过身撇了撇嘴道,“真是儿大不由娘,我说话一点都不管用了……”   “娘,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总行了罢?”曲项歌无奈地道。   听的他这么说,曲夫人倏地眉开眼笑道,“好了好了,为娘不给你添乱便是,你去罢,莫要让客人等急了。”   白袍少年顿觉哭笑不得,只安慰状的轻声道,“是是,我这就去,还拜托娘以后少添点乱。”说完,他便一路小跑的直奔府内,生怕身后之人再多说什么。      曲夫人又岂会这般容易的放过他,遂扬声道,“歌儿,莫忘了你可是咱们曲家的三代单传,男男授受不亲啊!”   白袍少年猛地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直接在自家府邸门口摔个四脚朝天,只得低咒了声,迅速地闪身离开。   没跑几步,那道在青石路上略显单薄的身影便映入双目,曲项歌迟疑了下,终是上前唤了声道,“方才娘说的那些,并不是有心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随即淡淡道,“无妨,倒是你的麻烦比较多罢?”   “娘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再说了,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曲项歌摆了摆手道。      蓦地,言擎止了脚步,一手环过他的肩,轻笑道,“那么,在小猫眼里,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曲项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的全身一僵,结结巴巴道,“你,你自是,我……”   等了半响,满面红晕的白袍少年愣是连一句话都还未说全,言二少松了手,眨了眨眼道,“果然还是这么害羞呢。你,与夫人之间的关系应当很好罢?”   好不容易等到情绪平静了些,虽是弄不清言擎为何突然间又转变了话题,曲项歌还是颇为老实地点头道,“虽然自小我便不在家中,但此番回来娘亲还是待我一如从前。”   “这样啊……”声调长长地拖了声,顺势在白袍少年头上揉了揉,言擎并没有去追问他自小便不在家中的事情。不可否认,她此刻的确是想起了言府的二老,若是他们还在,应该也会像现下这般幸福吧……   捂着被蹂躏的墨发,曲项歌刚想说些什么,却又留意到少年落寞的眼神,不由的噤了声,加快脚步走在了他的前面。      厢房——      两人推开屋门,只见青衣小童手足无措地站在软榻前,听到声响,似是看到救星一般,两步跨做一步的冲上前道,“少爷,你总算来了。”   曲项歌先是看到被打翻在地面之上的铜盆和蔓延开的水迹,蹙了蹙眉问道,“小槿,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想让怜儿帮她洗漱一番先,谁知她半途醒来竟是直接打翻了铜盆,吓的怜儿直接跑了出去。”回想起先前的情景,小槿有些无奈地答道。   闻言,曲项歌也只得吩咐小槿先收拾好满地的狼藉,待到回过头,身旁之人已然不见踪影,他微微一愣,朝着软榻的方向看去。   只见素白单衣的少年半蹲着身,与女子的视线平齐,随即轻声道,“别怕,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还未请教姑娘的名讳?”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二少这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蛋还是很有效用的……   原本还在瑟瑟发抖的女子慢慢静了下来,咽了口唾沫道,“我,我叫曲吟铛……”   顿时,屋内一片死寂,青衣小童收拾的动作缓在半空中,就连站在身后的曲项歌也不例外的一瞬握紧了掌心。   见状,披头散发的女子似是被惊到一般,挥舞着双臂道,“我,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言擎冲着身后的两人摇了摇头,紧接着安抚般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柔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可是识得这曲府的大公子曲项歌?”生怕女子听不清,她还特地放缓了语调。   女子猛地一下攥住了言擎的衣袖,小心翼翼地仰脸道,“你是项歌?”   先是被女子手中的动作给吓了跳,素白单衣的少年摇了摇头道,“我并未曲项歌。”顿了顿,看出她脸上的失望之色,遂又道,“曲项歌就在我身后。”      指认了真身,曲项歌自是不好意思再待在身后,上前几步凝眉道,“空口无凭,你如何能证明自己是曲吟铛?”也怪不得他这般仔细,先不说与这远房表姐数年未见,若眼前之人的确是曲吟铛,那先前出现的……   女子有些神色恍惚地道,“项歌在五岁那年曾与我商量好,要去偷得邻家大伯那熟透了的柿子。谁知竟是爬树到一半之时,被大伯家的猎犬给吓的摔了下去,结果被枝桠给划破了亵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项歌臀部后面是有个青色的小胎记……”   说着,她径直伸出手对着曲项歌的□而去。   “够,够了!我相信你便是,莫要再说了!”躲开袭来的魔爪,曲公子羞的连颈后都是一片绯红。      扑哧一声,站在两人身侧的言擎终是禁不住笑出声道,“没想到小猫以前那么淘气,臀部后的青色小胎记?啧啧……”   “闭嘴!正事要紧,且听她说先!”白袍少年恼羞成怒道。   眼看着小猫炸毛,言二少自是好心的放了他一马,转头对着女子询问道,“曲姑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是来访亲的罢?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   既然已经确定了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表弟,女子心绪已是镇定了许多,随即缓缓道,“我本是途经下川住宿打尖,谁料半夜竟是被人给劫走,囚了我约莫十来天后,方才放走了我。临走前,却是又搜走了我的包袱,下川已是距泉城不远,我只好一路行乞而来。”说到这,她的声音中隐隐带了抹哭腔。   “囚禁?”言擎先是挑了挑眉,随后继续问道,“那么姑娘可曾看清了绑匪的模样?在囚禁你的这些天内,他们可有做了什么?”   尽管知道这些问题很唐突,但是那些零碎的片断此刻竟是有种联系在一起的直觉。      女子抿了抿唇,低声道,“囚禁的那些天内,我始终被黑布蒙着眼,根本无法看清他们的样子,只是听声音,却是像几名少女。说来也奇,仅是囚着我而已,那几日间饭菜不曾间断,待到我再次醒来之时,已是睡在了下川的后巷中,身上的衣物也被换掉了,身无分文。”   少女,绑匪,摘星阁,曲吟铛,这些全部排列在一起,言擎已是知晓了这是谁的杰作。怪不得那一夜蒙面的少女,那双眼是如此的熟悉,早年就听娘提起,再精致的易容,眼瞳终是无法改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3- 今天是父亲节,亲爱的们请记得对爸爸说一声父亲节快乐呢~ PS:最近各种考试有木有!给大家上BUFF,满档全过~ 至于已经工作了的亲,那就预祝工作顺利,身体倍儿棒~ ☆、处境   看着蓦然沉下脸色的少年,曲项歌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却也不是绣花枕头,他沉思了片刻随即问道,“那个假的吟铛是不是对你做了些什么?”   尽管言擎没提过,但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假表姐处在一起的曲项歌总觉得她似乎对言府几位格外的感兴趣。   果然如他所料,听见提起那人,素白单衣的少年抿了抿唇道,“你知道多少?”   心知他在担忧些什么,曲项歌也不多计较态度问题,摇了摇头道,“除去那几日与她相处的时候,其余一无所知,不过我猜她定是对你做了些什么才对。”   虽说此刻是知道了那位冒牌的曲姑娘便是那夜蒙面的少女,但是随之更多的疑惑纷沓而来。如无记错的话,假表姐与自家大哥第一次见面之时便已是相识,那么她刻意绑走了真的曲姑娘来接近他们又是为何?   不仅如此,摘星阁莫名的宣战,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熊熊火势,言擎一时之间竟是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你没事吧?”眼见着少年独自沉浸在思绪中,曲项歌终是忍不住伸出了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言擎回过神,蹙了蹙眉道,“无妨,这些天来那位假表姐可是有露出些许端倪?”   “端倪倒是没有,毕竟两府之间已是很久没走动了,先前接到表姐的来信,家母也是颇感意外,谁曾想竟是来了出真假难辨的戏码。不过,我总觉得她像是对你们言府一直很感兴趣的样子。”犹豫了下,曲项歌仍是说出了心底的猜测。   “感兴趣?”默念了遍,少年的瞳孔猛地一缩,是想从一开始的相见,假表姐看见大哥那份自来熟的热情,还有莫名的亲近自己,难道说她的目标自始自终都是在言府……   可是,火烧言府名下的所有产业,她自问那一段时间以来,和这位假表姐相处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再说了以少女那般的年纪,也不可能有什么仇怨之说。   咬了咬牙,言擎只觉得这些蛛丝马迹拼凑起来就像是雪球越滚越大,所谓的真相自然也越来越琢磨不清。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血海深仇,所以她才会这样做?”自一开始便待在两人身后旁听的青衣小童,按捺不住的问道。   闻声,曲项歌禁不住失笑地扶了扶额,低斥道,“那些说书的段子听多了不是,实情都不知道就开始瞎说!”   “谁说我不知道,外面传的可厉害了,都说是言府与人结怨了,才会遭到这般的报复!再说了少爷,你没发现那位冒牌的曲姑娘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失踪的么?”小槿不满地抬头道,生怕自家少爷不信。   曲项歌顿觉语塞,静下来回想了下,却是发现小槿的确所言属实,自从言府那一夜的祸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假表姐。这么说来……   “同一时间失踪?”言擎闻言先是一怔,照这么看,小槿说的也不无可能,只是言府二老向来与人交好,就连生意也都尽数交给了惟砚打理,数年来更是从未踏出泉城半步。任凭她苦苦思索,也找不出半个值得怀疑的对象。      “对了!”素白单衣的少年似是忽然间记起了什么,低呼了一声,遂又转身朝屋外跑了出去,想也没想,曲项歌反射性地一手攥住了他的衣袖。   察觉到半空中那一声明显的嘶响,言擎顿时僵住了动作,不敢置信的朝着身后扭头看去,还好这一次的布料极为给面子的没再上演一场断袖,她嘴角抽了抽道,“小猫,你就算再怎么不舍得我走也别冲着我的衣袖发泄吧?”   闻言,反应过来的曲项歌立即松开了手,呐呐道,“才没有不舍得,你要去哪?”   “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要去寻花问柳,这样你也打算跟来不成?”一手抽回脱离危险的衣袖,言二少不正经地调侃道。   听的曲公子又是好一阵的语塞,站在两人身后的小槿自然就没那么好打发了,他瞪眼厉声道,“你你,你这个流氓,莫要再教坏我家少爷了!”   这般结结巴巴的调子立时逗得言二少眉开眼笑道,“我我,拜托下次讲话利索点,那我不教坏你家少爷,带坏你也行。”      青衣小童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幻个不停,他喃喃道,“你这个花心的大萝卜!”   言擎正想再打趣他几句,就听的身侧的曲项歌定定道,“我知道你不是去寻花问柳,这次事关曲府,无论你有什么发现都必须得带上我!”   “罢了,你若是想跟便自己跟来。”看着白袍少年一脸你不让我跟,就不让你这个大门的架势,言擎终是退了一步道。   “小槿,你留在这看着表姐,顺路把大夫给请来,至于这里的事就先别让夫人知道,晚点待我回来再跟她言明。”思及自家娘亲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曲项歌犹豫了下对着青衣小童吩咐道。   一直半伏在软榻上的女子抿了抿唇轻唤了声道,“项歌,你别把我一人丢下……”   曲项歌有些头疼地看着形色狼狈的女子,只得安抚状地道,“我没有把你一人丢下,这便是曲府,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再说你现下这番模样也需要梳洗和休息。”   “项歌你,莫不是嫌弃我了?”女子眼眶微红,低泣道。      见状,言二少不由得嘴角一抽,蓦地想起“姐弟情深”一词,随即又摇了摇头。   曲项歌本就不擅长这些,看见女子伏身低泣的模样一时之间只觉手足无措,终是使出了杀手锏道,“怎么会,我这不是赶着去帮你教训那些该死的绑匪么!你好好在府里休养,等我的消息便是。”   也亏得他深知自家表姐从小便不愿吃亏的性子,果不其然,听的他说要去教训绑匪立刻止了哭声,咬牙切齿地道,“对!给我把她们全部狠狠的揍一顿,否则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气,想我堂堂曲家小姐,竟是被逼得沿路行乞!”   当场欣赏了变脸秀的言二少怔怔地看着眼前化身为女王模样的真表姐,顿觉无语,莫非女人都是这般善变,只得朝着曲项歌投去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二少,你再一次遗忘了自己的真实性别,小姿会哭的…… ┭┮﹏┭┮   眼见女子恢复了记忆中那一向彪悍的形象,曲项歌只差没有拍掌叫一声好,接收到言擎投来的视线,猛然记起正事,扯了扯唇角道,“那我就先不打扰表姐的休息了。”   “快去快去,帮我报仇乃第一紧要事,若是等我醒来还没解决的话,你懂的……”女子不耐地朝两人挥了挥手道。      “……”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位少爷以足可媲美冲刺的速度从屋内飞奔而出,徒留下青衣小童揪着前襟,两眼泪汪汪的站在原地天人交战着。   一边是夫人的叮嘱,一边是少爷的终身幸福……   夫人,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曲府的列祖列宗,少爷这三代单传的独苗苗还是被那臭流氓给拐走了,最重要的是,少爷他主动要求跟去了啊! ┭┮﹏┭┮   话说这厢,两位少爷一路绕行,来到了城内。   “你到底要去哪?”看着素白单衣的少年像是没头苍蝇般的连续进出了几家无关紧要的店铺后,曲项歌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抬手抹了把额际的薄汗,言擎淡淡道,“早就说让你待在府里就好,你偏生要跟着一起来,受不住了吧?”   “谁说我受不住了,只是看不惯你这样毫无目的性的奔走而已!”咬了咬牙,曲项歌挺直了背脊反驳道。      看着白袍少年被晒的有些发红的脸色,言擎暗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在找人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这附近的。”   “找人?假表姐?”曲项歌试探性的问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摇了摇头,刚想开口便听的身侧之人一声低呼,“那不是你家三弟么?”   闻声,言擎先是一怔,随即顺着曲项歌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一身熟悉的墨色锦袍,不正是言惟砚。视线转移到店铺外挂着的大大的“当”字上,她蹙了蹙眉,直接拽着身侧之人悄悄的凑了上前。   少年的指尖在这炎炎夏日带着微凉的低温,掌心却是出奇的滑腻,曲项歌愣愣地看着两人搭在一起的双手,周围喧闹的人群一瞬间似是不存在了般,心口处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明显的跃动着。   言擎此刻自是顾不上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味的拽着白袍少年的手,蹑手蹑脚地跟进了当铺之中。也好在这间当铺兼顾着买卖,正中间竖起了两排陈列着瓷器的木架,摆手打发了前来询问的伙计,两人方才凝神半掩在木架后,朝着瓷器摆放的细缝间打量去。      只见墨袍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叠宣纸,淡淡道,“这些是地契,还请姚老板做个证,为言某鉴定一番。”   对面倚在红木八仙椅上略微发胖的中年男子则是对着候在一边的小厮努了努嘴,遂才接过递来的宣纸轻笑道,“三公子真是太客气了,就冲着你这名头,姚某也是信得过不是?”   话虽这样说,但是他翻查地契的手却不见丝毫的停顿,与其说是客气,倒不如说是讽刺更来的相像些。   “这个死胖子……”看着右上角模糊的人影,言擎显然从两人的对话之中认出了坐着的正是上次带人来闹灵堂的姚老板,不由的低声忿忿道。   好不容易曲项歌从先前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听的少年这一声暗骂,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你认识那人?”   言擎闻声,方才记起身侧之人,只得对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方才继续躲在木架后偷听两人的对话。      一叠宣纸很快便被翻到了底,粗短的手指在红木扶手之上轻叩了几声,姚老板一脸为难之色的道,“三公子这地契的确是没有问题……”   久经商场的言惟砚如何不知他在打些什么主意,缓缓道,“既然是没问题,那么言某就先告退了。”说着,墨袍男子作势就要转身离开店铺内的样子。   姚老板又岂会这般容易的放他走,对着立于大门两侧的壮汉比了比手势,两人随即堵在了门前。   “不知姚老板此举为何?”清冷的声线流泻而出,墨袍男子并没有回头,躲在木架之后的言擎听到这一句,便知他定是生气了。   习惯性地摩挲了下扳指,姚老板呵呵的笑了两声道,“三公子且慢,我这不是还有几句话没说完么,公子又何必急着走。来来,就你,去沏壶上好的雨前龙井给公子斟上。”他指了指身旁的小厮吩咐道。   “雨前龙井就不必了,姚老板有话直说便是。”心知此番并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的言三公子回过身正色道。      见状,姚老板也不急躁,反正人是被留了下来,该怎么办还不得由着他,遂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道,“这不大夏天的,怕你们年轻人火气太盛。”   躲在木架之后的言二少差点没直接破功的喷笑出声,这姚老板真是睁眼说瞎话,还火气太盛,就小砚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是人造冰山都不为过。   果然,听到他这般说法,墨袍男子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是温度全消,双目冷冷地直视着坐在红木八仙椅子的姚老板。   “呵呵,三公子要不先坐下来再谈?”被这冷冽的视线看的有些坐不住的姚老板讪笑了两声,抬手道。   “不必,在下尚有要事在身,还请姚老板开门见山。”言惟砚一句直接顶了回去。   如今言府失势,泉城上下有将近一半的生意都被姚老板网在了名下,又怎会像先前容得他这般,当下也不再多言,拉长了脸道,“三公子这地契的数量是够了,可是不知你考虑过没,先前那场大火,这些铺子可都折损了不少,早就不是那个价钱了。”      言惟砚自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挑眉道,“铺子里面的折损都归划在了言府之内,地契不过是铺面和地皮而已,姚老板这样说,岂不是强人所难?”   端坐在红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顿觉语塞,不过他显然是有备而来,打定了主意要从这言府榨上最后几丝利润,沉吟了片刻道,“三公子这么说可就真是冤枉姚某了,你也知道这些地契仅是用来顶替先前的定金,并非我一人说了算。况且,有了之前那件事的案例,姚某也很是担忧以后这些铺面的安危啊……”   “那么姚老板想如何解决呢?”墨袍男子立于原地淡淡道。   本以为还要纠缠好一番,没想到他这般的上道,姚老板便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和气生财的笑脸道,“忽然间让三公子筹备那么大笔定金肯定是有些为难的,这些地契自然也是顶的上,不过城东那两间农庄,公子你看是不是……”   “好,明日我便让人取来地契交给姚老板就是。”还未等他说完,言惟砚就应声道。      姚老板似是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怔怔的啊了一声。   “怎么,姚老板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想到这言三公子竟是转了性子般,这次如此容易说话,早知道他先前就再加上些条件好了,反应过来的姚老板不由的暗自懊悔。   见他这副懊恼的神色,墨袍男子又怎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仅是意味深长地道了句,“姚老板,知足常乐,这祸事指不定哪天就会重新上演次,言某说的对否?”   此番已是占了不少便宜,姚老板自然懂的见好就收的道理,干笑了两声道,“当然当然,那就按先前所说的办了,三公子尚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多打扰你了。”语毕,他又冲着堵在门口的壮汉使了使眼色。   看着堵在门前的壮汉挪了位置,墨袍男子只一句告辞,便拂袖而去。      “你三弟走了,要不要追上去?”靠在言擎身侧的曲项歌探得墨袍男子拂袖而去的背影,终是禁不住碰了碰他轻声道。   回过神来,素白单衣的少年脸色略显的有些黯淡,犹豫了下,转身跟着魔袍男子的背影追出了铺外。   一直旁听的曲项歌自是清楚他心中的不适,颇为体贴的放慢了脚步跟在两人身后,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的交谈。   “小砚……”   闻声,墨袍男子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他有些疑惑地道,“二哥,你怎么在这?”   渐渐倾斜的夕阳投射下来,映的墨袍男子面上的神色更显莫测,言擎心知他不想让她接触到方才那些事,也只得顺着他的意轻声道,“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关于先前摘星阁的。”      “二哥想必也饿了,不如找个地方用膳先再说?”   “也好,你先去罢,我再叫上一人。”   “好……”   眼看着墨袍男子离去的背影,言擎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他们总是这般,永远护在她的身前,有什么难处和危险总是率先将她隔绝……   她,决不能再像先前那般懦弱的逃避下去!      月夜下的宅邸某处——      晕黄的烛光下,一名面容清俊的男子执着小册细细研读着,案几上的瓷杯中泛着淡淡清茶香气。   屋门悄无声息地被推了开,男子头也不回地道,“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做出那些蹑手蹑脚的动作?”   身后的娇俏少女闻言一怔,随即盈盈笑道,“公子还是这般的风趣呢。”   “那么,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曲姑娘呢?”放开手中的小册,青衣男子抬眼淡淡道。   粉裙少女整个人懒懒地趴在了软榻上,“真不愧是惟墨公子,这么快就猜到了,你想逃走么?”话语间依旧是一股明快的节奏,少女笑容不减的问道。   “曲姑娘真是太看得起言某了,外面那些陷阱和人手可不是用来摆设的……”言惟墨似笑非笑地道。   顺势踢掉了脚下的木屐,少女支起纤纤玉手抚在下颚漫声道,“既然如此识相,那就一心一意陪着我好了?惟墨公子,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做些有趣的事情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OTZ, 跟赵公公拼字总是输掉的某只来报道…… 每次我发这图,她总是骂我,二货,表卖萌!! 于是,森森的看着乃们这群小霸王,别逼我用杀手锏啊啊!! ☆、对局   少女微微敞开的前襟一片雪肤半掩半露在烛火之下,更显魅惑之色,看见男子愈加幽深的黑眸,更是放缓了语调娇滴滴地道,“公子,春宵苦短,莫要负了奴家的一片心意才是呀?”   青衫男子指尖先是微微一顿,顺从少女心意般的一步一步姿态从容地走了过去,本以为他会如同那些急色之徒一般,仰卧在软榻上的少女敛下长睫,颇有些失望的味道。   半响,意料之中的肌肤相接却并未等来,前襟处倒是被一层锦缎给盖了个严严实实,少女有些愕然的抬眼看去。 沐晓洁整.理   只见青衫男子动作轻柔地将锦缎盖在了她身前,一脸正经地道,“曲姑娘,虽说是夏夜可也要小心染上寒症。至于姑娘的一番好意还请收回,因为言某对女子并无兴趣……”   所谓的瞬杀,大概指的便是这种情况了,娇俏的少女双颊泛红,盖在身上的锦缎随着被掩在下面的美景(?)微颤着,只可惜素来伶牙俐齿的她只觉得是一阵语塞。 ̄口 ̄||   于是第一局——惟墨公子VS假表姐=前者完胜      说完,青衫男子便维持着原有的优雅自若拾起小册坐回了桌前,一副专心研读的模样。   还未等他看进几行字迹,软榻处传来一阵大笑,少女一手捶在了扶栏边沿,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一张艳丽的小脸被涨了个满面通红。   “怎么?”被笑的魔音穿耳的青衫男子,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闻言,一身粉裙的少女倒是止了笑音,径自地在软榻上滚了两圈,直看的男子嘴角好一阵的抽搐,方才犹如水蛇状的扭了扭腰道,“没没,只是许久未曾觉得这么开心罢了。唔,龙阳之好?果然是开了眼界……”   听的她提起那四字,青衫男子倒也不以为意,仅是随手翻动了小册,眼前似是划过了心上那人的明眸一笑,随即缓缓道,“或者曲姑娘可以说是特定的龙阳之好,毕竟言某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敢情他还怕她塞几个男宠给他不成?少女一脸哭笑不得的又连续翻了两个身,支起一臂撑在下颚,娇笑道,“惟墨公子请放心,我想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出落的那般姿容,不是么?”      小册的一角明显地被紧紧攥住,青衫男子修长的指尖抚过皱褶,淡淡道,“看来曲姑娘事先做了不少情报的收集。”   “呵呵,惟墨公子这次倒是真的猜错了,那种炙热的眼神,看的我都快融化了,想必看不清的只有那人而已。”少女扬了扬眉,心情颇好的答道。   “炙热的眼神?曲姑娘就莫要再打趣我了……”青衫男子唇边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原地朝着反方向又是翻了两圈,直至滚到了软榻边沿,少女方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随即一只玉臂从粉色的水袖探出,“是不是打趣,我相信很快便能知晓了,难道惟墨公子不想见上一见你的心上人?”   言惟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少女一眼,视线落在了她手中把玩的白玉小杯之上,启唇道,“看来曲姑娘对这酒杯还真喜爱的紧,若是言某没有记错的话,那夜被砸落的好像与之相同?”   即使清楚他此时不过是转移话题,少女倒也颇为配合的点了点头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了。”      “最喜欢?那么先前姑娘用来对付言某岂不是太过于浪费了?”无暇的白玉在烛火之下更显小巧玲珑,光是那层透着微光的杯面,便可以想象出顺滑的手感。似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样的酒杯,言惟墨蹙了蹙眉,心下暗自思忖。   少女将小杯举起,做了个饮酒的动作,方才转过头对着青衫男子娇嗔道,“惟墨公子还真是不识情趣,难道这玉杯比奴家还要好看不成?”   言惟墨还真是一本正经的頜首道,“杯分三品,这玉杯仅是从外观来看,便可知它定是属于上品的杯美人。”   少女本就不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赞美之词,只是见他这般正色的关注着玉杯,也不由的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只得扁了扁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那么在公子眼中,奴家又属于哪一品呢?”   “恩?”青衫男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轻笑道,“照言某看来,姑娘属于……绝品!”   猛地一跃而起,少女双眼一亮,兴冲冲地道,“绝品?没想到在公子眼中,奴家竟是有这般的高度……”说罢,她捧颊做出一脸娇羞状。      “恩,文武双全,坑蒙拐骗一样不差,除了绝品一词,言某当真是找不到别的来形容了……”青衫男子头也不回的道。   “……”少女的笑容蓦地僵硬在了唇边,果然就不该对这双面公子抱有期待的想法,她赌气般的坐回了软榻边。   见状,言惟墨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言某素来心直口快,还请曲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口胡!去你的心直口快!睁眼说瞎话谁信啊!一肚子黑水的九尾狐狸还差不多……他不提还好,这一解释倒真是让少女直接腹诽了个遍。   灯芯啪的一声发出轻响,晕黄的烛光一瞬明暗,屋内的两人一时无话。   白玉小杯在掌心内连续晃了几个小圈,少女抚了抚额暗叹道,竟是被他影响了情绪,不过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哎呀,奴家自是比不上公子心间的那人。不过就这么放了他,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少女手中的玉杯遥遥一举对着青衫男子嗔道。      言惟墨摩挲了下小册的一角,“曲姑娘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何必这般拐弯抹角的。”   “惟墨公子果然爽快,可是奴家如果想要你的人和心呢?”少女偏过头,眨了眨眼娇声娇气的问道。   “若是要人的话,言某此刻不是已经坐在了这里?”顿了顿,青衫男子方才学着她的样子眨眼道,“至于心的话,就恕不奉陪了。”   闻言,少女的指尖轻点着朱唇,轻哼了声道,“公子可真小气。”   “这心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摇了摇头,言惟墨再次忆起心底那一片柔软,神色间也愈发的温和。   少女撇了撇嘴,将白玉小杯塞回怀中,方才捡起先前踢掉的木屐,一蹦一跳的绕过了桌前,做了个鬼脸淘气地道,“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们的决心吧,至于你心上人那边,我可是准备了好东西呢!”   掩在衣袖之下的指尖猛然扣紧,看着粉裙少女的动作,言惟墨的笑容淡定而疏离,“有劳姑娘费心了,不过可否请教一下姑娘的真名呢?”      “恩?小女名为巫梦,公子可要将奴家谨记在心哦……”掌心蓦然对着窗户的方向拍了去,少女犹如翩翩彩蝶一般,竟是纵身从栏窗外跳了出去。   言惟墨自是不会为少女担心,况且这点高度也绝对难不倒她,仅是将小册合了起来,对着栏窗外的明月默念道,“擎儿……”   这厢,粉裙少女姿态从容的落在了小楼前,一名身着软缎绸裙的女子半伏在地面上问道,“主子,莫不是那人对你出手了?”   少女闻声一怔,愕然道,“青姮,你又在乱想些什么?”   “属下不敢,只是主子为何……”青姮抬起头,吞吞吐吐道。   了然的挥了挥水袖,少女背过身轻笑道,“青姮总是爱瞎操心呢,不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气势么?”   “气势?”身着软缎绸裙的女子嘴角抽了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巫梦点了点头,撩起长长的裙摆原地转了圈道,“对呀,刚刚他问起我的名字了呢!当然得摆个有气势的造型不是?”   “……”主子,气势不是用摆的,青姮默默地扭过了脸。 ̄口 ̄||   指尖微微挑起一束长发,巫梦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乖,我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回主子,皆以办妥。”听到她提起正事,身着软缎绸裙的女子立刻又恢复了恭谨的神色答道。   将青丝缠绕了几圈后,少女方才松开手漫声道,“那么,就等着看好戏吧……”      同一时间,泉城内某酒楼内——      虽已是过了晚膳的点,酒楼的大堂内依旧是一派热闹的光景,处处可听的划拳拼酒的喧哗声,唯有西侧的一张方桌例外。   那一桌仅坐了三位客人,无论是从样貌装扮还是气氛来说,却都是与周围那些酒意上头赤膊上阵的壮汉格格不入的。   尤其隔壁桌一名风韵犹存的成熟少妇已是借着小动作频频朝着这边打量了数回,素白单衣的绝美少年,一袭白袍的娃娃脸少年,还有半垂着眸的冷峻公子,还真是类型齐全啊,少妇心底好一阵的陶醉。   “二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坐在最里侧的言惟砚淡淡的开了口,清冽如泉的声线顿时流泻而出,听的隔壁桌的少妇是恨不得竖起两只耳朵。   素白单衣的少年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蹙眉道,“先前我跟你提前的蒙面少女,可还记得?”      言惟砚点了点头,应声道,“自是记得,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好像是曲府的大公子?”他看了眼神色自若的白袍少年,话锋顿时一转。   被点到了名的曲项歌先是一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察觉桌下的小腿被猛地踹了一脚,他嘴角抽了抽,瞪向了对面之人。   满意地看到了小猫炸毛的样子,言擎方才答道,“三弟不必介怀,项歌是我请来的,今日之事的确与他有关。”   听的他这一声三弟,墨袍男子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随即才頜首道,“是我多虑了,二哥想必是已经知晓了少女的身份?”   “的确,这人其实你也见过几面……”言擎抿了抿唇道。   墨袍男子低低垂着眼,长睫敛去瞳中的深思,定定道,“是曲公子的表姐?”      “欸,他怎么一猜就中?”曲项歌按捺不住的诧异道。   言三公子自是不会轻易回话,只是用杯盖拨了拨碧色的茶面。   气氛一时之间又显得僵硬,眼见着小猫紧抿着的唇角,素白单衣的少年终是不忍地出言解围道,“惟砚素来不喜生人接近,再说生意上与他打交道的也都是些叔伯辈的人物,说起少女自是能想的出。”   曲项歌会意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半响,墨袍男子方才启唇道,“二哥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头绪倒还说不上,不过我想重新去一趟摘星阁。”摇了摇头,言擎正色道。   蓦地又想起少年脸色苍白倒在怀中的模样,言惟砚暗叹了口气,一手执起竹筷,“二哥想去的话,我自是奉陪,倒是不知曲公子?”   听的两人又提起摘星阁,曲项歌心下一头雾水,却也聪明地未挑明,扬眉道,“为防那人对我们曲府不利,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言惟砚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用着晚膳。   待到几人用膳完毕,喊来小二结账后,隔壁桌的少妇方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      月色之下,两栋相对而立的酒楼显得格外寂寥,街道上的搭起的竹台已经拆卸完毕,而原本一片废墟的藏月楼也不知被哪家老板给接了手,粗略的重新修缮了一遍。   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愣神的止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一块空白的匾额,暗藏在心底的酸涩悄悄的蔓延开。   见状,言惟砚心知他定是忆起了些什么,却也不想开口打扰,仅是随着少年一道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而神经颇粗的曲公子自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伸出一手挡在了少年的视线之前,他好奇道,“喂喂,该回神了!”   银辉洒落在周身,如美玉般少年终是眨了眨长睫,收敛了心神淡淡道,“小猫,把你的爪子给收起来,该走了。”   “你,果然是好心没好报!”曲项歌朝后退了步,瞪眼道。   而言二少倒也难得的没继续逗他,只是率先转过了身,朝着大门紧闭的酒楼前走了去。      “咚咚”一阵轻巧的叩门声响起。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门扉方才被打了开,一名蓝衣少年瞪眼看着眼前几位不速之客惊呼道,“怎么又是你们?”   看来还真的是不受欢迎,言二少扯了扯嘴角道,“打扰了,不如先请我们进去再谈如何?”   蓝衣少年挽在门闩上的手紧了紧,看的出极为不情愿,撇了撇嘴终究还是侧过身道,“进来吧。”   “多谢。”言擎倒是极为礼貌的点了点头,随后三人走进了阁内,蓝衣少年则是格外谨慎的朝外打量了几眼,方才阖上了门。   阁内一如先前的幽寂,倒是看的出地面和柜台已经被打扫干净,几人走进大堂,只见跳跃的烛光旁,上次的老者正端坐在圆桌前询问道,“东儿,有客人来了?”   蓝衣少年跟在几人后方走了进来,闷声道,“还不就是上次那几位。”      “哦?几位此番是?”老者偏过头,疑惑道。   言擎直接开门见山,“老人家,可否再让我们上去一趟?”   “无妨,楼上至今还未打扫,几位就请掌着灯上去罢。”老者轻咳了声,随即抬手道。   道了声谢,三人便接过蓝衣少年递来的油灯,踏上了通往二层的阶梯之上。   入了夜的小阁内回荡着几人的脚步声,打量了眼四周阴森森的气氛,曲项歌揉了揉双臂道,“这阁内怎么连盏灯都不舍得点?”   素白单衣的少年回过身,勾起唇角道,“若是怕了的话,小猫就先回去好了。”   “谁说我怕了,不过是觉得看不清路罢了!”曲项歌挺直了背脊反驳道。   “既然不怕的话,就交给你开路了。”言擎将手中的油灯递了过去,轻笑道。   暗暗地磨了磨牙,曲项歌方才接过灯,呛声道,“开路就开路!”      说话间,几人已是行至二层,一如上次所见,地面依旧是一片狼藉,言擎半蹲□拂过那一卷绸缎,蹙眉道,“他们倒是还真的还打扫过,难道这二楼便一直荒废着?”   墨袍男子站在二人身后,半掩于昏暗中,环视了一圈方才淡淡道,“没来过倒是方便了我们,二哥此番前来想是要寻些什么……”   言擎松开手中的绸缎,叹了口气道,“我只是隐约觉得她定是留了些东西在此处,可这一片混乱该从何找起还是个问题。”   掌着油灯的曲项歌顿时不耐烦地道,“直接翻就是,想那些无用的作甚!”   “不如小猫教我如何找?”闻声,素白单衣的少年站起身笑盈盈的开了口。   撇了撇唇,曲项歌哼了声,“找就找!”      下一秒,掌心内的油灯却是被栏窗处的晚风给吹的径直熄了光,原本半昏暗的小阁内顿时又是一片漆黑。   曲项歌刚想开口询问,便直觉脖颈处传来一道奇异的冷气,整个人猛地僵在了原地,他咽了口唾沫愣是没敢回过头。   “汝……等……”身后那道奇异的冷气幽幽地叹道。   白袍少年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跃起,抬手就把灭了的灯盏给狠狠砸了过去,谁知脚下竟是不慎踩到了些什么,整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不受控制地撞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让乃们霸王……森森的蹲下做↑这个动作中…… ☆、玉杯   后脑勺与结实的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曲项歌顿觉一阵眼花,禁不住闷哼出声。   “小猫?”听的这一声动静,素白单衣的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当下惊呼道。   闻声,曲项歌磨了磨牙,忿忿道,“你没事站在我身后装神弄鬼作甚!”   言擎做无辜状地挠了挠头道,“是你自己说不怕的,没想到居然这么经不起吓,下次可别再逞强了。”   单手撑在地面上,白袍少年深呼了几口气道,“这下倒好,油灯都被砸了,能找的到东西才怪!”   “灯在我这。”啪的一声轻响,满室的黑暗之中跃起一抹火光,沉默了许久的言三公子终是手举灯盏,开口道。   看着站在正中央的墨袍男子,曲项歌蹙了蹙眉,明明先前他是无意中抛出了灯盏……   言擎自是没有多想,半蹲□戏谑道,“现在总该起来了吧?莫不是还等着我将你抱起来?”      瞪了眼少年脸上明显促狭的表情,曲项歌方才哼了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弱不禁风不成!”说着他抿了抿唇,凭借着弹力一跃而起。   “弱不禁风?”言二少不敢置信地默念了句,随即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袍少年再一次诡异的因脚滑而倒飞出去的身形。   若说离开泉城这数年来,曲公子最自豪的强项,必定是一身武艺,他从未料到过会遇到如同今夜一般的场景。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连续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脚滑的失误,这简直就是毕生的耻辱!   只可惜,纵使他此时脑中有千般想法电光石火的飞窜而过,也抵不过这一瞬的动作,眼前划过少年惊愕的神色和伸出的双臂,曲公子的后脑勺再一次受到了重击。   “曲项歌!”足尖轻点,素白单衣的少年已是纵身跃至前方,试图挽回这种局面。   原本被束在脑后的乌丝垂坠在身前,使人看不清表情,只听得仰躺在地面之上的曲项歌倒抽了口凉气的嘶声。      好在曲公子并未娇弱到一摔即倒的地步,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颈后,他刚想摆手说无妨,却又在抬眼看见少年诧异的表情之时怔怔道,“怎么?”   素白单衣的少年并未理会他的问话,迅速地扭过了头道,“小砚,快过来!”   言惟砚心下了然他定是看见了什么,并未多话的几步上前,将手中的灯盏举了起来,对着曲项歌的身后照了过去。   被两人这般专注的视线给看的浑身发寒,曲公子小心翼翼地侧了个身,见到两人并未发话,方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去。   就在他起身后的几息之间,原本仰躺处的墙壁竟是发出一阵清晰的嘎吱声回荡在空寂的小阁内,更显阴森。   听到这一连串的诡异响动,白袍少年侧过的身子微微发僵,不自觉地朝后缩了缩,双眼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处角落。      橘色的烛火下,墙壁之前的木板竟是径自地转动了起来,依稀可见是个暗门的小格,言擎伸手便打算朝前方探去。   “莫急,小心有暗器!”墨色的衣袖拦在了他的身前,言惟砚紧盯着犹在不停转动着的暗格凝声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闻言,终究是停住了动作,静待着木板的转向。   半响,阁内重归于一片死寂,而暗格之前的木板自是停止了运转,一抹叠的四四方方的月白锦帕映入三人眼中。   而几人的注意力赫然被锦帕之上的东西所吸引,影影绰绰的烛火之下,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杯静静地摆在其中。   好半天,言擎方才回过神来,“总该把它先取出来罢?”      墨袍男子神色莫测地看了眼白玉小杯,将灯盏递到了他手中叮嘱道,“掌好灯,我来取,其余的事情待到离开这以后再说。”   语毕,他迅速地从满是狼藉的地面之中寻出先前的绸缎,用力撕下一截,方才将月白色的锦帕连同白玉小杯一齐裹在了里面取出来。   此时,暗格倒如同配合着他动作一般,小杯取出来的一瞬,那阵嘎吱的声响重新出现,木板沿着原先的轨迹缓缓阖上。   见状,言擎暗中拽了拽尚还在愣怔之中的白袍少年,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高举灯盏快步地朝着台阶出口处走了去。   一行三人顺着扶手很快地便重新回到了摘星阁的一层。      “几位,可是已经有了头绪?”听到脚步声响起,老者拄着拐杖,端坐在圆桌之前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话音刚落,言擎便与墨袍男子交换了个眼神,方才淡淡道,“老人家多虑了,这二楼的小阁就这般闲置实在是有些浪费。”   “呵呵,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爷俩明日就上去打扫干净,争取早日开门做生意才是……”老者握着拐杖的手蓦地一紧,随即朗声笑道。   虽然早已知晓老者双目失明,但言擎还是上前两步,躬身道,“这次多亏了老人家的帮忙,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一方琥珀色的精巧刻章放在了圆桌之上。   而老者的耳尖则是敏锐地动了两下,倒也不矫情,颚首道,“那老夫也就承了公子的情,天色已晚,不知几位?”   “倒是言某疏忽了,还请老人家好好歇息,我们就不便多扰了。”素白单衣的少年了然的说道,紧接着给身后的两人比了比手势,示意离开。      待到蓝衣少年面无表情的将大门落锁后,曲项歌方才出声道,“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先前那枚刻章可是价值不菲,你居然就这么给送出去了?”   “物是死,人是活,再说从他们的表现看来,应是以前遇到了些祸事,此番能这般配合我们已是极为难得……”言擎长舒了口气,淡淡道。   曲公子闻言,扭头轻哼了声,随即有些迟疑地问道,“那现下该怎么办?不如一同去我的府上,表姐也该醒来了……”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听的有人如此主动,言擎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倾身上前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舍不得离开我了?”   “谁,谁会舍不得你!不去拉倒!”白袍少年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瞪眼道。   言二少见好就收,顺势扯住了他的衣袖,笑咪咪地道,“是是,曲公子绝对不会舍不得我的,不过盛情难却,言某当然也只能屈从了。”   见状,墨袍男子难得的眉角一抽。二哥,你可以不屈从的……真的…… = =      “言三公子意下如何?”极力无视着尚还搭在衣袖之上的手,曲项歌偏头继续询问道。   一旁的言擎懒懒开口道,“小砚自是随我,何必多此一问。”   曲项歌鄙视意味浓厚的撇了撇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般的悠闲自在?”   此话一出,曲公子已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的口误,被攥着的衣袖蓦地被松开,素白单衣的少年转了身道,“走吧,我还的确就是这么个闲人。”   背过的身看不见表情,言惟砚却清晰地看见了少年刻意挺直的背脊,他垂了垂眸道,“无论二哥去哪,我自是都会跟在后头。至于那些个烦心事,有我便足矣,何须劳烦他。”   闻声,素白单衣的少年挫败的垮下了双肩,扭脸道,“小砚,有些时候我真觉得你比我还像二哥的样子……”   夜色下,墨袍男子唇边泛开一道极为微弱的弧度,“在我看来,二哥这样便是很好。”   “还说呢,我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以后照顾你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少年昂首挺胸,拍着他的肩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   遥遥望去,一黑一白相携而行的背影,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温馨。曲项歌站在摘星阁紧闭的大门前,蓦地就萌生了一种无法插足之感,愣是没法提起脚步。   “小猫,你再不快点跟上来,今晚我们就要沦落街头了!”忽然间,素白单衣的少年头也不回的扬声道。   “就会使唤人……”曲公子不耐地抿了抿唇,却是加快了步伐跟上前去。   所谓口是心非(?)大概也就是这样……      曲府——      “什么?你说少爷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一阵高声的质问顿时从灯火通明的前厅之中传来。   青衣小童颇感委屈地朝后退了步,“夫人,少爷说有要事在身,不让小槿跟去的……”   “现下这般情境,他说不让你跟,你就不会偷偷跟上去不成!”淡紫绸裙的妇人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横眉竖目道。   见状,青衣小童被惊的又是连连退后了两步,哭丧着脸不敢接话。少爷啊,快来救救一直以来对你忠心耿耿的小槿吧!夫人发飙了啊!为了您的终身幸福,小槿可是连小命都豁出去了……   说救星,则救星到。   一道疑惑地声音响起,“娘,小槿,这是怎么一回事?”曲项歌蹙眉看着躲在角落的青衣小童问道。   还没待小槿上前诉苦,淡紫绸裙的妇人便已是将他挤到了一旁,围在曲项歌身前担忧地检查道,“歌儿,快来给娘看看,有没有伤着?”      曲项歌则是颇为头疼地看着自家娘亲的动作,阻止她继续袭来的手,扯了扯唇角道,“娘,你现下又是为哪般?我不就出去了趟,怎么折腾的跟缺胳膊少腿一样……”   “你还说!现在外面的坏人可多了,你出去连人都不带上一个,为娘能不担心么!”淡紫绸裙的妇人见他无事,便拍开了挡在身前的手臂哼声道。   看着青衣小童泪眼汪汪的模样,曲项歌拧了拧眉心道,“今天的确是我吩咐小槿留下来的,娘也就别怪他了。”   曲夫人不满地绞了绞手中的罗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看见前厅内一先一后踏进来的两道身影,待到辨别清了他们的面容后,方才倒抽了口凉气,“歌儿,你竟是连那人的弟弟也给一齐带了回来……”   “对,言三公子今晚也会借住在府内。”曲项歌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开口汇报道。      淡紫绸裙的妇人不敢置信的瞠大了双目,“也会借住?你,莫不是要将他们两人一同安置在府内?”   “自是如此,娘亲可觉得有什么不妥?”曲公子一头雾水的反问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则是挑了挑眉道,“今夜叨扰一宿,还请夫人见谅。”   岂止不妥!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妥!曲夫人看着身后环着双臂打了个呵欠的言二少,手中的罗帕绞成了个诡异的形状,“无妨,两位客人的房间就安排在北苑吧。”   “北苑?会不会太远了点?”曲项歌有些诧异的开了口,毕竟今夜他还想弄清先前那个玉杯的秘密。   然而这句话听在其他两人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曲夫人手中的罗帕不堪负重的发出一声脆响,直接香消玉殒,躲在角落的青衣小童更是闻声抖了抖身子。   唯恐天下不乱的言二少见此情景,心底好一阵的暗笑,倾身上前,执起白袍少年的手,柔声道,“项歌,我在房内等你。”      温热的馨香扑面而来,头一次听这人以这般温婉的口吻称呼自己,曲公子难免愣怔在原地,不自觉地頜首道,“我让人送你回房先。”   唇边缓缓绽开一抹堪称柔和的笑容,素白单衣的少年晃了晃他的手,便拽着面无表情的墨袍男子一同退出了前厅。   如此和谐而美好的气氛,如此唯美而缱绻的画面,青衣小童出神的赞道,随即又有些惆怅的想着,少爷果真是长大了,这种表情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堕入爱河……   这厢曲夫人的表情自是更为精彩,红了白,白了青,最后直接化为一片乌沉沉的面色,她强抑着某些冲动问道,“歌儿,你晚上会要去他房中?”只可惜,颤抖的尾音已是泄露了心绪。   回过神来,曲项歌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跟着他们去了。”   看着自家儿子脸上迫不及待(?)着想要随后跟去的表情,一瞬间曲夫人竟是连哭的心都有了,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你若是想去便去吧……”      听的这一句,曲公子先是长舒了口气,方才躬了一身,紧接着飞快地奔了出去。见状,一直躲在角落的青衣小童两眼一亮,随即蹑手蹑脚的放轻了动作打算跟着一道溜出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一脚跨过门槛之时,身后传来一道阴测测的询问,“小槿,本夫人有说你可以走了么?”   青衣小童蓦然止步,僵硬着回过身讪讪道,“夫人有何吩咐?”   言及此,曲夫人竟是又想起方才的情境,一时之间百感交集,随后执起早已凉透了的茶杯,咬牙切齿道,“去跟着你家少爷,记住,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莫要再让那登徒子给占了便宜去!”   “可是,少爷他……”小槿为难地答道。   移开手中的茶杯,淡紫绸裙的妇人笑不露齿地道,“小槿,你可是有什么意见?”   “没!小槿这就去跟着,为夫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他飞快地奔出了前厅,呜呜,夫人的表情太可怕了!      月上眉梢,晚风轻柔的拂过垂幔,小亭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巫梦姑娘还真是好兴致,连夜赶来此处竟是为了赏月不成?”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凉亭两侧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银白的月华下,身着桃红纱裙的少女更显娇媚,指尖挑逗似的划过了男子的前襟,嗔道,“此等夜色尚有美男作陪,又有何不可?”   男子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探上前的嫩白小手,方才淡淡道,“巫梦姑娘真是见笑了,昨夜多读了几册小卷,言某此番稍有困倦,便不作陪了。”   见他一副想要起身离去的架势,巫梦自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青姮半伏在地面道,“主子。”   “把先前准备好的美酒给端来。”少女懒懒地摆了摆手道。   “是!”      不过几息之间,精巧的白玉小杯连同配套的玉壶已是齐齐摆在了桌面之上,少女叩了叩桌角,一袭黑衣的女子便如同先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惟墨公子,可否赏脸共饮一番呢?”桃红纱裙的少女径自在杯中倒满了酒液,笑意盈盈地问道。   心下暗叹了口气,月白色长衫的男子重新坐回了位置前,神色淡然道,“既是巫梦姑娘的邀约,言某若不允倒显得却之不恭了。”   “呵呵,公子还是这般的多礼,同奴家畅饮一番,稍后会有惊喜呢……”举起白玉小杯,少女意味不明的轻笑道。   眼见着男子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巫梦挪开抵在唇边的小杯,缓缓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V= 跟人打赌,今天日更1W,请看我的小宇宙爆发…… 于是,稍晚会有2更奉上!!PS:我深刻的意识到,不放大哥出来,乃们是会继续霸王我的。。 所以,请看↓的手势,我会尽快让这两只来个火花四射的重逢哟~ ☆、相逢   “奇怪了,这杯里到底有什么玄机?”白袍少年很是困扰地挠了挠头,来回踱了几圈喃喃道。   伏在桌面之上的言擎懒懒地抬眼道,“有什么玄机我目前是还没弄清楚,但能不能别晃了,劳烦曲公子为我的双眼着想下,已经快被你给晃花了。”   “难道你就不着急了?”曲项歌止了脚步,对着一副慵懒姿态的言二少瞪眼道。   指尖顺着方帕之上绣着的金线描绘,素白单衣的少年支起一臂,淡淡道,“若是急就能有用的话,这世上想必也没什么难事了……”   曲项歌嘴角一抽,却是也不得不承认此话的确在理,只得撇了撇嘴,“照你这么说,想必已是有了头绪,说出来听听看?”   “没有,毫无头绪。”言二少摊手耸肩道。   见状,曲公子就差没直接一蹦三尺高,“你!”   “二哥……”进屋以来一直沉默着的言惟砚难得的开了口。   长叹了口气,言擎方才翻过那一方锦帕指着道,“金线墨字,摘星阁的脚步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是一个提醒罢了。”      “提醒?”曲项歌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松开锦帕,紧绷着脸道,“不过是提醒我们那人在她们手上而已,至于下一步的动作,我倒是真的毫无头绪。”   听的他如此解释,曲项歌不免有些打趣意味的开了口,“真没想到你也会动脑子思考,不过言三公子又是如何知晓你……”   “怎么,小猫你嫉妒本少爷的聪明才智不成?再说了,我和小砚可是一母同胞,莫说知晓些什么,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没待曲项歌说完,言擎已是一连串的反驳,说到‘一母同胞’四字之时,却是暗暗地凝了眉,蓦然想起那一夜,青衫男子口中的若我并非你亲大哥又如何……   不过是略微的间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心里默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强迫着自己不去回味那些绮念。   曲项歌自是不会留意到这些,只是按捺不住的拍了拍桌道,“谁会嫉妒你了,少做梦!”      这厢,青衣小童伏在栏窗之前,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上面,听的屋内传来的拍桌声,脑补无数,急的顿时抓耳挠腮。   进也是死,不进也是死,呜呜,少爷你的清白小槿一定会保护好的!好一番的天人交战,青衣小童深吸了口气,正准备直接破门而入。   听的拐角处由远及近的一阵脚步声传来,莫不是夫人亲自来监督了,小槿顿时被这一想法惊的伫立在原地,待到看清来人的装束之后,方才松了口气道。   眼见着粉裙的小婢正欲敲门,小槿轻咳了两声,看到她视线转移过来后开口道,“你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梳着双平髻的小婢垂首,细声细气的答道,“是夫人吩咐小的给几位公子送来茶水。”   小槿正愁着没有借口溜进去,所谓天赐良机,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他直接一手接过了小婢手上的托盘正色道,“好了,我替你送进去便是,少爷也吩咐了莫要多扰。”   “那真是多谢小哥了,我这就回去伙房。”双平髻的小婢福了个身,轻声道谢。      小槿正急着进去,哪里容得她这般的多礼,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退下吧。”说完,便匆匆推开了门进屋。   听的屋门前好一阵的响动,紧接着是推门声,曲项歌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背过身冷声道,“不是吩咐过了,没有什么事莫要进来么!”   只见小槿满面笑容地端着托盘绕过屏风道,“少爷,我只是奉夫人之命给几位送来茶水而已……”   闻言,曲项歌挥了挥衣袖道,“放在这,你可以先退下了。”   “少爷,至少得让小槿帮几位斟茶完毕不是?”青衣小童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地道。   白袍少年自是见不得他这般模样,揉了揉眉角道,“动作利索点就是。”   利索点还怎么偷听你们讲话,咳咳不对,是保护少爷的清白,这次若是再失败,夫人不扒了我的皮才怪!手下的动作愈加地放缓,小槿腹诽道。      眼看着青衣小童磨蹭了半天还未开始斟茶的动作,相处了这么久的曲项歌又怎会还不清楚他的小心思,遂沉声道,“我看娘没让你来端茶水,而是安排你来做眼线才对。”   手下的动作一僵,小槿干笑了两声道,“怎么会呢,少爷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来给几位公子送茶水而已。”说着,他竟是一个不留神,将壶嘴对准了桌上摆着的白玉小杯倒了进去。   “等等!”待到几人察觉之时,小槿已是倒了满满一杯的茶水,闻声抬头疑惑道,“少爷,怎么了?”   素白单衣的少年直起了身,嘴角抽搐道,“你说是来给我们送茶水的?”   虽是极为不待见言二少,但迫于少爷在场的眼神之下,小槿扁了扁嘴老老实实地道,“除了送茶水,我还能做什么?”   “你自己闻一闻这味道,就该知道了。”言擎顺势指了指他手中的茶壶道。      正当小槿颇为好奇地低头之时,屋门却是再一次响起了急促的节奏。   几人对视一眼,曲项歌方才扬声道,“进来。”   “少爷,对不起,对不起……”一名粉裙小婢冒冒失失地捧着个托盘撞了进来连声道。   曲项歌蹙了蹙眉,“有话好好说便是。”   梳着双平髻的小婢半伏在地面上,嗫嚅道,“小婢本是奉夫人之命前来给几位斟茶的,谁料先前一时脱不开身,只好委托给路过的姐姐,没想到忙完了以后,这准备好的茶水却是还摆在原处……”   “你才是送茶水的?”听的粉裙小婢这一连串的解释,小槿低呼了声道。   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挑了挑眉,“哦,听你这么说,莫不是曲夫人担心我们牛饮,特地安排送了两次?”   “当然,不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随即想起什么一般,小槿转过身对着粉裙小婢道,“你抬起头来。”      梳着双平髻的小婢怯生生地仰起了一张白净的小脸,小槿立刻分辨出了与之前在屋外遇到的并非同一人,硬着头皮道,“我先前的确是在屋外……”见得自家少爷越来越沉的面色,他方才着急的解释道,“但是方才的确是有个婢女来送茶水,我这不是怕吵到几位,所以就接了过来……”   “唔,你的确是送,不过送的不是茶水,而是酒水。”指尖微微在桌面之上一叩,言擎眨了眨眼补充道。   青衣小童立刻炸了毛,回过身道,“怎么可能会送酒水,你莫要冤枉我!”   “小槿!不得无礼!”曲项歌开口低斥道。   摇了摇头,言二少一手将桌上的茶壶揭了盖,戏谑道,“不信你便亲自来闻上一闻就是,若是分不清,干脆来一杯试试?”   不信邪地低下了头,这一嗅,小槿便僵直了身子,呐呐道,“怎么可能……”      “稍等片刻。”作壁上观许久的言三公子终是开了口,取过盛满酒液的白玉小杯细细看道。言擎心知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配合状的回过身对着曲项歌道,“让他们先退下罢,茶水酒水倒也是没差。”   “听见没,还不先退下,小槿你也先回去替我备好沐浴的热水。”曲项歌了然的頜首吩咐道。   待到屋门重新被阖上,曲项歌方才好奇地凑上前询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还真是多谢这一壶送错的酒水……”素白单衣的少年哭笑不得的应声道。   只见精致的八角宫灯下,原本白玉无瑕的小杯之内,竟是在酒液的浸泡下缓缓浮现出两行鲜红刺目的小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现在,我倒是真相信了你先前那一番推论……”看着如此显眼的两行小字,曲项歌扶额道。      一时之间,屋内几人皆是沉默。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了去,言惟砚放下手中精致小巧的白玉杯,定定看着素白单衣的少年道,“这只是个诱饵。”   看了眼栏窗外的月色,言擎并未接话,而是反问道,“若是我不在此,你会不会去?”   他心下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若是你不在,纵是知晓这是个圈套,我也必定会前往。”   “那么,我的答案自是与你相同。小砚,我并未碰不得的玉娃娃……”所以,即使知道有危险,也要亲自去,见证那人是否安好。   言未尽,意相通。   不用他多说,言惟砚自是已经清楚言下之意,不再多做阻挠的頜首道,“早点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罢,莫要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今日,府里的事务……”素白单衣的少年抿了抿唇。   “无妨,先前已是交待好了。”   “……”      岳城——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响起,车撵风尘仆仆的奔驰而来。   此时正值太平盛世,守城的护卫接过从帘内递来的路引,并未多做检查,直接躬了身让马车穿行入内。   而车上坐着的自然也就是言擎一行四人,曲府真正的表小姐归来,余下的事情本该无关,奈何这曲公子愣是打着出来游历的旗号,生生地插了一脚进来。   忆起清晨出行之前,曲夫人那精彩绝伦的面目表情和堪称凄厉的埋怨声,言擎就不免有些头疼,直至塞了个小槿随行,方才放过了他们。   于是,一行四人,组成了个诡异的队伍,行至岳城。   途中气氛甚是诡异,言三公子半倚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而言二少则是落座在他的隔壁,曲公子只得捡了个最末的位置,两人中间还愣是隔着个满脸提防之色的小槿,结果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途,其间愣是无一人讲话。      车撵沿途进城之后,街道之上的人群也愈发的密集,言擎掀帘探头看了眼,方才对着车夫道,“劳烦在前面的柳梢居停下即可。”   中年车夫配合的勒住了缰绳,黑马发出一声嘶声,紧接着素白单衣的少年一跃而下,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由五座三层高的楼台组成的柳梢居。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粗粗看来不过是两句诗词,几人却是瞬间联想到了这家名扬各处的岳城柳梢居,尤为重要的是,这柳梢居的雅间,均是由短短的言律组成,其中人约黄昏后这一句更是招牌性的豪华标志。   打发走车夫后,曲项歌方才好奇道,“我们难道就这么大喇喇地进去不成?”   “小猫若是怕了,现在打退堂鼓倒也不晚。”把玩着手中的久违的桃扇,言二少挑眉道。   白袍少年刚想发作,便察觉身侧之人拽住了他的衣袖,一脸的期待之色,蓦地又想起临行前母亲的叮嘱,嘴角抽了抽,终是噤了声。      “哟,这不是三公子么?”   闻声,言府两兄弟均是蹙了蹙眉,回过身看去。   果然是熟人,只见一道胖墩墩的翠色身影带领着一大班壮汉走了过来,正是昨日在当铺之中见过的姚老板。   “姚老板这是?”言惟砚扫了眼道。   拍了拍厚实的肚腩,姚老板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道,“原来二少也在,还有曲府的大公子,啧啧,真巧,我今儿个正好来这岳城办点事情。”   本就因昨日之事对这胖子并无好感的两人略一頜首,也算是应声。   姚老板倒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对着站在一旁的言惟砚温声道,“不知可否借用三公子几盏茶的时间?在下这里有些生意……”   言擎蹙了蹙眉,随即伸出拦在了身前,刚想开口回绝,便听得身后那人道了声好,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你昨夜不是说已经交代好了?”      “无妨,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你们先在这稍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看了眼姚老板身后的架势,言惟砚深知不好推拒,只得轻声对着言擎嘱咐道。   待到姚老板一行离去后,素白单衣的少年方才抿了抿唇,半掩在衣袖之下的双手更是紧紧地握了起来。   就在这时,余下的三人身后传来一道询问,“几位可是言府的公子?”   言擎心下诧异,回身一看,一名圆脸的蓝衣小童正眨巴着双眼,好奇地盯着他,“有何事?”   “想必这位便是言公子,小的是柳梢居的跑堂,替雅间的贵客带话的,几位请这边来。”说罢,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他便径自地朝着修缮的富丽堂皇的楼内走去。   回过神,那跑堂竟是已行了数十步,言擎眯了眯眸,终是抬脚跟了上前,而曲项歌主仆二人看了他的动作自是也一同前去。      就在三人踏入柳梢居后,正上方的阁楼之上,巫梦倾身凑在月白色长衫的男子的耳边,娇笑道,“公子你看,鱼儿入网了呢。”   看了眼少女面上幸灾乐祸的神情,男子淡淡道,“巫梦姑娘遍地撒网,有此结果并不难猜。”   巫梦撅了撅粉唇,“那公子可要记得配合奴家才是。”   正说着,屋外已是传来了一阵响动。   “凭什么他可以进去,我们就要在外面候着?”小槿瞪着圆脸的蓝衣小童呛声道。   小童也不多言,只是抬手拦在了两人身前道,“是里面贵客的吩咐,这两位公子还请这边来。”   “项歌,既然贵客有要求,我自己进去便是,委屈你们在外面候着先。”言擎刻意地加重了贵客两字道。   曲项歌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半响,终是退了一步道,“若是有事,便出声,我和小槿定会破门而入。”   我说这位公子,你要不要这么土匪……店员还候在一旁呢,你倒直接来了句破门而入,蓝衣小童阴测测地扫了他一眼。= =      点了点头,言擎伸手推开了那道精致的梨木雕花门。   浓厚的脂粉香迎面扑来,轻薄而透光的轻纱垂坠在隔间之前,隐隐从屏风后传来一阵阵笙歌笑谈。   撩起轻纱,踏上了绵软的长毛地毯,她尚未来得及感慨这雅间布置的奢华之时,已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僵在了原地。   正中央一席足可躺下数人的软榻上,月白长衫的男子敛眉半倚,左右两侧各一名美娇娘执着佳酿做喂酒之态,而最为刺目的便是他微微敞开的衣襟之上,那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和一抹桃红色的布料。   回过神来,言二少就差没直接咬碎一口银牙。   言惟墨,数日未见,你竟是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要说:>_< 出来了有木有,相见了有木有 咳咳,有火光四射呐,虽然是妒火……捂脸 天色已晚,我倒下了,姑娘们也早睡,晚安~ ☆、走火   “擎,好久不见。”类似于娇吟一般的暧昧语音,从桃红纱裙的少女口中流泻而出,在这满是脂粉味的奢靡大厅内平添了几分媚色。   极力忽视着心底蔓延开的酸涩感,素白单衣的少年深吸了口气,朝着出声之人看去,果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随即抿唇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不过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纤纤玉手,十指蔻丹,少女仍是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暧昧的游移于男子微微敞开的胸膛之上,眨了眨眼道,“感觉擎和人家生疏了很多嘛,其实也没关系,我和你大哥好事也将近了。”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掌心之下的男子,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于是心情颇好地俯□凑到他耳边道,“怎么,怕我伤了你家的小宝贝?”   月白长衫的男子似是打了个寒噤,挑了挑眉,并未接话。   然而,此番情景看在我们的言二少眼中,却又是另一幅画面。那人神态自若的半倚在众美人的怀抱之间,身前还有个娇俏妩媚集于一身的假表姐嬉戏调情,俨然香艳至极。      少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素白的衣摆处沾染了不少尘土,这段时间忙于奔走找寻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傻瓜,她蓦地就有了这种感觉。背脊不自觉地挺直,甚至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表达,言擎捏紧了手中的桃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何为好事将近?”   巫梦支起一臂枕在男子的怀中,眼波流转间一派勾人之意,轻笑道,“擎还真是迟钝,我与你大哥的好事,自然是到时候你就该喊我一声大嫂了……”   好事将近……大嫂……少女甜蜜的笑容……言擎只觉脑中某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啪的一声脆响,彻底崩裂,她冷笑道,“姑娘怕是在昨夜睡昏了头吧?那一夜附赠的大礼,我可是难忘的很,言府的大门你还进不去!”   “啧啧,擎还真是记仇呢……”巫梦一手执起散落在耳鬓的长发,打了个卷,方才话锋一转道,“可惜,我从来没说要入你们言府的门,让你大哥入赘不就好了?”   “这么说,你打算承认了先前那一夜的大火是你所为?”指尖猛地一紧,素白单衣的少年厉声质问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可从没否认过……”巫梦偏过头,一脸无辜状。      殊不知此番嘴脸,看的言擎更为冒火,最后的冷静已然消失殆尽,手中的桃扇直直袭向桃红纱裙的少女,整个人轻喝一声,纵身上前。   足尖轻点,运气起身之时,素白单衣的少年已是察觉到不对劲,盛怒之下她忽略了那一丝诡异,桃扇快速地在掌心内连换了几个方向,直取少女的颈部。   巫梦自是不会停留在原地任他出招,桃红色的水袖翻飞几圈,电光石火间两人早已对峙了数招,然而周围陪侍的两名美娇娘却视若无睹的继续给倚在软榻上的言惟墨按摩着。   屋内的气氛愈发的奇怪,就在此时,巫梦猛地一个发力,格挡开少年袭来的桃扇,朝后退了两步,全然不顾他再次攻来的架势,打了个响指笑盈盈地道,“三、二、一、倒……”   “你!”上一秒还在对招的言二少听的那一声倒字,四肢处莫名地一阵瘫软,整个人径直地朝着地面掉落了下去。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腰际被人用双手环着,鼻间萦满了奇异的香气,只听得身后那人娇笑道,“哎呀,没想到就连擎也对我投怀送抱呢!”   闻声,素白单衣的少年身子愈发的僵硬,虽说没有料到巫梦会出手相助,但她显然没天真到认为对方是出于好意,冷哼一声道,“白日做梦,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唔,手脚?只是在这屋内加了一点点香料而已,没发现特别好闻么?”巫梦也不恼,半抱着少年站在正中央,轻嗅了口气随后笑眯眯的给出了答案。   略微抬眼,桃红纱裙少女的曲线清晰可见,言擎终是察觉到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不自觉地扭脸道,“早知你引我至此不怀好意,但你莫要忘了屋外可不止一人。”   巫梦索性半蹲在地面之上,看着少年因为突然下落而攥紧了她衣袖的动作,不由的失笑,一手抚上了他的下颚,似笑非笑地叹了句,“果然还真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呢,我该说谢谢擎的提醒么?”      联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和屋内久久未散的异香,素白单衣的少年眸中迅速地划过一抹懊悔之色,抿紧了唇瓣没再接话。   桃红的水袖摆动几次,终是忍不住掐上了少年如玉的双颊,看着他露出的愕然神色,巫梦饶有兴致的顺势划过那双不点而朱的唇,眉眼轻弯道,“擎的模样倒是生的愈发美貌了呢,还真是让人想……”   这般娇柔温婉的口吻,却是激的二少恶寒之感瞬间爬满了背脊,结合这女人种种诡异的言行,难道她想将自己也纳入男宠的范围? ̄口 ̄||   眼见着桃红纱裙的少女倾身上前,娇俏的面容越来越逼近,言擎的双睫也随之惊惧地眨动,一道轻咳声从前方传来。   接收到某人犹如刀锋般的冷冽视线,巫梦撅了撅嘴,终是放弃了往后的动作,埋怨道,“还真是小气,罢了罢了,任务完成,接下来的时间该物归原主了呢。”      看着少女不再继续的抬起了头,言擎方才长舒了口气,发觉自己身后竟已是一片冷汗,暗自运气试图推开她的怀抱。   岂料,巫梦似是预先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一般,看似纤细的双臂愣是钳的死紧,没出几秒,言擎便已放弃了这种的无用的挣扎。   “啧啧,擎可要乖一点,别枉费我这番用心地将你拐来哦!”指尖在他鼻梁上轻轻一点,桃红纱裙的少女竟是手下一个用力,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言擎:“……”   言惟墨:“……”   “唔,人已经在这了,时间有限,请慢用。”动作稍显轻柔地将素白单衣的少年放在软榻之上,巫梦偏过头示意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位美娇娘退下后,方才噙着笑对着两人说道。语毕,她脚步轻快地绕过屏风,退出了屋内。      她竟然就这么走了?言擎顿时被巫梦此番的举动给弄的是一头雾水,刚想开口,便听的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道,“擎儿……”   半伏在软榻之上的身子蓦地一僵,言二少第一反应就是直起身,只可惜药效未过,她的动作只起了个头,整个人便瘫软了下去。   看着身前少年逃避的动作,月白长衫的男子挑了挑眉,略一俯首,轻声道,“擎儿,数日未见,就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   脑中快速地掠过这些时日以来焦躁,难过,奔走的画面,一时之间,言擎竟是百感交集,无法言语,却又忆起先前这人温香暖玉抱了个满怀的场景,随即冷嗤道,“佳酿在手,美人环抱,大哥你想我说些什么?”   月白长衫的男子闻言一怔,随即轻笑道,“自然是说些合我心意的,譬如多日未见一诉衷肠,如何?”      “大哥好事将近,又何须与我多言,不过你莫要忘了,这女人对我们言府所做的一切!”听的身后那人如沐春风的笑声,言二少埋首磨牙道。   言惟墨暗叹了口气,径自地枕在了少年的肩上,凑近道,“擎儿总是这般相信宁可相信外人,也不愿听我一言呢……”话语间竟是带上一抹委屈的味道。   听到他如此控诉,言擎第一反应便是,谁让你前科太多不得人心,原本僵直地的身子却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抿紧了唇闷声道,“毕竟她说的时候,你也没有开口反驳不是么?再说了,我进来之前,你可是享受的紧!”   然而,言大公子明显技高一筹,直接将早已打好的腹稿流畅的报上,“擎儿还说呢,这么久才找来,害我被那女人给下了药去,只能躺平了任由她为所欲为。”正说着,他还刻意地抖动了□子。   “为所欲为?”双眼蓦地睁大,顾不上疲软无力的身躯,素白单衣的少年硬生生的转过了脸,急急忙忙地拽着眼前之人的衣服惊呼道。      早在察觉少年动作的一瞬,言惟墨就已换上了一副哀怨的神情,配合着他现下这身胸膛半露,衣衫凌乱的模样,倒是格外的具备说服力。   见状,言二少早已将先前的指责抛到了脑后,视线落在自家大哥那惨遭“蹂躏”过后的娇弱(?)而无力的身子上,悲愤道,“大哥!你的清白可是还在?莫不是真被那女人给得逞了?”   闻声,某人半敛的眸中隐隐闪过一道得色,身子却是更加活灵活现的颤抖了两下,仰脸柔声道,“擎儿,若是我真的被她得逞了,你当如何?”   “我当然会为你报仇!然后……”言二少握紧了双拳,只差没有直接喷火的忿忿道。   月白长衫的男子唇边不禁泛起一道细微的弧度,定定地凝视着眼前之人道,“然后如何?”   “然后……”不对,这黑狐狸素来狡猾,怎么可能被人强上完了还无动于衷的躺在这。扫过某人很是期待的眼神,言二少俨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即阴测测地道,“然后将你打包送给她算了!”      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言大公子心下很是不满,但他深知此刻安抚眼前这只炸毛的小猫才是正事,只得一副受气的小媳妇儿模样道,“那巫梦浑身上下都是毒药,我能奈她何,没想到擎儿竟是还要将我打包送给她,真是让人寒了心……”   言擎一向只见过眼前之人强势霸道的姿态,乍然一看这副模样,只觉百般不适,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有些焦急地握住了那双修长的手道,“大哥放心,有我在这,定不会让她再近你身了!”   “擎儿,你,会不会嫌弃大哥……”某人的演技愈发的逼真,眼眶微微泛红(给香熏的),清亮的眸中就差没洒下几滴男儿泪。   见状,言二少心底更是如同一卷线团般纠结了起来,声音带着哽咽道,“大哥,我和小砚绝对不会嫌弃你的,相信我们!”   惟砚?泪眼朦胧的言大公子闻言一愣,这似乎偏离了他预想中的对话?   “哪怕,大哥以后真的不行了……我也一定会帮你找一户好姑娘,让你下半辈子都不会再记起这些黑暗的回忆!”素白单衣的少年抬起眼,语气颇为真诚的道。      “不行?找一户好姑娘?”某人的脸色顿时扭曲成一片青黑,语气间愈发的轻柔道。   言擎点了点头,一脸的同情之色,“当然,不过我相信以大哥往日的名号娶个贤妻良妾还是不成问题的。”   “贤妻良妾?看来擎儿是当真把我的话给忘在脑后了……”看着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绯红唇瓣,言大公子决定放纵自己满心的妒火(?)指腹微微用力,勾住了少年身前的衣带,似笑非笑道。   待到我们的言二少后知后觉地醒悟到,此时的姿势和对话愈发的诡异之时,定局即成为时已晚,那张逐渐放大的俊颜是最后的画面,脑中快速地划过某一夜缭乱的情景,唇间传来熟悉的味道和……   满意的溢出一声轻叹,言大公子发现还是这种发现最有效,直接堵住那张不让人如意的小嘴,顺路偷香窃玉……   灵动的舌尖先是在唇瓣四周狡猾地偷袭着,待到少年再也禁不住酥麻而微微张口之时,一瞬间溜窜至内,吸允,缠绕,变着花样的使之沉醉在其中。      配合着那一夜的记忆,这般亲昵而悱恻的接触,素白单衣的少年素来明亮的黑眸中泛起一阵阵湿润的水汽,犹如氤氲开的温泉般,舌根却是被那人吮的发麻,直至缓不过气。   言惟墨察觉到他的状态,纵然心底不舍,也是颇为体贴地退了步,松开那被他亲手染上艳色的双唇,勾断两人连接在一起的暧昧银丝,声音低沉而暗哑,“擎儿还是没学会,这次可要牢牢记得,今生我只要你一人而已,无论身份和性别……”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被吻的昏昏沉沉的言擎方才满眼迷茫之色抬眼,视线落在那人勾断银丝的舌尖上,蓦然惊醒,紧接着捂着脸倒抽了口凉气,“你……”   “恩?”得到餍足的某人挑眉应了声,声线间满是异于往常的暗沉和惑人。   指尖微颤,素白单衣的少年脱口而出,“你不是被下了药?”   关注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诡异啊,月白长衫的男子颇感挫败的拧了拧眉,不过言大公子何许人也,岂会这样放过机会,置若罔闻的将少年的手拉到胸前,“擎儿,我有没有被下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被这番动作弄的一头雾水的言二少傻傻地回问道,“怎么试?”   月白长衫的男子抬眼,眸中如同夜色一般泛开的浓墨,暗示意味浓厚地道,“无论擎儿想做什么,我都无法反抗呢……”尾音微微打了个旋,就像猫爪一般,挠的人心痒难耐。   “做什么?”仿佛受到了蛊惑,素白单衣的少年顺从而乖巧地疑惑道。   言惟墨没再接话,而是诱导着少年的手拂过他的衣襟,顺势搭在了敞开的胸膛之上,缺少了那一层布料的隔阂,带着温度的肌肤相接,掌心下失了节奏的律动,言擎真真是看直了眼,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大哥……”   “嘘,现下是你要检查的,不对么?我可是躺在这,什么力气都没有呢……”月白长衫的男子执起少年绵软的手放于唇边,话音刚落舌尖竟是快速地轻舔过指腹的位置。   掌心蓦地一紧,言擎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却被紧紧按住。   紧接着,男子犹如暖玉一般袒露的胸膛径直地贴了上来,双臂被迫地环在了那人的腰际之上,只听得他低低地在耳边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擎儿开始检查罢……”       作者有话要说: =w=~ 小霸王们,快看↑我的姿势,不出来的就啃掉你们哒~ 大哥的福利,咳咳,你们懂的,挑眉~ ☆、手感   那人一句开始检查罢,犹如九天玄雷径直劈下,斩尽了言二少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太过暧昧的距离,湿热的鼻息萦绕在耳畔,带着异样的酥麻和温度,她的小指不自觉地微微蜷起,低喘了口气道,“你,莫要离我这么近……”   话音刚落,她便是恨不能直接咬掉舌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发出这种类似于欲拒还迎的暗哑声。   果不其然,月白长衫的男子闻声先是一怔,随即愈发地亲近,刻意紧贴着那小巧而圆润的耳垂,低笑道,“擎儿,不这么近的话,怎么能方便你检查呢?”   一瞬间,言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轰的一声迅速聚集而上涌,心房处的律动犹如一万头巨象在草原上狂奔,一双明眸蒙上了淡淡的水雾格外诱人,她结结巴巴地试图抽回被迫环在那人腰际的手臂,“大,大哥,我想还是不必检查了……”   良辰美景,大好机会,言大公子又岂会放过,半箍着眼前之人想要退缩的双臂,不再给他多想的机会,薄唇径自地含住了染上了绯色的耳垂,舌尖轻卷着颤动的软骨,辗转吸允。      明明只是一个动作,甚至连那人的表情都没看到,素白单衣的少年却无法自抑的扬起了下颚,原本挣扎的手臂蓦地松软下来,身体内好似燃起一股熊熊大火。   宛若天鹅般白皙细腻的颈线随着少年的动作而显露,如瀑的青丝因两人的纠缠而蜿蜿蜒蜒的散落在身侧,其中有一小束更是调皮地滑至衣襟之内,顺着墨发的痕迹看去,精致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   言惟墨暗叹了口气,心下却是不若面上这般淡定自如,明明知道门外守着的不止一人,他还有太多的话想要交代。可是朝思暮想的人像只猫儿般,迷离的半躺在怀中,唇瓣间那抹熟悉的桃香,缠绵悱恻的姿态,还是让理智见鬼去吧……   忍了太久,终得一句让他娶贤妻良妾这般的答案,他并非圣人孰能容忍,头一次如此顺从内心的欲念和暗火,言惟墨绵密的吻落在了少年的眉眼处,颊边,颈线,顺势而下。手上的动作也不见缓慢,一手牢牢地强迫着他环在自己腰际处,另一手则是探上那肖想已久的前襟。      察觉到游移在脖颈之下的手,言擎宛若一桶冷水从头浇到了脚,身子猛地一僵,却挣不开被禁锢的双臂,只得朝着左侧躲了去,避开那人亲昵而暧昧的动作。   月白长衫的男子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好好的竟是又躲开了。然而,下定了决心的言大公子又怎会这般容易的让她脱身,隐忍不得也就罢了,若是出手定要捕捉到目标,他顺势倾身上前,整个人压在了言擎的肩部,半披在身上的松垮长衫更是滑落至腰间,白瓷如玉的光裸胸膛尽数入目。   饶是平日里调戏美人无数的言二少此时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眼前这人尽管朝夕相处数年,但是自及笄以来,她又何曾见过这般风景,身子顿时惊得愣在原地,鼻间隐隐涌上一股热流,紧接着抽手紧紧捂住。   这厮真真是妖孽到极致了,谁来救救她,居然看自家大哥的胸膛,看的想要直喷鼻血!//(ㄒoㄒ)//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言二少此时的性别为男,看见他捂着鼻子,满面通红的模样,言大公子眼中也只觉得有说不出得可爱和宠溺。深刻地了解到皮相的优势,某人趁机将双臂环在了少年的身后,眼神专注而深邃,“擎儿,做人要有始有终,你就看在我这般配合的份上,做完它罢……”   做完它做完它做完它……最后几字不断地回荡在耳边,言二少此时已是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之人。凶悍?不不,对上他能留得个全尸已是万幸,她可是珍爱生命的紧。撒娇?也不行,以他这般架势,估计会被连皮带骨的吞进腹中……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言二少真是深深地感到了挫败和忧郁。   看着怀中之人变幻莫测的脸色,言惟墨不由得只觉一阵失笑,尽管不能肯定他现下的想法,但肯定脱离不开躲避这一点,看来自己还真是太松懈了,这种时候他还有空在那边胡思乱想。      往日里清贵而疏离的黑眸之中,此刻尽是氤氲而诱人的深色,他手下一个用力,两人的位置顷刻间竟是反了过来,神情愣怔地少年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正面直对着那一片刺目的胸膛。   “你,你,在做什么!”猛然间换了位置和姿势的言二少被吓的不清。   眉梢轻挑,看的少年半抵在身前的错愕模样,言惟墨舔了舔想要径直扑上去的唇瓣,兴致颇好的答道,“自是要做,我想了几年的事情……”   紧接着,他牵引着言擎的小手,一路顺滑来到了空无一物的胸膛之上,抬眼扫到他手足无措的神情,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将两人的掌紧紧压在了心房处,郑重而又惑人地叹道,“擎儿,感觉到了么?它在为你而跳……”   “为我而跳?”素白单衣的少年傻愣愣地反问了句,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越来越危险的距离和姿势。   长睫轻颤,声线间早已不复往日的如沐春风,某人继续蛊惑道,“对,只为你而跳,所以擎儿得好好安抚它。”      “……”言擎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双颊仿佛那熟透了的苹果,僵着一双掌心,愣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可若真要抽回手,那种丝滑而温润的触感又在不停地引诱着她。   不似一般的文弱书生,言大公子常年隐于长衫下的身躯,精瘦结实,肤色却是又偏向于白皙,无论是视觉还是手感都真可称得上是温润如暖玉。   视线心虚的避开那人不着一物的肌肤,脑中却无法自已的回味着,鼻间那股上涌的湿热感正来势汹涌,真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被紧拢的指尖蓦地传来一阵疼痛,言擎回过神来朝着身下看去,那人竟是似笑非笑地嗔了她一眼,然后顺着被微微掰开的指缝间舔吻下来,黏腻的触感在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大脑无法思考,只余下一片空白。   那双泛着朦胧水汽的明眸中只映着自己,这个认知很是愉悦了言大公子的心情,手下的牵引教程不减速度的进行着,从小指滑过,又从食指倒回,细细地全部舔吻了个遍,方才执着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步一步朝下移动着。      眼看着双手的位置渐渐下降,饶是此时仅是被牵引着,言擎的气息却已是急促了起来,贝齿紧紧地咬在了下唇,绯红的面上犹如最艳丽的晚霞,终是忍不住颤声道,“我,我真的不想要检查了……”   “现下,已经由不得擎儿了,你忍心这样看着我煎熬吗?”强压着想要将身上之下翻过来覆过去狠狠掠夺的念头,言惟墨极为有耐心的继续诱导着。山不救我,我自就,这种你追我躲的场景,玩了数年,着实是撩拨的他不再心存犹豫了。   想要眼前之人,想的彻夜未眠,全身滚烫……   先是沿着颈线顺滑而下,紧接着微微突出的精致锁骨,接着是如玉的胸膛,最后是那最为引人注目的艳红茱萸,许是因为数日奔波,言擎的指甲并未修剪,动作间微微刮过了一点前端,身下之人竟是发出了一声极为暧昧的低吟。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弄疼你的!”听的那声隐隐饱含着压抑的低吟,素白单衣的少年第一反应重新捂住了那艳色的红点,道歉……      还真是个甜蜜的折磨,察觉到他动作的言大公子只觉哭笑不得,身体却是因那双小手无意识的抚慰而火热,他微哑着嗓子道,“无妨,我们继续……”   还继续?紧盯着被扣住的双手,言擎简直是欲哭无泪,本就满是水雾的明眸,此时更显一种楚楚动人之色。   本着明火慢炖的原理,言大公子继续循循善诱道,“莫急,我们一处一处来,总归会检查完的。”   问题是我一点都不想检查了啊!相信你还不成么!//(ㄒoㄒ)//   毫不理会少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言大公子继续坚定地朝目标(?)前进着,绕过了两点最为敏感的地方,指腹一路前行到紧窄的腰际,被强制着缓缓摩挲,而另一手则是被分开,来到了结实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之上。   室内的温度连同着两人的体温而愈发上升,指腹掌心之间触感不一,却无一例外的被深深地魅惑,言擎只觉的那人的目光都似含了火焰般,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殆尽。      下移的动作尚还在继续,过了小腹俨然便是那个最为令人羞涩的隐秘部位,饶是言擎再无经验,也知晓此时应该抽回手停下动作。   只可惜身下之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强势而有力地攥着那双小手缓缓向下探去,滑落至腰际的月白长衫被轻轻撩起,两人的气息都不约而同的沉重了起来。   这人除去一件半褪不褪的长衫,里面竟是空无一物,这个认知使得言擎好一阵的头晕目眩,眼见着无法制止,她索性紧紧地闭住了双眼。   见状,言大公子自是不依,他干脆执起那双小手不断地在小腹上方摩挲着,启唇柔声道,“擎儿,睁开眼,莫要避着我好不好?”   “你若是答应放开我,我便睁开,否则没得谈!”素白单衣的少年紧紧地抿着唇,扭脸过一旁道。   唔,居然还有心思反抗,紧盯着眼前之人的黑眸眯了眯,言惟墨一声不吭地猛然间将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朝着身下的按去。      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和不同于先前的坚/挺,言擎脑中一片空白,万万没有想到身下之人真的会这般行事,绯色的双唇愕然的微张着。   随时捕捉着他每一个表情的言大公子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腰间一个用力,他已是稳稳地直起了身子,灵舌准确地窜入那温热的小嘴之中。   忽然受袭的言擎也很给面子的依旧未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微张着双唇,被迫承受着那过度浓烈的热情,而所有的触感仍是停留在掌心内。   反复地纠缠和吸允,言惟墨真真是恨不能将眼前之人给吞吃入腹,火辣辣的热吻持续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后,方才低喘着松开那张因他而饱满娇嫩的双唇,“擎儿,莫要再躲开,你掌心之下,是我最真实的反应……”   听的这一句,言擎竟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随着她的动作,言大公子蓦地又发出一声低吟,“擎儿,你……”      闻声,言擎不由得一惊,忆起先前那一声低吟也是因为她的指甲,听的他压抑难耐的低喘声,不知该放还是该握,只得双手捏住了那处,怔怔道,“难道,我又弄疼你了?”   男性自尊被紧紧握在心爱之人的手里,再听到这句,言大公子差点没被噎死,他紧咬着牙关从喉间一字一句地闷声道,“你别松手就行。”   指尖微微一顿,蓦然想起那时在言府之中的疑惑,他倾身上前,一手抽掉了言擎环在单衣上束腰的缎带,眸中的墨色似是要溢出来一般。   “别!”若说到了现在,言擎还不知他要做什么的话,那未免也太逊了,娘亲叮嘱的话尚还回荡在耳际,先前的旖旎统统被驱散,她艰难地侧过身躲开了那双手惊呼道。   看着言擎反反复复的清醒和阻拦的动作,心底那丝疑惑愈加的被肯定,勉力不去看他脸上惊慌的神色,另一手犹如闪电般地袭上了掩在衣襟之下的部位。   屋内一片死寂,两人似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同时僵住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像不像小二白和腹黑大哥~ >_< 话说,今天这章一边码的时候,我一边脑补……鼻血…… (悄悄说,真想替我女儿扑上去!!)然后就是,阴谋和悬疑基本完了,接下来是轻松向的揭秘和感情,不要霸王我哦~ ☆、缱绻   骨节分明,白皙的指尖修长而有力,若是在平日里,言擎定会赞一声美手,只可惜胸前传来的触感,真实地让她无话可说。   看着他头一次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言擎不自觉地握紧了右手,俨然是忘了掌心内的某个灼热部位。   蓦然间,言惟墨发出一声似是痛苦又似压抑的低吟,咬牙道,“擎儿,你想废了我不成?那可不是你的折扇……”   “我,不是……你先把手收回去,不然我就一直握着!”听说那个地方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弄伤了他,言擎稍微松开了手,紧接着又拿捏好力道重新握了回去,随即一边威胁道。   指尖触及的部位,柔软而富有弹性,尽管是隔着几层厚厚的缠胸布,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以后,长久以来的疑惑终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原来他并非有龙阳之好,而是因为眼前之人,迷乱了他的眼。      言惟墨先是一阵狂喜,可惜怀中之人并未遂他的心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直毫无缝隙的贴合在炙热之上便也罢了,她竟然还松松紧紧的握了上去。一时之间,言大公子真是深处在天堂和地狱的交界之处,备受折磨。   “先把手收回去,不然就一直握着?”低低地喘息了几声,某只黑狐狸随即重复似的念了遍,唇边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轻笑,顾不上自己被胁迫着的男性骄傲,漫声道,“既然擎儿如此喜欢它,就一直握着好了……”   闻言,言擎好一阵的目瞪口呆,怔怔地执着那处滚烫火热的硬挺,察觉到掌心内的物事颇有愈加壮大的倾向,愣是不敢低下头去看,只得紧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言擎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言大公子很是满意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径自伸臂环住了她的双肩,暧昧而又动情地轻咬了那通红的耳垂,“擎儿,当真是瞒的我好生辛苦。”   反射性地瑟缩了下,言擎方才半敛着眉轻声道,“是娘亲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就算知道了,也莫要说出去。”      素白单衣的少年,不对,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年,原本挽着的乌丝倾泻如瀑,纷乱地垂坠的腰际,单薄的衣衫早因两人争执的动作而松松垮垮的半披在身前,双颊和颈线蔓延起一阵艳丽的绯色,这般的景致,他岂会容得第二人见到……   轻嗅了一口从她身上传来的熟悉桃香,言惟墨低叹了口气道,“怎么,擎儿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为人?”   抬眼直视着那人满是缱绻绮思的黑眸,那一句当然怎么也说不出口,言擎索性赌气状地扭过了脸,闷声道,“最后一个也秘密被你知晓了,现下总该可以放开我了罢?”   随着她的动作,言惟墨从这视觉角度扫去,出去纤长的颈线,隐隐约约间甚至可以看到半掩在衣襟之下的风景,强忍着心底烧的正旺的火焰,哑着声道,“擎儿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我?”   那人紧紧贴在身侧,暧昧而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心间,忆起先前他怀抱温香暖玉的情景,言擎只觉的犹如酸涩的梅子,甚至并未多想的直接对着巫梦出手。   但是屋内只余下他们两人之后,他却又对着她做尽了那些羞人的事情,这般复杂的心绪无法讲述出口,言擎只得避开了他的问题淡淡道,“项歌还在屋外等我,你……”      “项歌?”黑眸眯了眯,言惟墨玩味的将这个名字在唇中打了个旋,随即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几时与曲府的公子这般亲近了。”   言擎本就被折腾的心烦意乱,没留意到身侧之人的不悦,随口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若非他的帮忙,我现下只怕还是跟没头苍蝇一般,被瞒的团团转!”   指尖抚过少女的两颊,紧扣在下颚间,言大公子的声音愈发的轻柔,“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擎儿果真变了不少,不妨详细说来听听?”   闻声,言擎身子猛地一僵,她怎会又忘了这人的本性,被荼毒了数年的危机感应立刻拉响了警报,不敢拂开他的手,只得狗腿地讪笑两声道,“怎么会呢,我只是被大哥失踪的消息给扰了心神,所以才会焦躁了些。”   指尖忽地点在了那双不点而朱的唇瓣之上,看的身下之人蓦地噤声的模样,言大公子很是宽宏大量地道,“难得擎儿如此担心我的安危,既然好不容易见了一面,那就劳烦曲公子在外头多等一会好了。”      “可是……”言擎瞪了瞪眼,刚想说些什么。   一阵稀疏声传来,她立刻僵直了身子,只听得那人在身前,邪肆一笑道,“没有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顾不上那些闲杂人等。”   言擎紧紧攥着被拂开的前襟,愕然的丢出一连串问题道,“对了,你和那巫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抓了你打算入赘么?为什么又突然退了出去?”   饶有兴致地捏了下她泛红的双颊,言惟墨方才低叹道,“这么多的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贝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言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道,“一个一个来,今儿个你别想就这么混过去!”   只可惜,论功力,她又岂会是言大公子的对手……   果不其然,只见那人噙着笑,环在双肩的手臂下滑到腰际之间,贴着她耳鬓厮磨道,“擎儿放心,我们的正事还未完,我绝对不会让你混过去的。”   “我?我有什么好混的?”眼见着这人反客为主,言擎一头雾水地疑惑道。      看着她一脸犹不自知的神情,身下的炙热仍旧被握在掌心之内,真是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大器,蓦地就想起以前夫子说过的名言警句,言惟墨不由得失笑。一手拂开她垂坠在身前的乌丝,定定道,“既然我全身上下都被擎儿给占尽了便宜,那么礼尚往来,我也要检查一番……”   说完,不给她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捕捉住那双红唇,径直地辗转吮吸,直至两人都沉浸在其中。   拢在脑后的双手此时也开始不安分的作乱,摩挲过精致的锁骨,轻轻撩开了那件凌乱的素白单衣,待到触及那层紧紧缠在胸前的棉布条时,言惟墨一阵心疼,终是松开了她的双唇,顺沿而下的烙下吻痕,气息不稳道,“擎儿,再过不久,我定会让你恢复身份……”   早在那般绵密而惑人的唇舌相交之时,言擎便已是不自觉地松开了掌心内的灼热昂藏,听的他说起,抬起一手抵在身前,紧抿着唇道,“你不是还要入赘?”   闻言,言惟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低笑出声,“擎儿,你总算是开窍了,现下是在为我吃醋么?”      吃醋?仿若一道闪电劈下,所有的困惑得到了去处,忽闻藏月楼被烧之时的惊惧,看不见他之时的恐慌,这段时日以来的奔波和思念统统奔涌而来。   尽管心底有了一丝不敢去验明的猜测,被十数年“兄弟”之情套牢的言擎,仍是开口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兄妹……”声音在眼前之人严肃的视线之中渐渐弱了下来,言擎索性闭了嘴,扭脸不去看他面上的神色。   心底本就是强抑着的火焰噌的一下烧的更旺,夹杂着欲与怒的妒火将言惟墨的理智和冷静瞬间蒸发,他磨着牙道,“兄妹?有哪一对兄妹会躺在软榻上做尽这般亲密之举,如果你当真对我毫无感情的话,娘留给你防身的匕首呢?怎么不直接喂进我的心房处?还是说你觉得其他人也可以对你这么做!”   他无法想象,言擎若是有朝一日躺在别人身下,露出这般艳丽的姿容和娇吟,他估计会愤怒地除掉那人……   然而此时的言擎又怎会理解他心中这些弯弯道道,听的那一阵质问,原本绯红的双颊迅速地褪尽了血色,不敢置信地喃声道,“在你看来,我就是这般的……”      话音刚落,言惟墨已是后悔,她自小被言府众人保护的太好,几时听过这般的重话,看着身下之人渐渐泛红的眼眶,他轻啄在红唇之上,正色道,“擎儿,方才是我错了。我只是太嫉妒了,没有办法想象到让你躺在别人身下的样子,原谅我好不好?”   在她印象之中,言惟墨素来以强势清贵形象示人,哪有见过现下这般低头忐忑的模样,不由的软了心肠,呐呐道,“我只是不清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言大公子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数日未见,越来越浓烈的思念蒙住了他的眼,看着身下之人这般绵软娇嗔的模样,禁不住下腹一紧,执起她的手十指交扣道,“擎儿,莫要放开手,我来教会你便是……”   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抵在身下,言擎蓦地一僵,紧接着那人宛若雨点般的绵密的轻吻不断落下,一时之间只觉得酥麻,不禁扭动了身下想要避开。   身下滚烫到极致的部位被她柔软的小腹一磨蹭,言大公子猛然间倒抽了口凉气,眸中的墨色似是要将她淹没般,声音低沉而暗哑,“擎儿,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俯身而下,动作不复先前的轻柔,紧紧地将言擎扣在身下,握着她的腰身,狠狠地吻了下去,如同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言大公子想要再进一步之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忽地响起。伏在软榻上的两人皆是一怔,言惟墨更是想趁此机会一步到位,回过神来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惟墨公子,时间到了,可别贪欢过头呢。”屋外之人娇滴滴的提醒道。   闭眼紧搂着身下之人,无言的传达着激动的心绪,再次睁开眸之时,言惟墨已是恢复了以往那般清贵的形象。   “你,还要跟她走?”言擎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有些不敢置信地颤声道。   抬手拢好她纷乱的衣襟,再用束带环过腰际,言惟墨强忍着不舍,柔声道,“擎儿,形势逼人,莫要怪我。”   没有理会他手上的动作,言擎紧咬着牙关道,“你莫要忘了,她可是杀害爹娘的凶手!”      言惟墨理了理她垂坠而下的青丝,低叹道,“擎儿,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而且,除去这些,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   “以后的生活?自是我和你还有小砚,在一起……”这般跳跃式的话题,言擎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答道。   “除去这些呢?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日后,我如果真的娶妻生子呢?”心下暗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保护的太好,言惟墨硬下心肠反问道。   素白单衣的少女顿时瞠目,“娶妻生子?”   “对,待到你想好了答案,再来搭救我罢……”屋门再一次被敲响,月白长衫的男子只得无奈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即缓步离去……   徒留下脑中一片杂乱,半抱着双臂坐在软榻之上的言擎,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马车上——      桃红纱裙的娇俏少女看着倚在车壁上一声不吭地清贵男子,调侃道,“惟墨公子,怎么感觉你好像更加欲求不满了呢?”   闭眸沉思的言大公子闻声一僵,随即冷冷道,“我想,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希望在那种时候被打断的!”   “是是,惟墨公子绝对是个真男人!不过,我可是为了你好,太过急进可是会输给我的哦。”巫梦毫无诚意的点头道。   月白长衫的男子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待到下次,想必就会见分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少傻傻的看着某人离开,当然还有很多尚未交代清楚,我会一一道来的,不过接下来就是欢乐的基调了……吃干抹净完后潇洒走人的大哥最邪恶哒! 今天,据说月底有二更……我先去吃饭,稍晚见……吧…… PS:肉神马的总会有的,前提是这神经和身体一样敏感的JJ小受别河蟹我 =V= ☆、师兄   嗒嗒的蹄声不断,马车一路前行至掩映在枝繁叶茂后的幽寂别院,听着帘外传来马儿的嘶鸣,桃红纱裙的少女伸了个懒腰,一跃而下,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倒回了车厢内,笑吟吟地意有所指道,“惟墨公子,你莫不是还未尽兴,所以伤到了什么部位吧?”   说完,她还饶有兴致地冲着月白长衫男子的□瞟了眼过去。   不提还好,一说便忆起先前那般置身于水深火热的煎熬感,直至现在□都还是隐隐作痛。原本闭目养神的言大公子气息一寒,睁开双眼似笑非笑地答道,“不劳巫梦姑娘费心,此等小事我自会解决。”   听闻‘解决’两字,桃红纱裙的少女先是瞠目,随即兴奋道,“果然出门在外,左右手最牢靠么?惟墨公子可要留意点,那地方可是很脆弱的……”饭饭发布   指节轻轻在车壁之上连着叩了两下,月白长衫的男子理了理衣襟,笑容间愈发的如沐春风道,“看来巫梦姑娘果然是很关心言某的身体,不知可否借青姮姑娘一用呢?”   桃红纱裙的少女瞬间被这笑容冻得背脊发寒,她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地道,“公子不是好那口龙阳,怎么会……莫非你男女通吃?”   “咚”的一声,坐在车夫位置上的青姮听着两人的谈话,差点没直接摔下去。      随之同时响起的还有车壁上凹陷的指痕,月白长衫的男子倾身上前,一字一句道,“巫梦姑娘多虑了,我只是打算让她帮我带些东西而已。”   自觉地退了一步,桃红纱裙的少女方才拍了拍心口,长舒了口气道,“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那么青姮你就先陪着惟墨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语毕,她便蹦蹦跳跳的朝着别院内走去,从背影来看倒真像个天真无邪的邻家女孩。   只可惜,她临走之前扫向马车外的那一眼,清清楚楚地昭示着警惕之意,身着紧身黑衣的女子抿了抿唇,随即恭恭敬敬地询问道,“敢问公子有何吩咐?”   唇边泛起一抹惑人的浅笑,言大公子心情颇好地掀开车帘,在紧身黑衣女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   待到青姮听清那几句话时,脑中顿时犹如正中九天玄雷一般,半天没回过神来。   眼见着气氛愈发的僵硬,月白长衫的男子方才直起身子,扬眉道,“青姮姑娘,莫不是还没听清楚,可是需要言某再重复一遍?”   “不,不用了……”生平第一次,青姮结结巴巴地答了句,随后恍若失了神一般,径自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直至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响起,那名紧身黑衣的女子再不见踪影,言大公子方才满意地抽回手,在车壁之上重新连着节奏叩了几下。   蓦地,一只羽色艳丽的粉红凤头鹦鹉落在了车厢内的窗栏之上,扑扇了下双翅,讨好状地蹭了蹭月白长衫男子的衣袖,竟是口吐人言道,“公子,公子!”   婉转而明快的少女腔调,言惟墨倒也见怪不怪,一手轻柔地顺了顺它身上的羽毛,“小花,可是你们家师兄到了?”   撒娇似地在月白长衫男子的掌心内多蹭了几下,被称作小花的鹦鹉方才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叫道,“师兄来了,师兄来了!”   顺着小花的心意多顺了几下它身上艳丽的羽毛,言惟墨眸中划过几许深思,淡淡道,“回去告诉你们家师兄,让他看好自己的宠物,稍后我有份礼物会托人带给他。”   小花沿着窗栏蹦跳了两下,重复道,“礼物,礼物!”   言惟墨则是耐着心性重复地将一段话说了好几次,待到确定它记下来以后,方才拍了拍它的尾部,示意离开。   恋恋不舍地看了月白长衫的男子好几眼,小花终是不甘不愿地扑扇了两下翅膀,重新飞回天空之中。   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先前走的太过匆忙,不得不现下多布置一番,那份美好只能属于他,凝视着那道艳丽的羽色消失在视线之中,言惟墨唇边勾起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这厢,素白单衣的少年半环着双臂坐在软榻之上,脑中一片空白,来不及拽住他离去的身影,临走之前的问题不断回响在耳畔。   以后的生活,他若是娶妻生子……为什么会这般突然的问出口,既然非她所想,那么当下的任务不是应该寻回爹和娘,然后他们一家子像从前那般生活在一起么?   对她做完那些亲密至极的动作,竟是还想要娶妻生子!思及此,言擎便觉如鲠在喉,心下一时酸涩和苦楚齐齐漫了上来,双拳紧紧地握在了身侧,衣摆处明显了起了个皱褶。   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青衣小童闯了进来,惊呼道,“言二少,你,你快去看看我家少爷!”   “小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冷静下来先,慢慢说。”看着青衣小童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疑惑地道。   青衣小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方才跺脚道,“还冷静下来慢慢说,再慢少爷的清白就要被另外一个登徒子给夺去了!你倒是快起来呀!”   另一个登徒子?难道现在遍地都是登徒子了不成……乍听这如此耳熟的称呼,言二少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以为又是小槿大惊小怪,只得摆了摆手道,“小槿,我说你家少爷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至于这么紧张他的清白么?”      闻言,青衣小童顿时炸了毛,指责道,“亏得我家少爷力排众议,待你一片诚心,你,你这个负心汉,竟是这般对待他!”   “力排众议,一片诚心,负心汉?小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言二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跟着默念了遍,随即反问道。   眼看着磨蹭了半天还不见他动身,小槿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一手拽住了言擎的衣袖,径直地朝外奔去道,“莫要再多说了,你会武功,快随我一道去保护少爷的清白!否则这次我一定会被夫人给折磨死的!”   素白单衣的少年被拽的一踉跄,就差没摔了个底朝天,看着青衣小童如此执着的动作,只得无奈道,“我刚刚被一个妖女给下了药,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小槿回过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下药?下什么药,我看你手脚健全,动作利索的很,别想找借口不去!”   “欸?”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尝试着从丹田处运了运气,言擎方才察觉到,先前的药效竟是已经不复存在。来不及深究原因,他抽回了被拽的险些再一次报销的衣袖,跟上了青衣小童的脚步,询问道,“你们不是一直在屋外候着么?怎么你家少爷突然间就清白不保了?”      小槿喘了口气,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原本我和少爷的确是守在屋外,谁知你一进去就没了声响,亏得他还为你担心来着!”   “是是,都是我的错,麻烦你长话多说吧。”回想起先前屋内所发生的一切,言二少自知理亏的頜首道。   这柳梢居从外面看来倒是不若里面这般复杂,连绕了好几个拐角,小槿也顾不上和他多计较,只得呐呐地继续道,“后来,我们趴在门闩前,想着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结果一阵异香飘来,就同时晕了过去。再度醒来之时,已是躺在了柳梢居的雅间内,那个红衣男子,他,他居然将少爷横抱在怀里!”   “抱着你家少爷?你怎么不去抢回来?”言二少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重复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点,她再怎么调戏美人,可从来没有抱起过曲小猫。”   小槿扁了扁嘴,委委屈屈道,“你以为我不想抢,问题是我又不会武功,自是抢不过那人,每次我想冲上前,都被他轻轻松松一手给甩了出去。”      眼见着连续又绕了两处回廊,言二少眉角一抽,“你家少爷难道就这样任由他给抱着?我记得小猫的功夫……”   两人一路脚步未停,终是在路过其中一扇标着“采菊东篱下”的桃木门前时,小槿一把将素白单衣的少年给推了进去,口中一边道,“我家少爷自是还未清醒,放心吧,少爷当然是向着你的,现下拯救少爷清白的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猝不及防,言二少被他推了个正着,直直地撞着门冲了进去,猛然间压在了屋内的屏风之上。这小槿,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想她堂堂言二少头次英雄救美竟是以此番姿势出场,惭愧惭愧……   “你便是那言擎?”前方传来一道极为悦耳的男音。   言二少反射性地抬眼看去,顿时屏住了呼吸,饶是她阅美无数,此时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从未见过有男子竟是将红衣穿出了这般风味,半长的墨发被一根素色的簪子固定在脑后,宛若玉石打磨过的下颚弧度配上那双极为艳丽的狭长桃花眼,仅是一个侧面便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见状,红衣男子不由的挑了挑眉,“还真是如他所说……”   “你,想要对小猫做什么?”被这戏谑意味浓重的声音调戏过双耳,言擎方才蓦地回过神来,紧盯着红衣男子怀中之人道。   红衣男子玩味地把玩着怀中之人的手心,“我自是想要做很多事情,你可莫要坏了我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_< 对手指,今天时间上来不及了,又答应了两更,所以暂时更这么多哒~ 挨个嘴嘴下 -3- 顺路预告下明天,那件大哥吩咐送来无比邪恶的东西~ 哈哈,欢迎来猜哟~ ☆、赠品   红衫倾泻而下,宛若火莲绽放一般迤逦于地面之上,言二少呆呆地看着男子的动作,脑中一时之间还无法转换过来。   “那么言兄,你可否出去了呢?破门而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见他没反应,红衫男子倒也毫不客气的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闻声,言二少自是不依,一手指着他怀中之人道,“让我出去也行,你先将小猫交出来再提!”   “小猫?”红衫男子玩味地将两字在唇舌间打了个圈,颇为暧昧地冲着素白单衣的少年扫了眼,方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怀中之人的双颊道,“这名字取的倒也贴切,敢跟我抢人的你还真算的上是第一个……”   话音落,屋内的气氛便显得一触即发,红衫男子看似悠哉,眸中的冷意却更盛,而言二少则是考虑着动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这时,一声轻呓从红衫男子的怀中传出,两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言擎?”白袍少年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地问道。   听的这一声喊,两人的反应自是不同,红衫男子唰地一下沉了面色,而言二少则是半扶着额际感慨,这人质可真没一点自觉性。   “曲小猫,你的眼睛长头顶上去了不成?”不满被忽视的红衫男子阴测测地倾身上前问道。   闻声,曲项歌立刻瞠大了双目,转过头一脸不敢置信地表情道,“师兄!”   言二少微微一怔,暗骂了小槿一句大惊小怪,随即松了口气似的对着两人道,“既然两位是同门师兄弟,那我也就不便多扰了。项歌,我在大堂处等你。”   说着,她便极为自觉地抬脚走出去,这两人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师兄弟重逢什么的场面还是少沾惹为妙。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正当言二少很是贴心地准备为两人阖上屋门之时,曲项歌终是启唇喊道。   看着怀中之人手忙脚乱的想要逃离开的动作,也不多加阻拦,只理了理衣襟缓缓道了句,“曲小猫,你还是莫要跑的好,我的耐性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曲项歌脚下的步子一顿,扭头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师兄,我没有跑,只是想,想要陪言擎出去……”眼珠溜了圈,他很不厚道地决定拖着言擎一起下水。   而这厢言二少则是立马接收到两柄寒气四溢的眼刀,他咽了口唾沫,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师兄弟情谊深厚,就好好聊聊吧,我这个闲杂人等自是无需理会的。”   “言兄一道留下来吧,看来我这小师弟是离不开你了。”红衫男子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拍板道。   最难消受美人恩……只可惜这美人还是带了刺的……言二少臣服在某人强大的气场下,只得老老实实地阖上身后的屋门,端坐在圆桌之前。   掌心局促地在杯面上摩挲了几下,看了眼素白单衣少年挤眉弄眼的提示,曲项歌终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师兄此番前来是?”   红衫男子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师弟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招呼也不打的就跑下了山,现下还用这么生疏地口吻……”   “我下山之前可是有跟师傅报备的!”不待他说完,曲项歌便立刻接话道,一脸严肃地只差没有举手对天发誓。      言二少在一旁看的是津津有味,倒是难得见到那个傲娇的曲府公子还会有这么一面,比起她平日里的调戏和逗弄,真可说的上是小巫见大巫了。   红衫男子明显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支起一臂懒懒地道,“看来,这位言兄将我家师弟照顾的很好,多谢了。”其间,刻意地在我家两字之上加重了音调,意味不言而明。   看戏中的二少被噎了下,干笑两声说道,“这位……”   “弘曳,我师兄的名字。”曲项歌眨了眨眼飞快地接了句。   指尖在桌面之上轻叩了两下,弘曳拉长了调子道,“还以为小猫早已忘了师兄我的名讳,这一趟倒是没白来。”   曲项歌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不过师兄,那个小猫是不是……”说完,他冲着言擎狠狠地瞪了眼,显然已是猜到了罪魁祸首。   见状,言二少默默地扭过了脸,摆明了是打算赖掉,不掺和进那一对师兄弟之间,随即对着红衫男子頜首道,“弘曳兄言重了,不过是顺道结伴而行,算不上照顾二字的。”   弘曳对这个答案的满意程度直接呈现在了面部表情之上,红衫随着手臂的动作顺势滑落,挑眉道,“言兄客气了,道一声谢还是要的。”   “……”      两人客套了半天,你来我往的言兄弘曳兄就是不见主题,曲项歌自是看不下去了,他本就坐如针毡,只得弱弱地出声打断道,“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弘曳偏了偏头,方才恍然大悟般地继续道,“我跟言兄一见如故,师弟不提的话倒真是忘了。”   此话一出,余下二人的嘴角皆是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言二少颇为感叹的想着这师兄当真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而曲项歌则是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   看着白袍少年屏息睁大了双眼的模样,弘曳不由得失笑,侧过身悠悠然然地抛下一道雷,“我这次来,自然是奉了师傅的指令要寸步不离的护在师弟身边。”   寸步不离?言二少转过身,早已自行脑补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场景,咂巴着嘴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然而曲项歌则是猛地倒抽了口凉气,瞪着眼问道,“寸步不离的护在我身边?师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弘曳点了点头,噙笑道,“是是,师弟自然不是女子,我不过是奉了师傅的指令而已,你若有意见的话不妨对他老人家提。”      “师兄!你明知道师傅他一直待在山上!”曲项歌颇为不满地撇了撇嘴道。   叩在桌面之上的指尖微微一顿,弘曳嘴角的笑怎么看都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师弟放心,只需安安心心地待上一日便好,师傅他老人家说了要来好好的体验这红尘俗世一番。”   “不,不是吧?”蓦地想起自家师傅的形象,曲项歌顾不上两人的反应,直接拍桌而起问道。   弘曳倒也不在意,神态自若地勾过桌面之上的白瓷杯碗,避免它遭受到无妄之灾,方才淡淡道,“师弟果然也很欢迎他老人家的到来,那么这两日就安分点待在柳梢居之内吧,说起来这家楼子倒真不错。”   正当曲项歌试图再说些什么之时,精致的雕花窗栏处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破空声,曲言二人神色一变,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静静地立于屋内,环视了一周后,将视线落于素白单衣的少年身上,缓缓道,“言少爷,许久未见,小女子青姮有礼了。”      待到看清来人之后,言擎的脸色明显的一沉,她紧抿着唇瓣道,“果然是摘星阁的人,你又想来作甚!”   曲项歌闻言一怔,细细地打量了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几眼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那个风尘味格外浓重的女掌柜,没想到竟也是习武之人。   没有将两人摆出的架势放在眼中,青姮面无表情地福了个身,伸手从腰际取下一个小巧的荷包道,“两位不必紧张,青姮此番不过是替人带两件东西和一句话而已。”   “言擎你莫要轻信于她,指不定是暗器一流的东西!”看着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动摇的神色,曲项歌蹙眉喊道。   红衫男子一手将某只炸毛的小猫挽到身后,笑眯眯地道,“师弟真是多虑了,从那个荷包的边角处来看,里面不过是瓶状物,算不得暗器。”   青姮挑了挑眉,朝着弘曳所在之处若有所思的打量了眼,方才赞了一声道,“这位公子果然好眼力。”说罢,便从荷包内取出两只身长不过寸许的碧色瓷瓶,走上前两步放于桌上。   言擎并没有料到,她竟是真的来送东西,不由得盯着小瓶好奇道,“这是?”      待到看清桌面之物后,红衫男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不自在地扭开了脸,阻止某只冲动的小猫想要上前的动作。   见状,青姮知晓他定是看出了些门道,一张俏脸僵持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受墨公子所托而已,至于是何物青姮就不便告知了,其中一瓶乃是赠给这位公子的。”   顺着青姮指着的方向看去,俨然正是被拦在身后的曲项歌,弘曳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而言擎则是在听见墨公子一称之时,抿紧了唇道,“这是他托你送来的?”那人,竟是真的随着巫梦一起……   青姮点了点头,随后紧绷着脸缓缓道,“其实,墨公子还有一句话想让我带给二少,不知……”   “说罢!”半掩在衣袖之下的指节被攥的发白,言擎沉声道。   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先是后退了两步,见几人的注意力俱都被吸引过来后,方才一口气飞快地道,“擎儿,记得等为兄回来亲自教你使用这瓶秘药。”语毕,黑色的影子一掠而过,她竟是直接破窗而去。      先不提屋内几人各异的反应,当夜青姮返回到别院,立刻去了书房向自家主子汇报今天的额外工作。   当听闻巫梦问是何物的问题,青姮蓦然想起早先去置办此物,那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一脸娇羞和兴奋地对她介绍这两瓶秘药的用途之时,真是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只得青着一张俏脸幽幽地道,“此物名为菊牌后庭专用清凉膏……”   于是……屋内好一阵巨响……   后来据某不知名的暗卫回忆,当夜青姮出来之时全身上下均已湿透,待到第二日的清扫,主子屋内有一套极为名贵的青花瓷杯具俱都壮烈牺牲。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首先自我抽打一下,前两天太忙,所以请了假,结果昨晚接机回来,直接倒床上一睡不醒…… OTZ,今天正式进入假期,我也会恢复先前的更新状态~~ -3- 群MUA~ 宫廷秘药,你们懂的…… 新坑筹备中,大概会过几天放出宣传图来勾搭你们哒~ ☆、窥视   话说别院那头损失名贵杯具数个,这厢三人则是面面相觑的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两个碧色瓷瓶。   良久,早就按捺不住好奇的曲公子绕过了那只摇曳的红袖,整个人飞扑到圆桌前,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秘药?莫不是剧毒什么的?”   弘曳神态自若的换了个舒服地姿势,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含笑道,“小猫多虑了,那可是墨公子的赠品,何来的剧毒一说。”   当下,曲项歌就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反驳道,“师兄,我才不叫小猫!再说了,你又知道那个青姮说的是真的了,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说不定此刻就躲在角落伺机暗算我们!”   “看来师弟这几月下山历练,长了不少见识,居然还能懂的这暗算一词。”斜斜地靠在圆桌前,红衫男子眨了眨眼道,只可惜话语中那甚为浓厚的戏谑意味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曲项歌自是听出了这人的话外音,反正师兄的嘴巴一直这么坏,朝着红衫男子坐着的方向丢了两枚白眼后,方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小瓶上。   然而某位无良师兄直接将他的小动作视为赞美,扫过瓶身之上精致刻画的花纹之后,唇边的笑容愈发的玩味,“言兄,不妨说说你的看法?”      “欸?”突然间被点名的言二少怔怔地抬了眼,显然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见状,曲项歌当然不会落后,一手搭在了素白单衣少年的肩上,用着哥俩好的口吻豪气万分的道,“言擎自是与我的看法相同了,妖女那派的人岂可轻信!”   哼,言惟墨倒也是算得准,想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都难。看着那只搭在肩上的手,还有两人半拥抱的姿势,红衫男子的眸中有一瞬间的寒气四溢,敛了敛眉,他轻笑道,“若是师弟猜错了那又当如何呢?”   “还能如何,最多证明这药无害而已。”曲项歌警惕地缩了缩脖子道。   啧啧,看来他们家小猫下山一趟的确历练了不少,居然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弘曳很是惋惜的啧了两声,方才委委屈屈似的道,“意见不合,自然是要有些彩头才好玩,否则的话师弟老是这么误会我……”   语留一半足矣,所谓十赌九输,曲公子最是见不得他师兄这副模样,于是傻傻地一脚踏入了为他准备好的陷阱,“我我,我没有……同你赌便是了……”扭扭捏捏地嘟囔了几句,曲项歌终是答应了。   就等着他这句的弘曳立刻拍板,饶有兴致地摆了摆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师弟若是猜错了,可要应承我一个要求呢。”      白袍少年立刻瞠目结舌,“这也太强人所难了,要是师兄你喊我去杀人放火,难不成我也得去?”   弘曳很是慈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阴测测地道,“莫非在师弟眼中,我就是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坏人?”   被这语气一惊,背后的汗毛立刻拉起了一级警报界线,曲公子暗自懊恼着自己竟是一时忘了眼前这人的真正属性,一边干笑了两声道,“呵呵,怎么会,师兄在我眼中那是绝对的英明神武气度非凡。”   “是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将得寸进尺的原则发挥到极致的师兄大人拉长了声调,摆明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样过关的模样。   一说错则千古恨,深知自家师兄手段的曲公子终是狗腿无下限的凑了过去,讨好道,“那一定是师兄平日里受人敬仰太多,所以才会一时感受不到我的诚意。”说着,还挺直了背脊,生怕他不信。   驯猫守则第一条——逗上几次便好,否则小猫定会炸毛。   弘曳顺势揉了揉眼前之人的发顶,见好就收地道,“乖,师兄相信你便是,下次可莫要再犯了。”      然而在一旁观看两人互动许久的言二少,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般狗腿讨好状的曲大公子倒还真是第一次见,真可说的上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这画面总感觉格外的熟悉……   森森月光下,那人眸含深色,唇角轻弯,时隔六年,那种熟悉的惊惧感再度袭来,言擎只听到自己生涩的声音含糊道,“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这?”那人居高临下,戏谑道。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一缩,她狗腿的堆起笑意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惊讶而已。大哥,娘亲没留你促膝长谈?”   那人姿态优雅的从暗处走出,看着她几乎可称之为惊恐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厚,“唔,听说了你的辉煌事迹,我觉得该先过来同你长谈一番。   她盯着他脚下一步步逼近的黑影,咽了咽口水道,“大哥,其实那些都是谣传……”      再接着便是在怡红揽翠阁,那人前来捉拿他,环视了屋内一圈似笑非笑道,“没想到二弟竟然好这一口,真是叫为兄大开眼界。”   “……”可怜她被吓的朝后缩了缩,又来了,每当他用这种表情喊她二弟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件事——言惟墨生气了。   “二弟已经脚软到站不起来了?”他一步步走过来,姿态从容的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大,大哥……”言二少僵着脸应道。   最后,场景定格在那场绚丽的烟花之舞,她低声道,“这是大哥准备的?”   青丝在指尖微微的蜷曲,身后之人柔声道,“擎儿可喜欢?”   “谢谢……”注视着流光溢彩的夜空,她敛眉道。   定定地凝视了身前宝蓝长袍的少年,言惟墨刻意的偏向了她颈间,“那么,擎儿准备如何奖励我呢?”   纷乱的思绪终是止于最后一格,倍感熟悉的场景也找到了出处,原来这竟是她与那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追逐与逃避,却又……      “言擎?”   “言兄?”   沉浸在回忆中的言二少猛然间回过神来,看着晃在眼前的一手,怔怔道,“何事?”   曲项歌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在想些什么,这么专注?”   蓦地想起先前脑海中戛然而止的拥吻情境,言二少双颊飞起一抹晕红,扭了脸遮遮掩掩地回了声,“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好而已。”   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估计也就是如此了,听的这一句,后知后觉地曲公子立刻配合地起身跳离了某个无良师兄的身侧,理了理衣摆淡淡道,“不过是同门情谊而已,我与你不也是好友?”   闻言,红衫男子眯了眯眸,不满的情绪指数立刻飙升,强按住某种想要将那人如何如何的念头,意有所指道,“言兄莫不是睹物思人了罢?”   师兄一出,正中红心。   被揭穿了心思的言二少抿了抿唇,不自觉地转移了话题道,“两位讨论了半天,可是已经得出了结论?”      弘曳自是不会去深究他出神的原因,配合着接道,“师弟认为是剧毒一流,而我则不同,至于彩头,便是猜错之人将要应承一个要求。当然,这个要求必须在不触犯伤天害理这些底线之内。”   语毕,他还心情颇好的冲着自家师弟抛了个格外挑衅的眼神,顿时惹得曲大公子又是好一阵的炸毛。   听完弘曳所说的赌约,言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着曲项歌撒去同情的一瞥,先不说青姮其人值不值得相信,从先前言惟墨与巫梦之间的互动来看,尽管她很不想承认,心底却清楚,目前两人并不会起什么争执。   有些事情,过后才发现,她当时就是被那人给弄的混淆了,否则怎会这般轻易的放走了他,一个解释都没有,还丢下了满满的疑惑。   再看着红衫男子那饱含兴味的目光,怎么看曲小猫都输定了,默默地替他祈祷了一番,言擎方才应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扰了两位的兴致,只做个见证便好。”   唔,倒也还算聪明,弘曳显然对言二少的识相行为表示非常的满意,他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么就由我先来吧。”      殷红的衣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艳丽的弧度,弘曳径自执起了桌面之上的碧色小瓶,无视了白袍少年脸上紧张兮兮地神色,随后指着杯身的下方道,“很不巧,这瓶所谓的秘药我虽然还没用过,但是对这享誉已久的清冽还是识得的。”   言二少摆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好奇地问道,“这清冽可是药名?”   “正是这瓶秘药的名字,而且这小瓶底部雕刻的青色小菊便是此药的出处——采菊轩。”绯色的薄唇弯起一道诱人的轻笑,红衫男子挑眉悠悠道。   关于采菊轩,两人一个是初下山崖的傲娇公子,另一个则是纸老虎般的二少,自然没有听说过,乍闻弘曳此言,不由得凑了上来,盯着他所指的纹路细细打量着。   然而,曲项歌岂会这般轻易的服输,他撇了撇嘴道,“万一这只是瓶子相似而已呢?师兄你怎么能保证这并非毒药?”   摇了摇头,已经胜券在手的弘曳师兄很是好心地教导道,“你看瓶口之处的封泥,并没有开启过的痕迹,师弟莫不是想要耍赖?”   “才不会!师兄方才也说,并没有用过此药,谁知道会不会被掉包!”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曲公子反驳道。      一手快速地抽回碧色的小瓶,弘曳一副早知你会如此的神色,随即轻笑道,“无妨,师弟今晚若是到我房内来,我便教你如何用这秘药。”   “你……”看着他抢先一步的动作,曲项歌暗暗扼腕,却又苦于实力不济,抢不回小瓶,只得忿忿地跺了跺脚道。   胜负之分从一开始就已是揭晓,言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争执,蓦地想起自家三弟先前的嘱咐,惊呼了声糟糕,便起身朝着屋外跑去。   “言擎,你去哪?”曲项歌被他突然间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急忙喊道。   拉开门闩,言擎回头道了句,“我去找小砚!”   正说着,就当她抬脚朝着屋外跑去之时,一壶滚烫的茶水竟是迎面而来,整个人也被撞到了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刚跟我家萌妹纸宣誓完,接下来一周内日更或者日双更!!否则绝对不出门……↑且看我无比坚定的步伐和眼神!!欢迎各种抽打,囧 T,T ☆、色狼   “小槿!”   “啊!少爷!”迎面手忙脚乱地企图挽回撞飞的茶壶的青衣小童不正是躲在屋外偷听许久的小槿,只可惜同一招又被弄砸了。   万幸的是,壶内飞溅出的茶水由于言二少反射性的一挡,只是浸湿了下半身的衣摆之处而已,不然今天这身份可真是要揭穿了,她有些恼火地瞪了青衣小童两眼,“小槿,我说你下次若是想偷听,直接进来就好,何必每每折腾出这些乌龙。”   本就理亏在先的小槿此时也失了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只得讪笑了两声,弯身捡起茶壶的手柄道,“我,我也是担心少爷嘛,哪里知道你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跑出来……”   扶着墙壁直起身子的言二少闻声,蹙眉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有些躲闪着他凉凉地视线,青衣小童刚想要辩驳些什么,便听得屏风之后传来自家少爷的责怪,“小槿,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快给言擎道歉!”   摇了摇手中的茶壶,小槿终是耷拉下脑袋,闷闷道,“二少,这次都是我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虽说曲项歌开口便是要求小槿道歉,但其中之意又岂非护着他,言擎当然也不会多去计较,拧了拧尚还在滴水的衣摆,苦笑着调侃道,“无妨,这几日以来风尘仆仆的,我就当冲个澡罢了。”      见状,曲项歌走上前来暗示性的推了青衣小童两下,顺势下了言擎给的台阶道,“既然如此,不如今夜就在这柳梢居留宿罢,正好言擎你可以先去房内梳洗一番。”   “可是,惟砚他还……”素白单衣的少年抿了抿唇,显然是不放心让自家三弟就这么在分开。   打量了眼地面上蔓延开的水迹,曲项歌蹙了蹙眉,直接应承下来道,“这倒不用担心,正好眼下无事,一会我就去前堂候着,若是看到三公子,定会将他带来的。”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手中的布料经过拧干的动作后,皱巴巴的一团,这般出去估计人家还会以为她是哪来的怪人,言擎只得点了点头道,“就听小……项歌的安排罢,劳驾了。”   本欲像以往一般喊着小猫调戏两句的言二少,在对上曲项歌身后半倚在墙壁上红衫男子的眼神之时,很是识时务的及时改了口。   难道同门师兄弟也有护犊情深一说咩? ̄口 ̄||被这想法深深囧到的言二少在心底默默腹诽道。   这厢倚着的弘曳师兄则是在察觉到他生硬的转折之时,非常满意的扬了扬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此乃可取之处,对言二少的印象分稍微的加了一笔。      夹在两人中间的曲项歌自是不会体味到这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深层意思,他适时地用肘部给了小槿一击,眨了眨眼道,“小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掌柜说一声,要四间天字号的隔间。”   回过神来的青衣小童怔怔地哦了声,随即一溜烟的逃离了肇事现场,仿佛身后有妖怪在追着一般。   “师弟,可是都安排好了?”被冷落在一旁许久的弘曳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碧色小瓶,启唇轻笑道。   曲项歌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原来自家师兄尚在,转过身留意到他手中的动作,颇为警惕地抿唇道,“当然还要等小槿回来先,师兄若是倦了,可以留在屋内休息,我们就便不多扰了。”说着,他做出了抬脚要走的姿势。   蓄谋已久的某位师兄岂会这般轻易地就放他离开,刺目的红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晃了晃手中的小瓶,一副狼外婆的口吻诱惑道,“先不说愿赌服输这件事,师弟难道就不想亲自来鉴定下这瓶秘药么?”      一语中的,不可否认曲项歌的确是对这份突来的赠品格外好奇,可是被那人抢先了一步动作。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犹如百爪挠心般的踌躇在心底,他终是扭了脸哼道,“明明是师兄抢了我的东西……”   闻言,红衫男子犹如刚刚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眯眸浅笑道,“这秘药落在师弟一人手中可真算得上是浪费了,想必你先前还想尝上一尝来辨别药味吧?”   一句秒杀,曲项歌立刻炸毛,握紧了双拳忿忿道,“有何不可,师傅他老人家不是经常告诉我们,以身试药乃是最高境界么?”   说起这辨别药物一途,可真的算是曲大公子一直以来的伤口,武艺上他虽然谈不上天下无敌,但好歹也能自保,偶尔来个行侠仗义也不失为美谈。可这师门之内代代相传的医毒二字,他愣是一个也没领会,每每提到此处师傅总会痛心疾首的赏他两个爆栗……┭┮﹏┭┮   并从此勒令,坚决不再让他进入后山内的药谷蹂躏和荼毒……      深知这一点的弘曳更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扑哧一声笑道,“师弟,可不是什么药都能用来吃的。”   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的言二少抬手抚了抚一身的恶寒,嘴角抽搐两下道,“弘曳兄,不知我的那一瓶……”看着两人如此僵持不下的场面,二少很无奈,除去弘曳这般胜券在握的模样,青姮也实在没必要借着那人的名义来加害于她。   弘曳当然巴不得他早些离去,闻声立刻将手中的另一个小瓶径直地抛了过去,直接无视了夹在两人之间蠢蠢欲抢的白袍少年。   待到言擎接住小瓶后,他还颇为好心的提醒了句,“言兄还是莫急的好,这秘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还是如先前那人所言的好。”   听到他这句,言擎不由的疑惑地拧了拧眉,却也聪明地并未多说,只得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完后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内心深处正在天人交战的曲项歌一看他要离开的背影,顿时回过神来,出声道,“言擎,等等!”      被喊住的言二少眼皮一跳,终是无奈的止住了脚步,转过身果不其然地看到红衫男子蓦然沉下的面色,苦笑道,“项歌,你看看我这一身,在耽搁下去怕是明天就会染上寒症了。你还是陪着弘曳兄在这研究下秘药吧,正巧我也想知道的紧。”   听到弘曳兄几字,曲项歌长久以来的警戒线再一次拉起了鸣响,他讪笑了两声,凑上前去搭在言擎的肩上,“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这药的用途,不如等到下次惟墨公子回来之时我们再一同探讨也行。”   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轻声道,“回来?那项歌你可真是有的等了。”说罢,他抿了抿唇,拂开了尚还搭在肩上的手臂,径自地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曲项歌被他突然间的动作弄的满头雾水,也不怪乎如此,毕竟先前言擎在雅间与那人会面之时,他早已昏迷了过去,只得闷闷道,“我有说错些什么吗?”   站在他身后的红衫男子则是不知何时竟已贴身上前,牢牢地将手臂环在白袍少年的腰际,附耳低笑道,“师弟想要知道的话,怎么不来问我呢?我可是会把所有东西都倾囊相授的。”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郭处,曲项歌猛地一惊,身子早已不经大脑地作出了反射性地动作,肘部朝着身后之人狠狠地击了过去,紧接着一手翻过想要将他甩落。   然而,所谓师兄就是无论武功还是经验都比师弟高出不止一倍的结论,所以这一击很明显的起到了反效果。≥▽≤   处于闲置状态的左腕迅速地抵住了袭来的肘部,弘曳师兄很是配合地让自家师弟紧紧攥住,只不过在半空之时稍微扭转了个角度,随后顺势将某只炸毛的小猫搂在了怀内,借着力道双双滚落在屋内厚实的地毯之上,一边感慨道,“数日未见,师弟的热情还真叫人吃不消啊。”   学艺不精的曲公子察觉到身上传来的体重,涨红了一张娃娃脸,瞪眼道,“还不是师兄你先偷袭我的!”   “恩,偷袭?看来师弟还是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定义,不如我们再来深入点的切磋和研究一番如何?”说着,他一指弹出两枚铜币,飞快地将言擎走之前敞开的屋门给阖上。   “……”      没有理会身后两师兄弟的交流情谊,言擎只觉得心底某处被一只小手紧紧揪住,恍神间蓦地看到眼前有一只青色的衣袖不断挥舞,待到看清来人后,方才蹙眉道,“小槿?你家少爷还在屋内。”   青衣小童有些紧张地摆了摆手,小声道,“我是来找二少的,天字号的雅间和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脑中昏昏沉沉的,梳洗一番精神点倒也不失为好法子,言擎点了点道,“那就劳驾你带我过去了。”   听的他没有多加计较的意思,小槿心下终是松了口气,抬手道,“二少这边请,雅间就在此处。”   看着相邻的两个雅间,言擎不由得诧异道,“你确定是这间?”   青衣小童推开了屋门,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这样也方便见面,二少认为有何不妥?”   言擎扫了眼隔壁紧紧阖上的屋门,不由得失笑,“无妨,这里我自己来便可,你下去吧。”唔,隔壁那对师兄弟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打发走小槿以后,她环视了屋内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柳梢居倒真是名不虚传,无论是摆设还是用度来说,皆属上等。   一手拂过屏风之后正在散发着水汽的浴桶,她低叹了声,将披散的青丝挽起,一手缓缓解开外衣,正当她准备抽掉束着的腰带之际,猛然对上一双滴溜转个不停的黑眸。   紧接着,一前一后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会有二更~~~ 嗷嗷,至于大家担心的问题,曲公子扭脸道,“柔软易推倒神马的人家才没有呢!” ☆、高人   两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过后,言二少明显已经从当机状态中恢复了过来,没有多想,当下直接捞起浴桶中浮着的小木瓢狠狠地朝着那双黑眸所在之处砸了过去,另一手则是挽起挂在屏风之上的外衣披在了身前。   一击落空,木瓢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言擎只觉的眼前一道灰蓝的暗影划过,紧接着便听的那人笑嘻嘻地道,“哎呦,这小美人就该温温顺顺的,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手动脚呢?”   闻声,言擎不由得一怔,待到看清对面之人后,嘴角猛然间抽搐了几下。   一袭被洗的脱了去底色的灰蓝长袍,袖口之处被粗鲁地卷了几圈,在屋内的灯光下更是闪烁着好大一片的油渍,尤其腰际处还挂着一个足足是平日里两倍大的葫芦。然而最让她感到惊讶的则是那张布满了络腮胡子的脸上,此刻正挂着一抹极为猥琐的笑容。   言二少紧紧地扣着掌心下的桃扇,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作甚在我房内?”   来人咂巴了下嘴角,一双滴溜溜的黑眸饱含兴味地打量了他一圈,方才大大咧咧地回答道,“老道法号采花,来美人的房内自是要偷香窃玉一番了。”   咔嚓一声,言二少清晰地听见自己脑中有根名为“理智”的弦顿时崩断了,法号采花?想他堂堂言府二少,向来只有他言擎调戏别人的份,如今竟是有人找上门来偷香窃玉,而且还是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      不再多说,素白单衣的少年祭出抵在掌心内的桃扇,径直地袭了上前,需知沐浴乃是二少一天之中最为放松的时候,尤其是这段时日以来各种奔波和风尘仆仆,现下居然被一个老色狼给打断了,怎能不恼?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自称法号采花的老道不疾不徐地挡住了他袭来的劲风,很是陶醉地轻嗅了口,刚才乐呵呵地道,“不愧是美人,就连这身上的味道都这般香甜。”   闻言,二少的脸色更是唰地一下,青红相接不止,想必任谁在沐浴之时被这么一个猥琐的老头子给调戏几番,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避开老道的动作,言二少手下的力道愈发的加强,不过她很快地便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眼前之人虽说是个老不正经,但武艺绝对在她之上。   想来,她先前砸出去的木瓢能被躲过,并不是巧合,看他此时在愈演愈烈的攻势之下还能游刃有余的调戏上两句便可知其实力,暗骂了两句,言擎一脚不着痕迹地朝着屋门所在之处退了两步。   谁知,老头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图一般,整个人一溜烟的连续转换了两个身形,堵在门前摸了摸络腮胡子道,“小美人,我可还没玩够,别跑啊!”      眼见着出路被堵,言擎的神色间愈加的凝重,她暗暗地扫了眼距离此处稍远的雕花窗栏,两眼一亮,随即扬了扬眉道,“小爷我才不陪你个糟老头玩,这就走也!”说着,她提气至周身,足尖轻点,径直地朝着窗外撞去。   闻声,灰蓝布袍的老道自是不甘心,脚下的步子连连加速,飞快地堵在了精致的雕花窗栏之前,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正想得意洋洋的说些什么,却看到那个素白单衣的小美人正做了个鬼脸从屋门之处退了出去。   见状,老道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玩兴却顿时被点燃,随后跟在了他身后。   这厢,意识到两人之间差距的言二少,则是无奈地半披着一条外衫就直接跑出了屋内,想到隔壁还有一个足矣称得上是妖孽级别的师兄,立刻打起了精神决定祸水东引。   岂料,就在眼前扭头想要看看身后之人是否追上来之时,一天之内第二次撞人事件再次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扑通两声,紧接着两道白影一前一后的倒在了地上。      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小腿肚,言二少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阻了她的窜逃路线,便听的一句惊呼,“言擎!”   闻声,言擎快速地睁眼看了看同样跌落在地面上的难友,那张水灵灵的娃娃脸还有标志性的白袍,不正是先前才分开的曲项歌曲公子。   凸,一天之内被他们家主仆俩轮流给撞了个遍,这是怎样一种倒霉啊! ̄口 ̄||   当下也顾不得身后的某个猥琐老道,言二少扶着墙试图站起身道,“项歌,你不是和弘曳兄在一起?怎生这般慌张的模样?”   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言二少这样吧,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的曲公子闻言,立刻噤声,并且用手紧紧地攥在了前襟上,一张娃娃脸被憋得是满面通红。   并未听到接话的言二少好奇地抬了眼,很快便被他衣衫不整(?)红霞满面的模样给吸引了注意力。再瞄到曲项歌紧攥在衣襟之上的指节,顿时脑海中浮现出某个格外妖孽的红衫男子,立刻瞬间领悟的感慨道,“弘曳兄果然彪悍……”   然而再次从她口中听见那人名字的曲公子则是眨了眨泛起水汽的双眸,委委屈屈地软绵绵道了声,“言擎。” 沐晓洁整理      萌杀的最高境界,怕是也不过如此……   场面一时之间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的清,二少所有的动作和言语都被石化在原地,内心深处某块被称之为母爱(?)的禁忌之处深深地被打动了。   嗷嗷,傲娇小猫突然间转型卖萌什么的最无法忍受了!正当我们的言二少决定牺牲小我,主动献上柔软(?)而馨香的怀抱一枚之时,身后便传来一句粉碎了所有气氛的高喊,“哎哟,小美人等等老道!”   本打算拥上前的动作一僵,言二少顾不上形象,本能地朝着身侧滚了一圈,方才狼狈地拍了拍身上,瞪视道,“你个猥琐的老不正经,坏人好事是要被雷劈的!”   蓦然间,一直沉默着的曲项歌忽地指着那名不修边幅的灰蓝身影惊呼道,“师傅,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   “师,师傅?”这下倒是轮到言擎干瞪眼了,她有些结巴地重复道。   而原本飞扑而来的灰蓝布袍的老道则是理了理衣袖,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道,“为师这不是想念你们师兄弟了,自然要下山来巡视一番。”      曲项歌的嘴角猛地一抽,显然是不相信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撇了撇嘴道,“师傅,你又在骗人了。”   砰地一声,来不及看清动作使得两人顿时眼前一花,紧接着只见白袍少年坐在地上抱着头眼眶泛红地道,“师傅,你又欺负我!”   老道掏出系在腰际的巨大葫芦,拧开盖子悠哉地抿了两口哼声道,“谁让你不尊师重道的,为师不过是提点你一下而已。”   曲项歌颇为不服气地扬了扬头,正想反驳之时,便听的几人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男音,“师傅,怎么不见你提点我一番?”   闻声,两人的动作顿时一滞,曲项歌宛若恹恹的闭了嘴,而灰蓝布袍的老道则是抖了抖那一丛格外茂密的络腮胡子转身讪笑道,“呵呵,原来弘曳也在这,你素来乖巧自是无需师傅提点。”   红衫男子环着双臂懒洋洋地倚在屋门前,微微敞开的前襟依稀可见那白皙的胸膛,并未搭理自家师傅的推托之词,而是缓缓上前几步,扶起坐在地面的白袍少年,替他揉了揉泛红的额际轻声道,“晚点回屋内我再帮你上点活血的膏药,师傅总是这般掌握不好力道。”      乖巧?这真的是在说弘曳?那个看起来妖孽又危险的红衫男子哪里乖巧了,口胡!还有她想象中那个气质神秘飘渺如仙的高人上哪了?为什么眼前这个好色的猥琐老头也能教出徒弟啊!   对着几人的互动看的颇为无语的言二少则是被走廊内的凉风一吹,猛地打了个喷嚏,抚了抚手臂上被激起的恶寒。   老道视线扫到这边,在看到言擎之时明显的双眼一亮,只可惜身侧很快便传来一句凉凉地问语,打消了他的念头。   “方才的尖叫声似是从言兄的房内传出的?师傅,莫不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掌心在白袍少年被敲的地方揉了揉,弘曳状似无意地挑眉问道。   正在仰脖品酒的老道被这一呛,顿时咳了几声,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道,“喂喂,曳小子,为师英明神武天下第一,哪会有什么老毛病!”   然而言二少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地瞪了他几眼,方才质问道,“那先前你自称法号采花,偷看我沐浴的事情又从何说起?”      扑哧一声,被扶起的曲项歌很不给面子的直接喷笑出来,他一手捂着肚子颤声道,“哈哈哈,师傅这次的法号又换成采花了啊?”   对待自家小徒弟,老道自是不会客气,手指微微屈起,正打算再赏他两个爆栗之时,便见的弘曳不动声色地挡在白袍少年的身前,无奈之下只得撇了撇嘴扮委屈道,“真是徒弟大了不由我,想当年你们还在襁褓之中……”   “师傅,我记得当年上山之时已及龆年,何来襁褓一说。然后就是你什么时候能换个词调,这一套我们已经听了很多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仗着有靠山的曲公子直接吐槽道。   暗骂了句臭小子,老道方才提溜了圈眼珠子,含含糊糊地悄声道,“弘曳,我先前让你留意的人呢?   见状,红衫男子似笑非笑地朝着言擎所在的位置指了指,唯恐天下不乱地道,“师傅早已见过,便是你方才想要采花的对象。”   一瞬间,老道先是瞠大了双目,紧接着不待几人反应过来,便揪着曲项歌和弘曳两人的衣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到了素白单衣的少年面前,笑咪咪地道,“小擎来,看看我这不肖的徒弟们,随你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满血复活紧接着二更有木有!↑ >_< 如图,把我自己打上蝴蝶结送给乃们了~~~~~mua~ ☆、旧情   “欸?”看着弘曳蓦然沉下的面色和一脸慈祥笑容的灰蓝布袍老道,言擎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呆呆地应了声。   被揪住衣领的曲项歌终是忍不住挣扎了下,诧异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先!”   然而老道却丝毫不在意自家徒弟的态度,仿若手中提着的是两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一脸期待状地看着素白单衣的少年道,“小擎,你是想要项歌还是弘曳?或者是两个全都收了?贫道我绝对不会有意见的!”   看着某个不修边幅还满脸络腮胡子的老道格外亮晶晶地眼神,言二少不自觉地倒退了两步,干笑着摆手道,“这位……师傅……您还是别拿我寻开心了……”   谁知老道忽然间激动的抖了抖那把络腮胡子,声音哽咽(?)地道,“虽然我也很想收小擎为徒,但是师门的祖训还是不可乱了辈分,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师伯。”   “师伯?”   “师傅?”   格外默契地一前一后响起了两道疑问,曲项歌和言擎两人相视了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移到灰蓝布袍的老道身上。      听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发问,老道顿时笑弯了眼角,兴致勃勃地晃了晃手中白袍少年道,“原来小擎是看中了我这个最不成器的小徒弟啊,没问题,师伯等会就将他打包送到你的床上。”说罢,他还朝着言擎挤眉弄眼了好一阵。   “师傅,我又不是东西!怎么能打包送人!”曲公子立刻炸毛的试图挣脱开衣领后的魔爪,瞪眼道。   老道一手固若泰山的牢牢钳在他身后,很是欢畅的点了点头,“对对,你不是东西,乖乖听师傅安排别动,让小擎看上可是你的福气!”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寒气四溢,素白单衣的少年咽了口唾沫,两手用力地做了个拒绝的姿势,以示清白地辩解道,“您老误会了,我绝对绝对没有对项歌起过歪念头!”   闻言,正在拼命挣扎的曲公子倒是不乐意了,他撇了撇嘴指责道,“那你先前三番两次对我动手动脚又该如何解释?”   说完,他方才后知后觉地偷瞄了眼身侧的红衫男子,待到看清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后,真是恨不能给自己两拳。不对,又不关这人的事,他心虚个什么劲,想着想着曲公子便又再度挺直了背脊。      言擎怎会料到曲项歌会在此时拆她的台,看着对面那个灰蓝布袍的老道一脸暧昧的笑容后,几乎是想要掩面而叹。   这位采花老道,你就一定要笑的这么猥琐么…… ̄口 ̄||   果不其然,在听到自家小徒弟的指责后,老道两眼一亮,兴冲冲地道,“原来小擎和我这劣徒早就暗通款曲,臭小子你早说呀,害的为师担心他看不上你们。”   说着,老道便松开了揪在两人衣领之后的手,又赏了曲项歌一个爆炒栗子。   揉了揉二次受创的额际,曲公子很是不服气地反驳道,“师傅,你成天冤枉我,哪有什么暗通款曲,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多了。”为什么每次挨揍的总是他……┭┮﹏┭┮   “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揍就上房揭瓦了!”老道作势卷了卷衣袖,正打算好好调/教下小徒弟之时,便见得那道红衫的身影阻在身前,无奈之下只得不满的收回了动作对着言擎嘤嘤地哭诉道,“呜呜,小擎你快看这两个不肖的徒弟,一点都不尊师重道!可怜贫道我孤苦无依,从襁褓之中将他们给……”   “老人家,你偷瞄的动作太明显了……”言二少扶额提醒道。   (⊙o⊙)哦!迅速接受修改意见的老道直接把脸埋入衣袖间,“痛哭出声”。      对自家师傅了解深刻的弘曳,怕是三人中唯一一个清楚事情缘由的了,他伸手揽过那个尚还在揉着额头的白袍少年,懒懒地启唇道,“师傅,您再哭下去,这未来的师侄怕是就要被你给吓跑了。”   直击重点,一提到言擎的名字,老道瞬间恢复了状态,胡乱地用沾满了油渍的衣袖抹了两把络腮胡子,凑上前狗腿地讨好道,“小擎,叫一声师伯来听听罢?”   曲项歌:“……好丢人”   弘曳:“……可以叛离师门的几率是……”   言擎:“……老人家,我记得自己并未拜入到谁的门下?”   老道恍然大悟般地朝着自己脑袋上拍了一掌,随后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般地感慨道,“不是你,是你的母亲,我的秋秋师妹……”   秋秋师妹?言小秋?乍一听到这个称呼,言擎脑中当机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我娘,言小秋?”   “除了她,还有谁能配做我的秋秋师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老道,顿时吹胡子瞪眼豪气万丈的挥了挥手道。      果然……除了那人以外……估计不会有谁的门派尽出些怪人了…… ̄口 ̄||   数日的奔波使得那个名字搁在心底已久,只是时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含在嘴中默念数遍,始终无法相信那个气场一向女王,一直溺爱着她的老不正经会因为一场区区的大火而消逝。   毕竟,她身上所有的武艺都传承自那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只是习得皮毛而已,莫说一场大火,就算是漫天剑雨怕是也难不倒那个素来言笑晏晏的言小秋。   直至先前在人约黄昏后的雅间与言惟墨会面之后,她方才真正地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大石终是被挪了开。   她不会有危险,只是稍微的离开,带着老爹私奔了而已,言擎暗暗说服着自己,此刻却又突然间听闻老道提起,自是难以相信。   这时,一直被挡在身后的曲项歌终是按捺不住好奇,探了个头出来问道,“师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有个师妹?”   老道重新拿出拴在腰际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两口后,方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这个小兔崽子,想当年师傅我白衣仗剑,快意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白衣仗剑?快意江湖?曲项歌仿佛咽下了什么不干净地东西一般,脸色很是怪异地打量了面前这个一袭黯淡的都快掉了色的灰布袍,满脸络腮胡子的糟老头(?)一眼,扭脸道,“师傅,你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才下山几天就开始在红尘被里打滚,翅膀长硬了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收拾你!”老道小心翼翼地将酒葫芦重新栓在腰带上,方才瞪了瞪眼想要绕开挡在两人中间的红衫男子忿忿道。   然而,护犊心切的弘曳师兄又怎会这般地轻易让开,很是无奈地看着闪躲在自己身后的白袍少年一眼,随即伸出手阻拦道,“师傅你又走题了,言兄还在那边等着你的解释呢?”   再次被用于挡箭牌一途的言二少则是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眨了眨双眼试图做出一个比较真诚的面目表情道,“师伯,可以将你们以前的事情告诉我一下么?”   言擎显然大大的这一句师伯的杀伤力,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这两个关键字,灰蓝布袍的老道一跃而起,整个人朝着她飞身而去,“呜呜,我终于在有生之年能听到这一句话,贫道死而无憾了!”      千算万算,言二少就是没有算到眼前的这一种,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某个偷窥她沐浴的猥琐老头飞扑而来的“英姿”,终是忍不住反射性地一掌拍了出去,翻身至一旁警惕地观察着。   预料之中的深情相认被狠狠打碎,老道很是忧伤的捂着胸口半蹲□子,泪眼汪汪(?)地注视着言擎道,“师侄,你是嫌弃我老了么?”   就算是真的嫌弃,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喂!言二少勉力地扯了扯嘴角,摆手道,“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太习惯有人近身而已……”   口胡!你闻名泉城的英雄事迹,调戏的美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好不好!话音刚落,曲项歌便转过了头,一脸你在撒谎的表情。   趁着老道尚还蹲在地上自怨自艾,素白单衣的少年挑了挑眉,回敬了个眼神道,小爷我风流而不下流,不然早就把小猫你给吃干抹净了!   不出几息,两人之间便已视线交战数次,最终结果依然是曲公子败了阵。没办法,有个人来疯的师傅,为徒的甚感压力……o(>﹏<)o      见到没有人前来劝慰下玻璃心的自己,老道抿了抿唇,绞着衣角,一副小媳妇的模样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想知道,为师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吧……”   弘曳:“……”   曲项歌:“……”   言擎:“……”   场面虽冷,却并未影响到老道遥想当年的热情,只见他满面如梦似幻的神情喃喃道,“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师妹的时候,简直是惊为天人!她睿智,果敢,聪敏,机灵……”   “师傅,请说重点!”曲项歌忍不住提醒道。   老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方才轻咳了两声继续道,“咳咳,总之就是我与师妹相识在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结果被你那个总爱扮猪吃老虎的老爹给无耻地撬了墙角,导致贫道我现在孤家寡人,外加还带着两拖油瓶!”   “……”   原来,师傅您老人家尚还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年龄阶段,就已经领会了采花的最高奥义咩?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码了新坑的存稿,所以晚了些 TAT ,接下来如果超出12点以后也请放心~ 我我我只是速度慢了点……还是会更的,飙泪按爪遁走…… ☆、喜事   原来这就是言小秋经常用来威胁老爹的爱慕者和青梅竹马,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幻灭,完全没有可比性……言二少禁不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老道好一圈,摇头腹诽道。   被这饱含深意的视线几度扫描过后,灰蓝布袍的老道终是忍不住抖了抖双肩,连连朝后退了几步,做出捧颊状的姿势,“小擎,你你你别过来了,师伯不是你想碰,想碰就能碰的!”   弘曳:“……”   曲项歌:“……”   素白单衣的少年捂着额际,深深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忧愁,老爹,墙角撬的好!否则如果她是这货的女儿,二少抬眼朝着那一对保持石化状的师兄弟投去了同情的一瞥。   见状,老道一手半倚在墙上,冲着三人丢了个媚眼,方才道,“小擎乖,别打师伯的主意了,我这一颗心早都奉献给二十年前的秋秋师妹了!至于我这两个劣徒,你随意带走就好,绝对是挑水做饭暖床退敌样样精通,物超所值哟!”   感觉真像是囤积了数年卖不掉的旧货一样……眼看着几人的话题又要朝着某个危险而诡异的角度奔去,言擎很是理智地截断道,“师伯,其实言府早已树倒猢狲散,我娘更是在先前的一场火势中不见踪迹……”      脱口而出的话语立刻震惊了在场的二人,言擎紧紧地抿着唇瓣,握在身侧的双手成拳状,似是不敢置信自己竟是这样就说了出来一般。   同时,曲项歌也是极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没敢贸然接话,毕竟这件事虽然在泉城之内流传甚广,但是言擎本人却闭口不提,纵然往日里言笑晏晏,初见之时眸底那股明快肆意的耀眼再未亮起过。   “我知道,不过小擎你可不能这么咒自己的娘亲。”出乎意料的,灰蓝布袍的老道提到此事反而平静了下来,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止不住前行了几步,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道,“师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自从摘星阁一事到再度与那人会面这段内,她想了很多,思绪犹如线团般越缠越紧,直至他说,‘擎儿,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事情只有她一人被瞒在鼓中?   “小擎,你……”被问的有些尴尬的老道挠了挠头,试图打个哈哈过去,干笑了两声道。   一时之间,言擎竟是不知该不该追问下去,答案固然重要,可是他们费尽心思的瞒着她,估计只是……      看着少年面上半是犹豫的神情,老道终是决定再下一剂猛药,抚了抚那一丛络腮胡子悠悠道,“有些事情还是不清楚为妙。”   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蓦然抬起头,握拳正色道,“不,我想要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原因,都不希望他们瞒着我!”   老道莫名地大笑了两声,随即拍了拍肚皮很是满意地道,“不错,果然是秋秋教出来的好孩子。可惜,师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说罢,他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然而正屏息以待的言二少则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以为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惊天大秘密,搞了半天竟是又在卖关子。   就在言擎考虑着冲上去威胁某个猥琐老头的胜算是多少之时,同样候在一边的曲项歌顿时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师傅又在忽悠人了,我就从没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定是故弄玄虚!”   老道额际的青筋狠狠地蹦了蹦,方才啧了两声瞄了眼挡在两人之间的红衫男子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小子,都还没进小擎的门就开始拆老道我的台了,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师傅。”      闻声,曲项歌宛若白玉的双颊上猛地飞窜上一抹绯色,他有些躲闪地扭了脸,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傅,你成日胡言乱语个什么劲,我与言擎不过是好,好友而已……”   这一句好友愣是被分成了两段说明,瞧着白袍少年扭扭捏捏的模样,老道更显幸灾乐祸地咂巴了下嘴道,“啧啧,看来这夏至才刚过,春天又不远啰!”   眼见着老道硬是想将言擎与身后之人凑成一对的打算,红衫男子自是不落人后,凉凉地道了声,“我看师傅真是多虑了,明明再过不久就入秋了,再说师弟不也说了,只是好友而已。”似是嫌此刻的情景还不够乱,弘曳还刻意地在秋和只是几字之上加重了语调。   然而两师徒之间相处了数十年,默契自是寻常人难以企及,老道也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我看曳小子你才是难以领会那种两人之间的气场,没看到身后那个笨蛋一提到小擎,脸都涨的跟番茄似的,熟透了!”   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苦了在场的余下二人,曲项歌更是看到那人露出比往日里更加妖孽的笑容后,背上的汗毛几近根根而立,不由自主地朝着言擎所站的方向退了去。   结果可想而知,啪的一声轻响,就在两人一个退一个出神之时,曲公子又很是凑巧的倒在了言擎的怀中,而我们的言二少更是反射性的环在了他的腰际。   所谓飞来横祸,怕是也不过如此。想知道的答案说了半天也没转到正题上便也罢了,无意中接手了个大麻烦的言二少此时还得承受着某个妖孽火辣辣的视线。   真是堪称冰火两重天……      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道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兴冲冲地拍着手掌道,“看来这喜事怕是也不远了,贫道可是等着你们的敬酒哟!”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红衫男子的视线便牢牢地黏在了言二少环在某只小猫腰际的手臂上,再见得曲项歌那一副尚未褪去晕红的模样,其燃烧程度光看言二少恨不能钻入地面的尴尬神色便可见一斑。   察觉到再抱下去的危险程度,言擎很是识相的决定插朋友两刀,悄悄地道了句抱歉,便直接松开了环在曲项歌腰际的双手。   正当曲公子即将投入大地之母的怀抱时,弘曳师兄也很配合地连连转换了两个身形,将那人捞回了怀中,不给他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转身就走回屋内道,“我与师弟需要深入交谈一番,晚饭就别来喊我们了!”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门响,只余下老道和言二少两人面面相觑的站在原地。   “真有魄力……”良久,回过神的言擎看着紧闭的房门方才感慨的叹道。      闻言,老道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有魄力可是好事,小擎要学着点,否则……”   “否则?”言擎很是不解地重复道。   然而某个无良的师伯却再没有给他解惑的机会,而是笑眯眯地道了句,“小擎,师伯我其实有个很拉风的江湖称谓,你可要记清了。”   这一次言二少明显没有配合地接话,毕竟任谁被连耍了数次,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耐性了。   老道却也没在意他的态度,摸了摸那把络腮胡子眉眼弯弯地道,“天风老人,这便是我当年行走江湖时用的艺名。”   艺名……言二少很给面子地抖了抖肩膀,面无表情地道,“师伯,我会记住的……”才怪!o(>﹏<)o   “晚上早点歇息吧,过会可是会很忙的。”摇了摇腰际的酒葫芦,天风老道状若无意地道了句,方才大摇大摆的朝着围栏处走去。   眼看着目前唯一的突破口竟是抬脚要走,言擎终是忍不住扬声道,“师伯,你还有很多事情没交代呢!”   回应他的则是天风老道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背影和一句,“晚点见,师伯我去打点美酒!”      既然确定了这个极不靠谱的师伯暂时不会溜掉,言擎自是也不会再继续缠着追问,毕竟换了是谁在沐浴的时候来这么一出,都不会感到愉快。沐浴,对了!方才还没有追问师伯为什么要偷窥她……   一阵凉风缓缓拂过,言二少只觉颇为头疼地捂住了太阳穴的位置,本来想沐浴梳洗清醒一番,这下倒好,更乱了……   隔壁的雅间内此时倒是没有任何的声响,蓦地,言擎又记起先前叮嘱过曲项歌帮她留意惟砚的行踪。显然就在她沐浴之时,那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声来自隔壁,这么说直到现在都没有人通知惟砚一声。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素白单衣的少年飞快地朝着柳梢居楼下的前堂跑去。   尽管此刻天色渐晚,柳梢居门前的生意却是丝毫未见清淡,不断地有一身华服的贵客从马车和软轿中缓缓行至其间,然而连续绕了两圈的言擎却是并未有发现自家三弟那一身格外显眼的墨色锦袍。      正当他焦躁地打算绕行第三圈之时,一名极为眼熟的蓝衣小童走到了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方才道,“言公子可还记得我?”   “你是……先前带我进来的那人!”眯了眯眸,盯着蓝衣小童的那张圆脸,言擎肯定道。   蓝衣小童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抬手道,“言公子好记性,这是先前一名墨袍公子交给我的,吩咐我务必传给你。”   墨袍公子?惟砚?言擎虽然心下疑惑,面上却是并未显露出来,点了点头接过道,“多谢。”   蓝衣小童再度鞠了个躬,随后朝着柳梢居内走了去。   待到那一抹蓝影再也看不见之时,言擎方才迅速的拆开了手中的纸张,然而纸上寥寥数字却让她狠狠地蹙起了眉。   “有事,办完后再来寻你——砚”       作者有话要说:OTZ,每次打开WORD都不知道码什么,结果码到一半发现又超了……此乃过渡章,我错了TAT 下一章放大哥出来!! 于是接下来广告时间,与小擎完全相反的鬼畜女主→新坑倒计时放图 接着是圈养某六,开坑更新等第一时间得知的地方→ 随时知道某六状态,各种猥琐吐槽地→ ☆、抉择   狭长的官道上,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正并驾齐驱地拖拽着后面的车厢不断前行着,坐在车夫位置之上的却是一名紧身黑衣的女子。   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弱,只见她手起鞭落,动作异常灵敏的操作着手中的缰绳和马鞭,车帘之后则是闭眼小憩的一男一女。   蓦地,本来倚在窗栏旁边的少女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惟墨公子不是号称够风度识情趣么?路途漫漫,不如我们来聊聊?”   闻声,靠坐在车壁前的青衫男子睁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悠悠道,“言某才疏学浅,怕是满足不了巫梦姑娘的这个念头。”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少女偏过头捂着小腹处闷哼了几声,摇头道,“若是翰林院的新秀都只能说是才疏学浅,我怕这世间就再无学识渊博之人了。”   然而,青衫男子却也不遂她的意,只淡淡道了声姑娘谬赞了,便恢复先前纹丝不动的模样。   往日里总爱一身摇曳轻纱的巫梦,今天倒是一改平素的风格,褪去了少女般稚嫩的桃粉色,换上了一袭墨绿的长袍,袍角处依稀可见有着些奇异的花纹,穿在她的身上,却又给人以说不出的合适感。      白皙嫩滑的指尖绞了绞衣摆之处的暗纹,倒也没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巫梦转过头笑吟吟地嗔怪道,“唉,说起来还真是令人寒心。惟墨公子只有在利用人家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一些呢!”   听的她这般挑起话题,言惟墨心知今天这小憩定是又泡汤了,只得挑了挑眉接话道,“巫梦姑娘不也是如此?相互合作的关系,还谈不上寒心二字罢?”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巫梦,只见墨绿长袍的少女竟是撤回了倚在窗栏边得纤臂,凑上前吐气如兰地道,“若是惟墨公子同意,我们也可以换另一种关系,譬如说回去做我的压寨相公如何?”   少女面上的神色魅惑而凄美,贴近的娇躯上更是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许是换了寻常男子,定会把持不住地将她拥入怀中疼爱,然而见过了这世间最独特的绮丽之后的言大公子又怎会动心。   当即犹如老僧坐定一般,眼皮都不带翻一下地凉凉道,“巫梦姑娘还请坐好,省的路途颠簸,摔坏了你的玉体可就不妙,莫要忘了言某的取向……”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取向二字,墨绿长袍的少女便不可自抑的联想到那一夜青姮口中幽幽一句此物名为菊牌后庭专用清凉膏,顿时娇躯一震,脸色唰地一下连番变幻,当真是好不精彩。   在座的两人谁不是精明的主,言惟墨暗扫了眼少女的面色,便已是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于是心情大好地开口询问道,“巫梦姑娘可是身体不适?”   相处的数日间,言惟墨几时曾这般关切过自己,巫梦自是不傻,本想顺势倚了过去,调戏下美男也是有趣,再一想到他的取向方面,顿觉失了胃口,端坐回原地抖了抖衣摆道,“公子多虑了,巫梦的身体好的很。”   见状,言大公子倒也乐得她来扰乱自己的休息,只可惜他低估了女人的执着,正打算闭眼之际,耳边又再度捕捉到不得不令他打起精神的问题。   这厢的巫梦也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唇角噙笑,音量不大不小地道了句,“公子将那人留下,就不怕夜长梦多?”   骨节分明的长指沿着车壁敲了敲,青衫男子抬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我自会安排,巫梦姑娘不觉得自己操心的太多了?”      果然是一触及某人的逆鳞就毫不客气了呢……娇俏的少女歪了歪头,神情故作无辜状地撅了撅嘴道,“我也只是担心惟墨公子分/身乏术嘛,怎么每次都对人家这么凶……”   言惟墨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回道,“就不劳驾巫梦姑娘的费心了,言某自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俗话说的好,我玩不过你,我就膈应死你!   无论是口头还是身体,都没有占到便宜的巫梦很是怨念的将这一原则贯彻到了底,只见她扬了扬墨绿色的暗纹水袖,作出一副西子捧心的姿势,两眼泪汪汪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拒绝我的好意?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只有他?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哪怕是做小也好呀!”   这一连串无比销魂的为什么问句,饶是我们的言大公子久经战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他被雷的不轻,嘴角抽了抽道,“姑娘说笑了,你我相识不过数日,怎么说的上接受与否。再者,我家的小猫儿若是知道我让你做小,还不得伸出爪子翻了天去。”      说罢,他便由不得联想到日后的美好生活,买上几亩良田,盖个小屋,每日赖到午后才从床上清醒……   (喂喂,言大公子请注意下你那清贵公子的形象好咩,光天化日之下乱想些什么呢! ̄口 ̄||)   聪明反被聪明误,巫梦看着青衫男子已是陷入了某种怡然自得的幻想中,很是不爽地撇了撇嘴道,“惟墨公子想来还是太过自信了,日后那人若是不肯要你,奴家的大门可是仍旧为你敞开的哟!”   闻言,青衫男子回过神来,直接回敬了她一句,“只要巫梦姑娘不是时时惦记着拖我后腿的话,自是不会有这种可能。”   “……言惟墨,你真行!”   “是男人,都不可说不行……”(←清贵优雅的言大公子,你够了哦!)   看着马车外一晃而过的无边官道,青衫男子终是闭了眼,暗叹了句,纵使我步步安排,也仅是为了拥你入怀,护你一世,莫要怪我瞒你……擎儿……      再说到这头,月已至中天,躺在软榻之上的言二少却始终无法入眠,睁着一双明眸,直愣愣地看着纱帐顶端。   下午那张字条反复地在脑中回忆起,笔迹的确是惟砚的没有错,但是这般匆忙地只留下一张字条就消失无踪实在是和他的行事作风联系不上。   毕竟在三兄弟之中,若说到谨慎和心细这两个方面,小砚可是和大哥不相上下的……   莫非是他遭遇了不测?想到这个可能,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思绪顿时又紧绷了起来,可是笔迹的问题又如何解释呢?他会去哪?他日后怎么跟自己会合?这一惊一乍的,言二少显然已是陷入了个循环的怪圈。   然而就在软榻上的言二少愈发焦虑之时,屋顶之上传来的细微响动却是让他猛地从回想之中惊醒了过来。   这是柳梢居的天字二号屋,顶上并无阁楼一类的建筑物,能发生这种声响的,定是有人在屋顶之上前行无疑。   思及此,言擎顿时屏住了呼吸,做出了副熟睡状的模样。      不过几息之间,那种细微的响动很快便由屋顶转移到了雕花窗栏的那边,果然是冲着她来的,盖在锦被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桃扇的扇柄,言擎已是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窗被推开,月色倾洒入屋,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帐,言二少依稀可见一道黑影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不对,她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来人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摇摇晃晃,就好似……喝醉了一般……   莫不是哪家的酒鬼喝的昏了头,所以走错了门?蓦地,言二少便有了这个诡异的猜测,可是一细想又觉不对,哪个酒醉的人会在半夜破窗而入的?当下,她也不敢轻敌,只得紧绷着身子,打算避开暗袭。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软榻前的纱帐猛地被撩开,而言二少也极为凑巧的在那一瞬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由得低呼了声,“师伯?”   没错,这个摇摇晃晃着身形破窗而入的不正是那个不修边幅的猥琐老道。      老道摇了摇头,随即一手拧开酒葫芦的塞子。   啪的一声脆响,那个平日从不离身的葫芦落在地面上。   言擎不禁一怔,立刻起身走了过来道,“师伯!”   吃力地抬起了左臂,天风老道瞪着被她踢至一侧的酒葫芦道,“我说小擎,你能不能别拿我的宝贝儿出气。”   言擎哭笑不得地点燃了房内的油灯,结果转身便瞧见老道那件灰蓝布袍上已经干涸的暗色血渍,惊道,“师伯,你莫不是去打家劫舍了?”   话虽这样说,她手下的动作却是没停,将老道扶到塌边,查探起他的伤势。   衣袍上的血渍因干涸的关系,此刻早已紧紧地黏在了臂腕间。天风截住了言二少的手,蹙眉道,“莫急,小擎你若真想帮忙,只需借一样东西给我便可。”   见状,言擎也不敢轻易触碰他的伤势,疑惑道,“师伯需要什么,但说无妨。”   “你的血。”倚在床榻边的老道直视着她的双眼道。   心跳蓦地漏了半拍,言擎并未闪躲他的视线,而是抿唇道,“师伯,你这是……”      对视许久,天风终是敛眉,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他们瞒得了你十余年,却也瞒不了你一世,这恶人还是我来做吧。其实你父母与古族巫氏渊源颇深,那日劫走你大哥的人便是那巫族的,今晚我本想凭一己之力去巫族救你哥哥,但是却因为无法长时间抵抗巫族布在村外的秘毒,最终功亏一篑,而巫族血脉则是那毒药的克星。”   “巫族?”言擎敏感地捕捉到这个词汇。   “你且听我一一道来。”见言擎的注意力均被巫族一词所吸引,老道立刻擒住少年的手腕,飞快地用小匕在她指尖划了道口子,紧接着将滴落的血液接入随身携带的瓷瓶中。   看见言擎抽搐的眉角,老道讪讪道:“听故事,你也要老道我先解了毒不是,要不谁跟你去救你的情哥哥!”   言擎嘴角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道转眼一笑:“其实小猫那个臭小子倒是也挺担心你的,不如我做主把他转手给你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相随   言擎终是面瘫,“师伯就莫要再拿我们二人寻开心了,否则弘曳师兄迟早会找我算账的。”   听到这有些意料之外的答案,老道微微扬了扬眉,“所谓旁观者清大抵便是如此吧,难为你这次倒是看出来了,不过小擎似乎对于自己的事还一塌糊涂啊。”   随着天风半明半昧的暗示,耳际划过一道又一道的轻唤,清悦的男音熟悉而又深情,只有那人才会如此反复地嚼念着她的小名。      “一味的逃避是无用的,擎儿。”   “放开,你便跑了,谁来赔我个擎儿?”   “擎儿,感觉到了么?它在为你而跳……”   “擎儿,你总算是开窍了,现下是在为我吃醋么?”   “除去这些呢?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日后,我如果真的娶妻生子呢?”   “对,待到你想好了答案,再来搭救我罢……”   “……”   太多太多的回忆连同着那人的音容笑貌纷呈而来,一时之间言擎只觉得眼眶处涨的酸涩,怎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千方百计的将她堵死在一条名为眷念的巷子里,却又在转身之际明目张胆的丢下一堆疑问直接离开。   答案么?回忆里满满的都是那人,从小到大眼中不由自主追随的也是那人,六年前青涩的碰触,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去思考的情感,一丝一缕清清楚楚地罗列在心底。   言惟墨,你这个刨了坑却又不负责填土的混蛋……   靠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终是长舒了口气,睁眼对着圆桌前的人启唇道,“若非他丢下我一人置之不理,又怎会像现在这般情境?”      灰蓝布袍的老道明显一怔,心底顿时笑出了一朵花,看来小擎的怨念可是大的很,没想到小狐狸你也有今天,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淡然镇定的表情道,“他们瞒你,只是不想让你沾上这么黑暗的晦色,将你保护起来而已。”   少年蓦地一愣,盖在了锦被之下的右手紧紧握成拳状,脸上转而是少有的坚定,“我想要做的,仅仅是不成为那个拖累你们的后腿而已……所以,还请师伯告诉我所有的事情!”   说不欣慰是假的,看着少年坚定眼眸,天风便已是知晓这次大胆做出的决定赌对了人。没有经过鲜血的洗礼和成长,小擎只能永远是那个无忧无愁的言二少,既是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他就必须的学会保护好自己才是。   老道叹了口气,声音中不复白日中的轻快,以着极为缓慢的语调开始陈述道,“上古巫族,代代避世传承,远离中原人口富庶之地。万物有灵,而巫族则是以钻研各种秘术和召唤为任,并且精通于阵法、巫蛊、祝祷和占卜这些寻常人所并未涉及到的领域。并且巫族之内分为两大派系,其中只有族长或者下一任的族长继任者才有资格掌握这些较为高深的秘术,然而在巫族之内握有实权的却是大长老的那一派,他们主要负责族内的大小事务和重要决策。说起这一点,便不得不提到巫族内部,最是注重血统和氏族一说,与外族联姻通婚等等行为是绝对被禁止的。”      “难道,他们都是近亲血缘结合不成?”言擎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反问道。   看着床榻上的少年诧异的模样,天风顿了顿,随即苦笑一声继续道,“这个问题先不提,我要说的,则是具体由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开始讲起。那一年,巫族内据说出了一代天才,不但将前人所遗留下的秘术之谜给一一破解,并且在巫蛊和阵法上的才华可以说是无人能比。这个人,就是当时巫族内连同兼任了圣女一职的少族长巫卿……”   讲到此处,坐在床榻上的少年已是隐隐猜测到了接下来的结果,却并未出言打断,仅是微微垂了垂那双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天风不疾不徐的讲述仍在持续着,“阿卿和秋秋两人,算是我行走江湖多年以来看过的异类女子了。不过与秋秋不同的是,阿卿虽说是古灵精怪,却甚少与外人接触,我们几人会相识,不得不归纳为缘分二字。那时,约莫是我和秋秋拜入师门后的第六个年头,仗着年轻气盛,便结伴下山行走江湖。”   似是回忆到格外有趣的事情一般,灰蓝布袍的老道讲述的声音中明显的带上了几许感慨和笑意,“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师兄妹二人自然也不会例外,本以为江湖就像是传闻中的行侠仗义举杯共饮,再加上艺高人胆大,不久便惹上了一派难为难缠的人物。与人结怨实乃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们二人又怎生可能会回禀师门,于是这趟江湖之行倒真的是在追杀之中度过。”      许是瞧见老道有些陷入回忆的神色,言擎禁不住出声调侃道,“师伯,你不是说想当年你一袭白衣,仗剑江湖无人能敌么?怎生现在又多出了一股追杀的仇家?”   听闻这一声戏谑,天风不由得老脸微红,摆了摆手掩饰意味浓厚的瞪眼道,“听就好好听,别乱发表些意见,那不是后来么,贫道我总有年少轻狂的日子吧!”   见状,半靠在床榻边的少年偷偷弯唇一笑,“是是,我会老老实实地闭紧嘴巴,师伯还请接着说。”   倒也没太计较少年的态度,天风敲了敲那个硕大的酒葫芦,悠悠道,“说来也巧,正当我们两人被对方倾全派之力追杀的最狼狈之时,巫卿出现了,竟是以一人之力击退了那群人。那独特的巫蛊手法至今我都还清晰的记在脑中……接下来的事情便极为寻常了,被搭救自是要拜谢恩人,再加上我们几人同龄,秋秋和她顿时一见如故,两人恨不能直接就结拜为金兰之义。当时的阿卿许是因为刚偷溜出巫族的领地,本以为她只是哪户大家千金偷偷溜出来游玩而已,谁知我们一问起她家中的情况,竟是大大咧咧的直接将巫族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和秋秋二人。”   讲到此处,灰蓝布袍的老道不由得啧啧了两声,方才偏了头回忆道,“虽说巫族内部极力避世,但是由于师门的原因,我和秋秋二人还是依稀听得师傅提起过。当下便提醒了她,这些事情以后切莫告诉第四人知道,否则定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她还是兼任了巫族的圣女和族长一职……”      蓦地,老道突然止了声音,眼神微微有些呆滞地看着酒葫芦,似乎是随着讲述重新陷入了那些埋藏在心底深远的回忆中。   坐在床榻边的言擎却是再一次出声提醒道,“师伯,接下来呢?”不知为何,她莫名地对老道口中的阿卿,极为感兴趣。   天风老道回过神,眸中恢复了之前的清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接下来我们三人结伴而行,游遍大江南北。然而就在泉城之时,阿卿终是遇到了那人,也就是她后来的夫君,顾清尘。我们三人之中,谁不是拳能伏虎习武数年,然而这顾清尘却是一介布衣书生,许是从一开始,阿卿便对这总是一身书卷气的男子上了心。再加上两人的初遇,的确算得上是印象深刻,所以后来他们的发展极快,等到我和秋秋知晓的时候,为时已晚……”   说到这,灰蓝布袍的老道又是叹了口气,方才抿了抿唇道,“那时正巧赶上顾清尘进京参加会试的日子,谁料途中竟是被一伙山贼给盯了梢,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劫财成功以后竟是想给那山贼头头的妹子招个压寨相公。这下倒好,顾清尘也是个硬气的,劫财可以容忍,说到做那山贼的妹婿却是怎么也不肯服软。那窝山贼本就是一伙草莽,见好说歹说都打不动顾清尘,一怒之下便打算来个强抢,也就是在此时,阿卿宛若九天仙子般的来了场美救英雄。”      “那你和我娘人呢?怎么就她一人去英雄救美了?”以这二人的性格来说,实在是不像会不参与这场热闹的模样,言擎有些好奇地捉住了要点问道。   天风摇了摇头,颇为可惜地叹道,“若是我和秋秋在的话,这二人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时我和秋秋正巧看上了一桩案子,打算亲自捉拿那江洋大盗归案,阿卿却说没多大兴趣,交给我们二人就可以解决。我们想想也是,出奇不过是个小贼,也用不着这般大的排场来问候她,三人便就在那时候分开了一阵子。时间说长不长,却说短也不短,阿卿许是觉得无聊,瞧见顾清尘那文绉绉红着面道谢的模样也很是有趣,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接下来想必就是相知和相爱了吧?靠坐在软榻边的少年脑中不知为何就浮现出了这一句,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却也未打扰老道的讲述。   “二人的性子说来的确是南辕北辙,巫卿虽说出落的一副媚骨,但性格上却更像个淘气的孩子,时不时想出些古灵精怪的点子来折腾。而这顾清尘却当真是一个谦谦君子,进退合宜不说,为人也本分老实。这两人也不知是如何看对了眼,待到我和秋秋回来之际,已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阿卿更是将先前我对你所提到的族规给完完全全的抛到了脑后,和顾清尘二人每天琴瑟和谐,恨不能直接在深山老林中归隐的模样。”讲到这里,天风的语气中不免多了些怀念的味道。      被老道所说的入了神,言擎禁不住偏了偏头,疑惑道,“那你和我娘呢?难道就没发生些什么事情?”也怨不得她这般好奇,实在是听老道所说,当年这两人真可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自家老爹是如何撬到这墙角的呢?   闻言,天风不免有些被戳中痛脚的翻了个白眼给他,闷声道,“瞎问些什么呢,我和秋秋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然而被好奇心给挠了半天的言二少,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继续追问着,“那是怎样呢?师伯,你就说给我听下嘛!”   被问的有些头疼地天风则是无奈之下,直接祭出了杀手锏,挑眉反问道,“小擎是不是不想听我接着讲下去了?”   “没……师伯你继续……我闭嘴就是……”听的老道威胁意味浓厚的话语,坐在床榻边的言二少很是老实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乖巧的眨了眨眼道。   见状,灰蓝布袍的老道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着原先的话题,“她不提,我和秋秋二人自是不会记起这条族规,而顾清尘就更别提,压根就不知道这一条。也是因为我们二人先前百般叮嘱的关系,阿卿竟是在连身份都未告知的情况下,与顾清尘私定了终身。然而她若是普通的族人便也罢了,出来这么长一段时日,巫族内部自是乱成一团。原本以为这巫卿不过是如同以往一般,呆闷了所以跑出领地游玩,却没料想到她已是和一名书生私自定下婚事。“      提到这巫族的长老一派之时,天风蹙了蹙眉头,“说起这巫族,虽说阿卿有些天才一称,但大长老那一派系也是颇为棘手,用了特殊的法子追踪而来,却发现自家的圣女兼族长居然以身犯规,当下便震怒的勒令阿卿立刻回去。”   “后来呢?他们就这么回去了?”瞧见老道浓眉紧锁的表情,言擎不由得有些担忧地接话道。   一手轻轻地摆正了酒葫芦,天风苦笑了声,“若是有那么容易服软,她便不是阿卿了,从本质上来说,那一对夫妻还真是格外的像,都是那般的倔!本来正沉浸于甜蜜阶段的阿卿,听的这大长老指手画脚的命令,立刻拒绝了她的要求,并且打算脱离巫族的族谱。许是因为巫卿那天才的名头和同时兼任的职位,一时之间大长老那派并未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而是打算从顾清尘这边下手,威逼利诱他离开。我也说了,两夫妻都是一个倔样,别看这顾清尘只是一介书生,虽然有些吃惊于妻子的身份,却也毫不退缩,任凭大长老他们开出怎样的条件或者胁迫,俱都不肯离开阿卿的身边。”   言及此,尽管老道没有明说,言擎仍旧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一抹赞许的深意。   “眼见着两人的感情因为这件小插曲日益加深,再者这大长老一派虽说是不死心,却也并未采取什么伤害人的手段,我和秋秋便也一同放下了防范。然而事情并没有朝着我们所想的方向前进,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真正算是知晓了世事难料这个词的意思……”      灰蓝布袍的老道闭了眼,声音之中逐渐的有些疲惫,“不出月余,阿卿竟是已经怀有了身孕,原本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巫族那些人便能网开一面,不再执着于两人的事情。夫妻二人自是欢喜的不得了,准备好了一切安胎养身等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眨眼间怀胎十月,孩子呱呱坠地。谁曾想到,将近一年都没有动作的大长老一派,此时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孩子出世的消息,约莫过了月余后便突然出手。”   即使老道闭了眼,搁在桌上的双手却蓦然紧握成拳,“这一出手,当真是无人料到,小夫妻原本正高高兴兴地备好了满月酒席,打算邀我们前去,谁知迎来的却是这致命的打击。长久以来的好言规劝则是无法打动昔日的族长,大长老一派已是完全失去了耐心,瞧见这连孩子都生了出来,更是火冒三丈。连夜带了人上门质问,一言不合终是大打出手,饶是阿卿刚生完子嗣,这身手也不是吹擂出来的,偕同顾清尘和孩子一家三口竟是生生从数十人中逃了出来。”   听到此处,坐在软榻边的言擎不免有一丝诧异,直到现在方才明白了自家师伯先前所说的以一人之力击退一派是何等的实力。   “然而,阿卿毕竟是人单力薄,即使身负绝学也顶不住数十人的轮番攻击,更可况身边还带了顾清尘和刚满月的孩子。所以即使是逃出了家中,也仍是被追赶而来的大长老一派围堵在了悬崖前。”      天风话音一顿,歇了口气后方才道,“许是出于在场之人较多,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大长老在围堵之后,仍是给了巫卿最后一次机会,要求她只要现下放弃反抗跟随他们回去,并且此生再不踏出巫族领地一步,孩子也要一同交由族内之人处置,便可以放过顾清尘一条生路。然而大长老当真是估错了两人的性子,阿卿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离开的条件,当下与顾清尘二人相视一笑,竟是抱紧了孩子径直从悬崖上一齐跳了下去……”   “那孩子呢?他们还活着么?师伯你和我娘不是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听的老道那一句跳了下去,言擎顿时一阵揪心,连声问道。   脸上有一丝懊悔之色划过,灰蓝布袍的老道紧握的双拳松了松,终是叹气答道,“我和秋秋二人早在大半年前,见得大长老一派并未动手后因故离去,然而却在准备动身赴孩子的满月酒席之际,突然接收到了两夫妻跳崖身亡的消息。大惊之下,立刻赶往他们原先的住处,现场早已是一片狼藉,震怒之余再来到两人所坠落的那个断崖,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然逝去的这个事实。当时已是入冬的季节,莫说那断崖的高度,就连山下的冰层都足有数尺厚,两人这般跳下去,定当是……”   不知为何,言擎深觉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屏息以待老道接下来的话语。      果不其然,老道话锋一转,“一脸询问了附近数户知晓地貌的人家,即使是深明两人存活的几率不大,我和秋秋仍是决定找好路线,下断崖一探个究竟。然而就当我们千辛万苦抵达了断崖底部后,却是遍地都无法寻到二人的踪迹,最终竟是在一处岩洞中发现了那个被棉布裹得紧紧地孩子,想来定是阿卿跳崖之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的居住在崖底那头母熊照料了孩子两天一夜。于是,我和秋秋二人终是商定,将这孩子带了回来,正巧同年三月,秋秋怀了身孕,这个女娃交由她抚养,随了夫家的姓氏取名为小情……”   待到听的女娃之时,靠坐在床榻边的少年已是身子一僵,听清了小情二字后,更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言小情?”   就在此时,灰蓝布袍的老道转过了身子,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被抱回来的孩子正是小擎你。”   脑中顿时犹如火光迸射,纷乱的回忆和零散的疑点奔涌而至,为什么爹娘会因为一个老道而让她改了性别,还有那人对她所说的并非亲兄弟,一切的一切终是因为这一句而有了答案……   宛若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了几下,少年紧抿着绯色的唇瓣,声音极静地道,“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      不是没有想过她的反应,或许会不信,难过和质疑,却没料到会是这般的冷静,天风略微一怔,随即道,“并非是想瞒着你,而是接下来的许多事情,让我们不得不去保护你。其实下崖寻找的并不仅仅是我和秋秋二人,大长老那一派也是从未料想过巫卿会被逼的偕同一家三口直接来了个跳崖。本想就此放过此事,待到回去后却惊觉,族长的传承必须由本人从法阵中取得世代遗留的印信交付,巫卿这一跳真可谓是断了巫族的后路。并且据传,这个阵法乃是上古奇阵,不可硬破,想要抵达阵眼取出印信还需要族长的鲜血。于是,不死心的大长老一干人等便再次来到断崖下,苦苦搜寻,将其翻了个底朝天。”   “所以你和我娘便因此事从今往后退隐江湖?”那些零零碎碎的蛛丝马迹终是拼凑成图,言擎哦不,此时该称之为言小情抬眼道。   灰蓝布袍的老道点了点头,“不错,实际上当年阿卿跳崖之际,仍是留了一手,对着在场之人下了咒,令其今生都不得再踏入中原半步。当年这件事我和秋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加上后来大长老这数年间仍是未曾死心的到处寻找,唯有退隐才能避过此祸,却是没想到如今还是被……”   “巫梦便是那巫族之人吧?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端阳节那日的赛龙舟之时,他们便有了行动?完后那夜的大火其实是你们将计就计的所为,但是师伯为何今夜就肯将事情告诉了我呢?”一点一滴的线路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言小情缓缓的启唇问道。      闻言,天风犹豫了下,终是决定摊开一切,“这些都没错,不过小情你要相信,无论是谁,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尽管当年大长老一派得知阿卿的孩子是个女娃,却由于年代的问题无法确定,所以秋秋和言老头才会将你当做儿子抚养。并且为了掩护你,他们还在大儿子的身上刺了朵同你一模一样的胎记。”   “你说的可是我背后的那枚红色的花型胎记?”坐在床榻边的少年半捂着肩上的位置,瞠目道。   灰蓝布袍的老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许是加上秋秋两夫妻的这般掩饰,惟墨小子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巫族的消息,居然以为自己才是巫卿真正的孩子,再加上这巫梦的出现不得不说是一个异数,两人终是决定联手合作。”   合作?蓦地想起那个一身桃红纱裙的娇俏少女说过的我和你大哥好事也将近了,即使知道此时不该提起,言小情终是忍不住道,“巫梦要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她也也想向那女山贼一般,抢了人回去做压寨相公?不是说巫族内部不许与外人通婚联姻?”   听的这一连串的问句,天风先是好一阵的目瞪口呆,待到回过神后终是拍着桌面,喷笑出声,“你的生身父母不也是破了这个例外?”      言小情顿时被呛的噤了声,只一双搁在锦被外微颤的手臂泄露了她此时极为不稳的心绪。   看的某个小笨蛋终于开了窍,再联想到那只远在数里外的小狐狸似笑非笑的模样,灰蓝布袍的老道暗骂了自己一句多嘴,摆了摆手道,“小情乖,师伯是开玩笑的,那巫梦哪里配的上我们的墨小子,她要的不过是夺权罢了。”   “夺权?”靠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终是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好奇道。   提起巫梦,天风不由得颇为感慨道,“正是如此,这丫头倒也是个不肯屈居人下的主,先不说她是即将接任族长的内定人选,对大长老一派包揽族中事务和大权也是不满已久。也不清楚她是从何得知当年这巫清一事,竟是顺藤摸瓜的先找上了墨小子,两人一拍即合。”   “可是,开启阵眼取出印信不是得由巫卿的血脉,大哥他……”听到此处,言小情难免奇怪地问道。   老道摇了摇头,“说起这事,真的可以算是个乌龙了。我也不知秋秋是如何想的,保护你的确没有错,但是直至现在墨小子也并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巫族之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呢?他已经跟着巫梦走了啊!”闻言,坐在床榻边的少年立刻激动的起了身,质问道。      天风连连安抚状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我的小祖宗,你可先别急,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将事情告知你的原因了。”说罢,他顿了顿,随即一脸严肃地道,“墨小子此行乃是深入巫族内部,极为凶险,想必今晚那些小家伙的热情你也亲自体会了。秋秋和阿卿虽是姐妹情深,宁愿一世护着你在羽翼之下,我却无法认同这种观点。小情,此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你一人,所以师伯希望你能勇敢的站出来面对,而不是永远的逃避着现实!”   一想到那人临走之前饱含深意的搭救二字,还有他所要面临的危险,伫立在原地的少年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眸中的目光坚定而清澈,“师伯,请告诉我巫族所在的位置,我想要赶在他们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小情有这个想法,师伯的确是很欣慰,不过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我接下来要交代你的特训。”在少年看不见的那一丛浓密的络腮胡子之下,某个猥琐的老道勾起了一道极为诡异的弧度。   素白单衣的少年蹙了蹙眉道,“可是特训的话来得及么?”   天风老道眨了眨眼,噙笑道,“莫急莫急,师伯我可是有近道和秘诀的,只要小情你承受的来这特训。”   “无论是怎样的特训,我都可以接受!”   “这就好办了……”      言惟墨,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      所谓的特训,仅仅三月,不过是刷新般的挑战着言擎所能承受的底线。   当她听见那个灰蓝布袍的老道很是兴奋的如数家珍道,‘巫蛊,说穿了也不过是咒术和毒蛊的结合而已,又怎么能比得上中原武林渊源流传的毒术’便已是预见到接下来的内容有多惊悚了。   在经历过干尸,毒虫,蛊王,各类稀奇古怪的毒药之后,从那个特训的“小黑屋”爬出的言二少,终是体会到了当时曲项歌和弘曳所说的心境,某个猥琐老道当真是变态的厉害,这师兄弟两饱经摧残数年居然还没崩溃?   第四日后的清晨,仍旧是一身灰蓝布袍的老道此刻正牵着两匹黝黑的骏马漫步至少年的跟前,扬眉道,“秋秋还真是浪费了个好苗子,若非时间不够,师伯我真想继续和小擎探讨这毒术的奥妙。”   而言二少,则是反射性地退了一步,抬手遮住两眼,“这就免了,师伯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瞧着少年过于强烈的反应,天风老道很是得瑟的拍了拍马臀,慢吞吞道,“小擎,师伯还想再多活个几十年,上路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师伯,你想做老妖怪咩?纵使心里百般腹诽,但这几日深刻体会到自家师伯手段的言二少面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道,“师伯说的是,那就请上马,我们赶路!”   老道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终是决定放过少年,把手中的缰绳递了过去后,方才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道,“走吧,我们这就赶去搭救落难的小美男!”   “……”刚在马背上坐稳的少年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极为聪明地闭了嘴,复又展露出先前那道明艳的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微笑能让世间更美好……言二少心底反复的默念着……   然而说是抄近路,言擎却不得不怀疑下老道的动机,凡是足够陡峭的断崖,无人踏进的荆棘丛,一不留神就足以致命的沼泽地,全被他们走了个遍。   最初那两匹黝黑的骏马也早就因脱力而留了下来,待到入目的满是奇异的建筑物之时,言二少心知,这一段路总算是到了头,抵达了巫族的领地。   此刻,饶是被心灵和身体双重折磨了数天的言二少,也不由的嘴角抽搐的紧盯着那个灰蓝布袍的老道,“师伯,虽然我从未指望以你的性格会暗潜进来,但是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丝毫不作掩饰的服装和发式,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巫族的领地,我们是来破阵,不是来观光的喂!”      只可惜,天风若是能按常理出牌,便也算不得那个猥琐老道的称号了,仰脖灌了口酒,悠然自得地答道,“哦,那小情以为应当如何呢?”   看着眼前手持刀剑,聚集的越来越多的巫族人,言二少很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面无表情道,“师伯,现在恐怕不是我认为应当如何的时候,很明显我们已经被发现和包围了。”   许是少年抱怨的口吻取悦了他,天风老道难得安抚状地拍了拍肚皮道,“果然小情就是比那两个臭小子要可爱的多。放心吧,师傅今天吃得很饱,绝对有力气陪你一起干架!”   言擎:“……”她可以说她一点都不想要直接面对这些敌人么?本来潜进来,你不发现我,我悄悄破了那个阵眼,取出印信,你好我好大家好。现下却因为某个猥琐老道的恶趣味……   瞧着少年的眼神,这些天两人越来越默契的天风又怎会猜不到她此刻的想法,只得失笑的摆了摆手道,“与其偷偷地进来中他们的埋伏,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打一场,这不是来的更爽快些?”   谁料,那个素白单衣的少年竟是闻言生生退后了一大步,背过手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欣赏一下师伯当年的英姿吧,不过是数十人而已,我就在后头帮你喝彩。”   见状,天风不由得喷笑出声道,“小情还是真是学坏了,不过谁告诉你,师伯我没有找来帮手呢?”      本来被面前这一老一小给无视了半天的大长老一派已经很是不快了,这下再听的还有帮手,领头的中年男子连忙比了个手势,身后众人顿时一拥而上。   也不知是被老道的语调感染了还是其他,言二少竟是觉得那些口中嚷着杀字的巫族之人格外具有喜感,翻身避开一个袭来的铁锹挑眉问道,“师伯,你所谓的帮手呢?是时候该上场了。”   那个硕大的酒葫芦被当成武器,直接敲晕了一个视图摸到身侧的偷袭之人,天风恍然大悟般的一掌拍在了后脑勺上,“小情你不提,我还差点给玩忘了,现在就通知他们!”   抽出桃扇在来人的穴位上连点了几下,言二少很聪明地闭了嘴,她果然就不该指望自家师伯会有正常的时候,还是多省点力气用来对敌的好!   这厢天风则是在欣赏够少年脸上连连变幻的神色后,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了个小巧玲珑的竹筒,完后一手扯断了外面的引线,朝着半空中一射,一朵绚烂的烟花顿时绽放开来。   与此同时,看到这烟火的领头人则是脸色一变,口中嚷嚷了几句听不懂的巫族方言,站在最外围的一个巫族少年则是闻声即跑,想来估计是要搬救兵去。   言擎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翻了几个身形道,“师伯,我去抓住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先,否则不等你的救兵到,我们就该被人海战术给淹死了!”      岂料,老道听的她这般说法,仍是不疾不徐地抽飞了不断前来的敌人,笑道,“莫要操心了,他逃不掉的。”   果然,就在天风话音刚落之时,图腾柱后已是又多出了约莫数十名身着墨绿长袍的人,为首的女子不正是那日前来传话的青姮。只见先前那个领头人似是识得她一般,瞪大了眼用巫族的语言吼了几句,而青姮则是一把拽住了那个想要通风报信的少年,摇了摇头,示意身后的众人行动。   这算什么?因为想要夺权,所以来了出现场版的谍对谍?看着那伙墨绿长袍的人接替了她原本的位置,言擎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她犹疑不定的时候,青姮已是冲着这边,微微頜首,扬声道,“多谢二位,这有我们接手便足够了!”   素白单衣的少年刚想说些什么,身后的衣领却被猛地一揪,整个人顿时朝后倒了去,他扭脸瞪眼道,“师伯,你这是作甚?”   天风却是难得正经地一手提起他,迅速朝前奔去,“莫要同她多说,省点力气,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言擎:“……”   到底是谁刚刚一直在戏耍人家玩来着!      然而看着灰蓝布袍的老道毫不停顿左转右拐的动作,被提着领子的少年终是出其不意的阴测测道,“师伯,看来你挺熟路的嘛?”   “那当然,想当年你师伯我凭着你娘的秘制解毒丸独自一人潜入这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不过这巫族的长老也真够笨的,这么多年来也不晓得换个位置……”后知后觉的天风声音渐渐在少年饱含深意的视线中弱了下去。   瞧着老道猛眨眼的委屈扮相,言擎暗叹了口气,也不多同他计较,转而问道,“从这些屋子的数量来看,巫族的人只怕不止先前那个数量吧?可是你燃放信号弹和这般闹腾,也不见有人出来,莫不是师伯你们早已暗下杀手?”   听的少年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天风自是乐的他主动转移了话题,却是在听清最后一句之时,禁不住额际的青筋一蹦,“瞎说些什么呢!师伯我看上去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么?我可是算准了三月后的今天是巫族三年一度的大日子,这些人不过是都去数里外的庙宇祭祀了而已。”   “怪不得你这般大摇大摆的进了来,还有恃无恐的燃了信号弹!”素白单衣的少年恍然大悟道。   天风:“……”      事先得知几人要来捣乱的大长老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这般轻松的闯入禁地。   果不其然,就在两人一路的口舌之争后,终是在那个岔道口遇见了留下镇守村落的巫族二长老。   一袭紧身的黑衣,依然曼妙的身段,再加上那张保养得宜看不出年岁的面容,鹤发童颜想来说的便是这种人。比起自己这边不修边幅的猥琐老道,不得不说那个大长老的确具有某种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言二少有些出神地打量着。   “天风,好久不见。”   出乎她意外的是,那个一身黑衣的大长老居然宛若老友一般,率先对老道打了招呼,发音虽然有些奇怪,却是清晰可懂的中原语言。   而这边,老道则是松开了提在少年衣领之上的手,小声吩咐道,“小情,一会我和她交手之际,你便顺着右边这条道,一路跑下去就是法阵。记住,师伯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一切你需要完完全全的依靠自己,只要心是坚定的,那任凭阵法再如何深奥,也困不住你的脚步!”   “师伯,我……”闻言,素白单衣的少年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然而,天风却是没再多给她后退的时间,拍了拍少年瘦削的肩膀道,“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们,去吧!”      说完,灰蓝布袍的老道便转了身,冲着对面之人冷哼道,“巫萌,二十年前的一切今天就在这了结吧!”   一袭紧身黑衣的女子则是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待到杀了你,我再去将那小叛徒给收拾掉,巫族也能重归一片宁静了。”   “哼,当年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我看你真是走火入魔过了头!”天风蹙了蹙眉,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暗示给言擎。   被唤作巫萌的女子,斜睨了他一眼,口气中蕴含了一丝轻蔑道,“不过是一介血脉而已,我生她养她,既然这般她都能有异心,那还是趁早除掉的好。”   “你果然还是一如当年的冷血无情,多说无益,直接动手吧!”灰蓝布袍的老道摇了摇头,蓦地出手袭了上前。   眼看着天风袭来的招式,一袭紧身黑衣的女子唇边勾起道极为血腥的笑容道,“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身手退步了没。”说完,便也迎了上前。   紧盯着两人在半空中你来我往的对战,言擎咬了咬牙,终是转过身,顺着先前老道所指的方向狂奔而去,生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想要后悔。   眼角的余光扫到少年消失在拐角处的衣摆,巫萌挑眉道,“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到,这么个小丫头就能破了我族的上古奇阵吧?”   灰蓝布袍的老道格挡开她的进攻,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什么狗屁上古奇阵,我家小情才不会放在眼里!”   “你!”   “我什么我,我什么我!”   “……”   她果然就不该和这人多说……      25生死相随 —— 能这般拥你入怀,此生已再无遗憾。      这头,从右边的小道拐了进去的言擎,朝前奔了约莫数百米后,则是发现满眼的碧影,宛若这世间只剩下这一种色彩。   尽管这三月间,老道给她恶补了一堆关于阵法的常识,但是囫囵吞枣又岂会有多大的作用,只能依稀从小道两侧形状奇异的怪石上辨别出这似乎是他提过最基础的一种五行阵法。   虽然已是大致猜到了这些石阵的作用,素白单衣的少年脚下的步子却依旧未曾停顿,他深知以自己此刻的力量,实在是不足以将阵法破除,只能如同老道所说,直接进入巫族内部的阵眼。   再往前行了数百米,两侧嶙峋的怪石终是换成了数丈高的石柱,而盘旋在石柱之上的雕纹则是一头麒麟模样的异兽,远远看去,竟是有一种通天伫立的绝世之感。   然而,就在她来到石柱后方的墙壁之时,蓦地又有了一种天旋地转间,风景突变的违和感,禁不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际,待到言擎再次睁开双眼之时,眼前竟是变幻成了一条幽幽延伸、仿若永无止境的深长隧道。   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不敢置信地闭了眼,再次睁开,这一次入目的景象却并未改变,仍是那条长长的隧道,终是记起老道所说的改变五感,心生异象一说,暗叹了口气,随即坚定的踏入了其中。   就在那一抹素白消失于阵法之际,一道脚步声缓缓响起,身着墨绿暗纹长袍的少女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朝着先前少年离开的防线望了一眼,掀唇一笑,竟是随后跟了上去。饭@饭小说      幽寂的甬道中,唯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两侧石壁上每隔数丈,便是镶嵌着一盏造型奇异的铜灯,照亮了前方的路程,然而再次顺势探看下去,却又发现这些灯光仅仅能看清几尺之外,再往远处些的地方,仍是漆黑一片。   嗒嗒的脚步声似有节奏般的从后方传来,然而回过头却又只能见到那条长长的甬道,再无其他,背脊间猛地便攀升起一股寒意,她甚至想要直接拔腿狂奔。   就在这时,言擎面前竟是出现了两条分岔的路口,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开始思考该往哪边走才是正确的道路。   怎么办……老道好像从没讲过在阵法中遇到岔路要往哪边走……素白单衣的少年一脸纠结之色的研究着两个入口有什么不同,良久她不得不挫败的垮下了双肩,完全一模一样……   如果换做是那人,他又当如何选择呢?蓦地,言擎的脑中却是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随后不由得失笑,自己到底在乱想什么,或许换了他,连这样的烦恼都不会有吧。   罢了罢了,赌一赌运气,男左女右,虽然她做了十数年的男人,现下还是往右边走好了,素白单衣的少年面上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终于还是迈步朝着右边的隧道走去。   紧接着,又走过了一段长长的隧道,两侧的烛光也是越来越昏暗。   终于,在又绕过了一个拐角处后,言擎终是走到了这条隧道的尽头,而那里赫然是一道坚固的石门,门楣上刻着四字,令人不寒而栗——魂断莫悔。      仿若是配合着这四字的出现,原本一片寂静的周围,此时竟是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言擎苦笑着摇了摇头,现下竟是要开始聊斋演绎了不成,不过好在一向只有她吓人的份。   不再多做他想,素白单衣的少年运气推开了这道石门,然而随着石门嘎吱的声响,眼前豁然开阔,内部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石窟,而正中央则是立着一盏精致的琉璃灯座,微黄的暖光洒满了各处角落。就在言擎所处的石门前,一条悬空的弯月形石径直通而来,似是在欢迎着她的到来。   就在此刻,饶是胆大如言二少,也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眼中所见到的虚实,这样的构造,无论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所造,都可以说的上是十分惊人的。   然而现在的她,已是没有了退路,果然是有来无回呢……   早在素白单衣的少年踏入石窟之时,身后那道沉重的石门已是不知何时悄悄的阖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她便顺着那条铺展到面前的蜿蜒石径向前走去。   这座石窟的顶端部分是一片悬空的黑暗,正中央则是那盏立着的精致琉璃灯座所散发出的光线,却不足以照到其间,使得整个石窟更显得神秘和诡异。      未知的一切总是带着各种出人意料,尽管从隧道之外走来的一路都并没有遇险,言擎仍是小心翼翼地握紧了掩在衣袖之下的短匕,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提防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在进入这座石窟之后,竟是愈发的浓重了,刺鼻的味道使的言擎不由得拧紧了眉心。   一步一步的前行着,直至来到了石径通往正中央的尽头,原来那盏琉璃灯座之下摆着张莲花造型的石台,而就在她抬眼之际,却是发现一道黑影正负手而立的倚在石台边。   一时之间,言擎紧握着短匕的掌心甚至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她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敢问阁下大名?”   然而石窟之内回响的仍是她一人的问语,紧接着又重归于一片死寂,那道黑影纹丝未动,看上去竟是有种要与这石台融为一体的奇异感。   难不成是聋子?甩了甩脑中奇怪的想法,素白单衣的少年终是大着胆子,缓缓凑到了前方,“前辈?阁下?”   不过是几丈的距离,言擎却觉得连心跳都加快了不少,结果待到她看清那个所谓的黑影之时,不由得扶了扶额,感叹了自己的大惊小怪。      原来,这仅仅只是一座披了黑袍的石像。   只是由于石径和灯座平台之间的暗影,让她一时之间无法辨认清楚而已。   松了口气的同时,言擎不禁对这石像感到好奇,毕竟这样一座构造惊人的石窟,里面只放了一盏灯座和石像,实在是说不过去。   换了个方向面对这座石像,本以为从黑袍来看,这会是一名男子,谁知正面却是一张栩栩如生的芙蓉面,柳眉微挑,眼波盈盈如水,神色间似有千言万语。鬓发间垂下几缕调皮的青丝,微显零乱,却丝毫不减女子的风情,这般精细的雕工,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无双。   饶是出自原先的泉城首富之家,从小到大见惯了无数名家美人图雕的言二少,此刻也不由的为之失神。   素白单衣的少年有些犹豫地伸出了手,似是想要细细描绘那尊石像,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无比熟悉的男音蓦地响起,“擎儿,别碰!”   伸出的手臂顿时僵硬在半空中,言擎不敢置信地瞠了目,立刻回身朝着声源之处看去。   所有的焦躁、不安、惊惧都在看见了青衫男子的那一刻,化为浓郁的思念,紧紧地缠在心上,无处可躲。   她微微泛红了眼眶,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哽咽在喉间,无法言语。      然而下一秒,男子清冷的问句,瞬间碾碎了这些复杂的情绪,只见他面无表情地道,“为什么要跑来这里?”   素白单衣的少年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复又慢慢收回目光,淡然道,“如若我不来的话,你是不是打算要瞒我一辈子?”   闻言,青衫男子却是眸中几许深思迅速划过,随即正色道,“莫要多说了,你先随我出去!”   言擎却是目光一凝,摇头道,“师伯已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若是这阵真能随意进出,想必巫族之人早就破了吧?再者,其实我才是巫卿的血脉,破去阵眼唯有用我的血才行……”   青衫男子却是从石径后方走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血我早已备好,为何你总是不能乖乖的听一次话,明知阵中凶险还……”   不待他说完,言擎扭了脸,甩开了他的手,闷声道,“那你可曾设身处地的为我想过一次?说来就来,说走便走,扔下一堆的问题和疑团,就同那巫梦双宿双栖!是,我知道你和小砚,总是要为了遵循娘亲的意愿,照顾我保护我,可是我并未缺手断脚,能不能让我自己来处理!”      这一次,青衫男子静静地听他将所有的反驳说完,许久未曾接话。   而这厢的言二少却是在一吐为快后,立刻后了悔,明明自己是担忧他,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赶来,想要有那么一次,能换自己勇敢的护在这人面前。   现下演的这是哪出?言二少瞥了眼青衫男子面上几乎可以称之为错综复杂的神情后,默默地再一次扭了脸,我果然还是该闭嘴的……   正当她内心天人交战着是不是该服个软之时,腰际竟是环上了一双结实的臂,身后之人紧紧地贴了上来,附耳轻叹道,“对不起,擎儿……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会受伤,一想到那些刺目的鲜红会从你身上落下,便是成夜的梦魇。”   两道修长的身影在琉璃灯座的暖光之下紧紧相贴,倚在那人的胸前,甚至可以感受到心房处的律动,一下接着一下,就在提到鲜红二字之时,明显的加快了速度。   素白单衣的少年微微垂了眸,“可是,你总是这般,宁愿什么都瞒着我。就连六年前也是,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开……”   听到他这般提起,身后之人蓦地一僵,枕在了少年的发顶之处,“擎儿还是这般的小心眼,六年前的事情还到现在。若是我说,当年是因为你,我才会下定决心走的呢?”   “我?”言擎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正当言擎疑惑着身后之人再无应答的声音之时,唇瓣上却是传来的奇异的触感,只见那人修长的指尖此刻正摩挲在她的唇间,缓缓道,“擎儿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小院?不知从何时起,午夜梦回时分,我便会同自己的二弟翻滚于被中……当然,那时候我还不清楚这些真相,只当自己是生了病,恨不能离你远远的才好。这个答案,擎儿可是满意了?”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从未想过那个总是一身清贵优雅的他,会坦白至此,素白单衣的少年眼角莫名地有些湿润,随即启唇道,“你走之前,问过我想要怎样的生活,可还记得?”   身后之人的气息一乱,似是讶异于她的不再逃避,“自是记得……”   所有的摇摆和逃避再也不见,心头余留下,仅是对身后之人满满的眷恋,言擎拂开搭在腰际的手,却在下一刻转身投入他的怀抱,闷闷道,“那么我的答案是,无论生或死,只要有你在旁,便无足轻重。”   紧拥着怀中之人,言惟墨此刻当真是恨不能直接将他揉入骨血之内,却深知现下并非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只得收敛了情绪,抚了抚少年散乱的青丝道,“擎儿,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既然你已是来到了这,我便不可能再放开你的手。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说完,他便拥着言擎,来到了先前所出言制止的石像前道,“我被关在这里月余,这里里外外我皆是探了个遍,此处正是法阵的阵眼,但是却不能徒手触碰,否则定会陷入幻境之内。想必你进来之前,已是发现与最初看到的景象不同。”   “小心些为妙,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有些担忧地执了他的衣袖,素白单衣的少年忽地说道。   “无妨,我之前已经演算过多回,只要破了这阵眼,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言惟墨摇了摇头,安抚状的拍了拍她的肩,方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约莫小拇指般大小的玉瓶,拧开瓶塞倒在了琉璃灯座中央的灯芯之处。   淡淡的血腥之气蔓延开,一滴刺目的鲜红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从灯芯之处滑落,而那朵莲花造型的石台却是发出奇异的嘎吱声,随后转动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间交换了个疑惑的神色,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猛地从石径后飞扑而来。   言惟墨瞳孔一缩,抱紧了怀中之人立刻朝后掠去,待到看清了那道黑影后,却是有些惊疑不定的道,“三弟?”   闻声,素白单衣的少年立刻抬了眼看过去道,“小砚?”      果不其然,挡在二人身前的墨袍男子回过身,清冽的声线多了丝以往不曾有过的焦虑道,“莫要多说,先随我出去!”   似是为了配合他所言,隆隆的巨响,从石窟深处缓缓传来。   石径上是好一阵的震颤,无数巨大的石块都开始纷纷落下,似乎根本无法承受着这般巨大的力量。   言惟墨神色一变,抱紧了怀中之人,对着墨袍男子点头道,“你带路!”   说罢,两人立刻腾身跃起,体内的气息运转到极致,朝着原先石门的方向奔逐而去。   原本幽深的隧道,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会吞食人类的怪兽,不断有着奇异的怒吼和崩塌声传来,但是身处于这人的怀中,却又觉得这一切都不再可怕。素白单衣的少年紧紧地闭上了眼,只觉得鼻间萦绕的熟悉气味,如此令她感到安心……   其实甬道看上去长远,在两人轻功狂赶之下却是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已然来到了最初的石柱之外。   言擎睁开了眼,抬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有些疑惑地对着墨衣男子道,“小砚,你不是留了字条给我,说有事要办?怎么会出现在这阵里?”   身着墨衣的清俊男子并未接话,而是淡淡地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言惟墨,两相对视之间,已是交换了百般的深义。      最终,言惟砚率先移开了视线,抿唇道,“只是接到娘的消息,所以才会赶来此处,我还有事没弄清楚,你们先去帮忙罢。”   语毕,一袭墨衣的清俊男子竟是直接转了身,快步离去。   “欸?小砚!”被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言擎出声唤道。   然而那一道瘦削的身影却是再没回头,直至消失于前方,言惟墨则是不知在低头想些什么。   这时,几道无比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小情丫头!”   “臭小子!”   “擎儿!”   待到看清来人之后,素白单衣的少年已是无暇顾及先前的插曲,两眼泛红的迎了上前,一人给了一拳道,“你们这两个老不正经,骗了我多少眼泪!”   “擎儿,苦情路线不太适合你,真的!”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   “……”   抬手用衣袖将眼眶处的湿润感狠狠擦去,言擎咬牙道,“为什么要在火海中玩那一手,统统老实交代清楚!”   言老爷撩起袖子就在她额际敲了下,“几月不见,你倒愈发的没大没小了。”   到底还是言夫人心疼女儿,一手将素白单衣的少年拥进怀中,叹了口气道,“事出突然,巫萌的人当时已经混入了泉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只得假死一回。”   “那三弟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言擎闷声道。   言夫人一怔,避重就轻地道,“惟砚?他不是去帮你忙了么?”   素白单衣的少年环视一圈,哪里还见得到那抹墨色的身影。      这厢离开的墨衣男子,待到再也听不到身后之人的轻唤时,终究再也忍不住胸腔之中的窒息感,张口便是一道污血喷了出来。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直至他双腿发麻的跪坐在溪水中央后,方才闭了眼,素来清冷的面色上此刻竟是弯起一道微翘的弧度。   他果然还是见不得那人有半点的伤心,这是言惟砚陷入黑暗之际最后的想法。   就在墨衣男子昏迷在水中之时,有一娇俏少女从树后踏草而出,偏过头轻笑道,“唔,真是有意思,是打算顶替那人么?当真是个傻瓜,中了族内的蛊毒竟然还妄自运气。罢了,姑娘我今日心情好,就当做日行一善。不过,打今儿起,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了……”      话说言府一干人等解决了巫族剩下的事情之后,到处找言三少不见,谁知巫族村外聚头时却遇到了一个驾着马车的粉衣少女,少女毫不羞涩的向严家二老提亲,扬言言三少在她马车里,她有心要招赘他为婿,言老爹一听气的面目抽搐不省人事,言妈妈却鼓掌大笑丢了块玉佩给粉衣少女,还笑说是言三少的嫁妆,于是乎,严家老少就神情各异的送别了彪悍少女。严老爷醒后,得知后悔无望,也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严家女王则玉手一挥决定不再回泉城了,还美名其曰反正烧都烧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么是何住处便也没那般重要了。   而与此同时,嫌不够热闹而凑过来的还有另外三位,于是这种日子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变的没有那么顺眼和舒畅了……   正值冬季的小院子里站着一名少女,而庭院外远远的便传来一道惊呼声,“小情丫头,快来快来,师伯我又新发明了一剂毒药!”   闻声,青丝半挽在肩后的少女头也不回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道,“师伯,你这次可要是真的新发明,别老拿些陈芝麻烂谷子来忽悠我才是。”   脚下生风的老道直奔进来,举着手中的陶罐子嚷嚷道,“这回你可就冤枉我了,快快停下那些个杂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少女侧过的面容皎洁如月,一双明眸灵动地眨了眨,终是停下了原本的动作,凑到老道这边细细打量着。   不出几息之间,她伸出指尖,猛地低呼一声道,“天啊,这不是前段日子提到过的离魂么?居然还真被你给倒腾出来了!”   这厢就轮到天风摆架子了,老道抽回了手中的陶罐子,得意洋洋道,“那也不瞧瞧我是谁,怎么样,小情丫头感兴趣了吧?”   “哎呀,我说师伯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原料是什么吧!”少女一改先前的态度,急急忙忙地凑上前道。      微暖的阳光下,低垂的颈线白皙而温婉,柔顺的青丝伏在肩后,少女身着一袭水蓝色的绸裙,精致的眉眼和绯红的双颊无时不刻的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至少,站在两人身后的青衫男子是这么认为的,禁不住放慢了脚步走到少女的身后,附耳道,“小情,你在做什么呢?”   只可惜,沉浸在研究中的少女丝毫没有察觉到那丝暧昧的气息,而是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让让,让让,别挡着我和师伯!”   闻声,站在对面的老道很是猥琐的冲着青衫男子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陶罐子道,“小情丫头,你打算怎么贿赂我呢?”   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之人愈见低沉的面色,水蓝绸裙的少女连忙迎上前,撒娇道,“我亲爱的师伯,你就告诉我这一次吧!”   而天风老道则是抚了抚那把络腮胡子,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上次不也这么说的,必须得拿出些实际行动!”   “那我给你打酒去?”少女偏了偏头,想了片刻道。   天风继续摇着头,拍了拍腰际的酒葫芦,“嘿嘿,瞧见没?这是老道我刚打好的上等女儿红,丫头你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那……”      实在是见不得少女被老道这般的欺负,青衫男子上前两步,轻声唤道,“擎儿,你听我说……”   闻声,少女有些吃惊地回过头道,“欸?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别靠过来,我手上先前沾了些毒物!”说罢,便又重新围在老道身旁撒娇。   “……”饶是镇定如惟墨公子,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胸腔中某束名为嫉妒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   就在三人心思各异之时,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道结结巴巴的询问声,“请问,言,言大夫在么?”   找她的?水蓝绸裙的少女略微一怔,随即转了身应道,“我在,是李大妈家的二牛吧?快进来先。”   被唤作二牛的壮实汉子黝黑的面上飘了两朵红云,他挠了挠头道,“原来言大夫还记得俺啊?”   “当然,让我看看,二牛今天又伤到哪了么?”少女绯红的唇瓣弯了弯,随即很是认真的凑上前询问道。   水蓝的绸裙摇曳在地面,面前这个宛若天仙般的姑娘两眼关切地看着他,靠近之时身上还有一股极为好闻的桃香,反应过来的二牛竟是傻愣愣地伫立在原地,鼻间猛地喷出两道热流。      此地名唤桃源村,乃是最初巫卿与顾清尘二人所住之地,村内世代和谐而安详,言府及天风一干人等则是就此定了居。   说到这,便不得不提一下众人此时的身份,言府二老自是打算坐等几个小辈来侍奉,而顾惟墨公子则是出任村中的教书先生一职,据说那一对同门师兄弟出外游历去了,所以天风老道一如既往的属于无业游民一族。   许是怕小情多想的缘故,两人的姓氏并没有交换过来,套用言夫人的一句话便是,反正改不改小情最终都会是言家人。   几人之中,最为出名的却是恢复了女儿身的言小情,那张本还是扮男装之时就姿容无双的脸蛋,来到这小山村内,竟是还屡屡被误认为天仙下凡,一时之间惹得笑料不断。   久而久之,渐渐熟悉后,桃源村的居民们发现这个仙女似的姑娘竟然还是名大夫,于是这下倒好,慕名而来的或者有病没病的顿时有种要踏破言府门口,否则誓不罢休的架势。   其实,昔日里的泉城小霸王会摇身一变成妙手回春的女大夫,都还是拜某人所赐,那一连串的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重重地锤在了言小情的心底。再加上天风老道的三日特训,她竟是真的对医毒二门有了浓厚的兴趣,自此拜入在老道的门下,潜心修习。   自此,得知这一切缘由后,我们风度翩翩的惟墨公子曾一度扼腕不已。   再说到这李二牛,自从某日见到言小情的真实面容后,顿觉惊为天人,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三天两头大小病不断的上门求医,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现下,居然还对着那水蓝绸裙的少女,鼻血直流三千尺,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惟墨公子心中的妒火再度被淋上了一桶菜油。      一把扯开某个还在傻笑的农家汉子,青衫男子将少女径直地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外走了出去,丝毫不管不顾身后天风的调侃。   “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别闹了,快放我下来,我还要回去给二牛看病呢!”言小情一头雾水的道。   唔,看来这平静的日子过久了,擎儿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没有理会少女的疑惑,顾惟墨的双手仍是紧紧地箍在了她的腰际,脚下速度不减。   途中,一对出外的老夫妻相携而过,“老伴,快看!那不是言大夫和顾先生么?”   “呵呵,年轻真好,咱就不凑这份热闹了。”   “也对,不过我得回去告诉翠儿家那小侄女还有隔壁的小五哥,这可是顶配的一对,别老肖想着人家了。”   “……”   看的怀中之人半掩着头,作鸵鸟状的模样,青衫男子不由得失笑,轻声道,“擎儿可是身子不适了?”   “才没有,我本来就是个大夫好不好!”闷闷的女音从前襟之处传来。   顾惟墨了然的点了点头,“哦,那就是害羞了?”   “……才没有!”      蓦地,那人止了步子,将水蓝绸裙的少女从怀中轻轻放下,“已经到了。”   “欸?”看了眼四下无人的环境,言小情不免有些疑惑,随即又想起自己先前的正事,扯了扯青衫男子的衣袖道,“可是,大哥我还没有帮二牛治病呢?要不有什么话等到弄完再说吧?”   话音刚落,气氛更显得僵硬,青衫男子眸中的墨色渐渐氤氲开来,挑了眉道,“那李二牛两眼呆滞,六神无主,居然还在你给他诊治之时喷鼻血,简直就是个色胚,不必理会便是,回头我让小姿把他给赶出去。”   言小情只得抬了首,怔怔道,“可是师伯说了对待病人要一视同仁,你怎么可以赶他出去呢?”   即使是在这般穷乡僻壤中,那人的指,仍然修长而温润,拂过水蓝绸裙少女的面,鼻息灼热,“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围着他转的模样,擎儿的眼中若是只要看着我便足矣……”   似是而非的哀怨口吻,顿时让言小情白皙的颊边染上了几许绯色,她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道,“大哥,你瞎说些什么呢!”   暖色的冬日之下,少女的一颦一笑皆是牵动着心底最柔软的思弦,原本抚在脸颊边的指尖终是忍不住下滑了个位置,来到那娇嫩的唇瓣间轻微的磨蹭,低叹了声,“擎儿,我已经等的太久,莫要再逃避了……”      果然是功力问题么?自阵中那些被摊开的感情后,言小情又岂会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被瞒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不好好刁难他一番又怎能卸下心头的火气。   但是如今看的他眸中那些缱绻的愁绪,却又是再也不忍心继续下去,只得扭了脸小声道,“让顾大才子从此埋没在这山村乡野中,岂非可惜了?”   顾惟墨本就从一开始之时,便紧紧捕捉着少女的每一种表情和语气,此番再听的不同于先前顾左盼右的问语,怎会不清楚她的松动,摆正了她的身子,缓缓道,“有擎儿在的地方,便是我所向往的地方。朝野再大,富贵荣华,也不抵你的一句温言软语。”   清悦如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撞入心扉,所有的心防都被卸下,水蓝绸裙的少女睁开眼,唇边泛起浅浅的弧度,偏过头道,“顾惟墨,我们成亲吧。”   顾惟墨,我们成亲吧……惟墨,我们成亲……   素来清贵疏离的男子,眸中划过一道不可置信的光亮,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喷薄而出的炙热情感,他拦腰将少女抱起,一连转了两圈道,“擎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他少有的稚气举动,水蓝绸裙的少女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若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反正近来求亲的人多的很!”   “那我便锁了门,现在就将你娶回去,完后天天都让你下不了床!”顾惟墨噙笑道。   “真不害臊!”   然而就在此时,似是为了配合眼前这幅唯美而深情的画面,竟是不知从何处飘来了漫天的桃瓣,衬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   不远处,一身罗裙的言夫人则是不耐烦地拍了拍身下之人的肩,“老头子,折腾好没啊,闺女的幸福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而蹲身在地上不停地从布袋中抛洒着桃瓣的言老爷则是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地道,“夫人,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么?”   “嘘!废话真多,让你干就快点干,否则我也学小情,去招蜂引蝶一下!”看着抱怨的老伴,言夫人似笑非笑地威胁道。   而言老爷则是一如既往的兼备了惧内的属性,扁了扁嘴道,“夫人,老爷我种田打鸟浇花修墙样样精通,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就许的你一人会这些不成?隔壁的刘大爷可是比你强多了!欸,快看那边,这两个小家伙终于抱一起了!总算是不辜负……”言夫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颇为感慨的指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兴奋道。   然而,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谁说我们言老爷妻管严数十年就不能反攻了?眼看着两个小辈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而自己还得在这撒花瓣,不满指数破表的某位老爷,终是直起了身子,贴上前道,“那么,夫人是不是也该给我些奖励呢?”   “奖励?你想的……唔……死老头子……”未尽的话语尽数被吞没在唇中。      洞房花烛——   案几上的红烛发出噼啪的轻响,而坐在床榻边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此刻却是垮下了双肩,懒懒地伏在扶手上。   然而,细细听去,便可以听到喜帕之下传出的声音,“一个馒头、两个馒头、三个馒头……顾惟墨真的好慢啊!饿死我了……”   与此同时,附耳在门前的三人偷偷交换了个眼色,轻声交谈着。   “娘,爹,你们总该让我进去了罢?擎儿都等的不耐烦了……”清悦的男音中饱含着无奈。   一道女音响起,“臭小子,猴急些什么,若不是我和你爹使出了浑身解数,你今晚肯定阵亡在酒桌上,哪还有站在这说话的份!”   “是是……”   良久,犹豫了半天的言老爹终是交代道,“记得要……温柔些……”   养了十多年的小流氓女儿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吃干抹净,他老头子实在是讲不清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诡异的心情……   “温柔个什么劲,现在的小丫头都喜欢勇猛的重口味!”   “……”   最终,顾惟墨顾公子终是得以进入了自己的新房。      只可惜,在看到坐在床榻边的那人,哦不对,是他的娘子,那些所谓的理智冷静,清贵疏离统统都抛到了脑后,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将身着喜服的女子推倒在了床榻上。   “顾惟墨?”饿的昏头的言小情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他无视了喜秤的作用,直接掀开了头盖,细细地凝视着身下之人道,“喊我夫君。”   “……”在折腾了一整天,完后又饿了将近两个时辰以后,突然被自己的夫君掀了盖头,直接推倒在床榻上,还是以这种暧昧的姿势,有谁能告诉她这是为哪般?   “快喊。”   然而,这个身处洞房花烛夜的新娘子,却是极不识趣的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道,“惟砚呢?是不是今晚没来?”   闻言,顾惟墨的面色猛地一沉,随即似笑非笑地道,“放心,有人会陪着他的。倒是你该担心下自己的处境才是。”      “大哥,我饿了……”对视失败的言小情,狗腿地堆起了笑容,试图打动他道。   不待她说完,听到这一句的某人,却犹如猛兽出闸一般,竟是直接将她身上的喜袍给除了个干干净净,手法之利落,速度之快,导致这些一气呵成后,言小情仍是怔怔地并未反应过来。   “乖,虽然没有听到夫君很可惜,不过擎儿在这种时候喊着那个称呼,却是格外的有情趣,为兄会喂饱你的,小妖精……”   伴随着话音刚落,那人略带着凉意的薄唇倾身覆上,将她所有的呜咽声尽数吞进了喉内,满足的溢出一声喘息。   “……”噗,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这个瞬间化身为野兽状态的人,真的是那个风度翩翩,清贵优雅的顾惟墨么?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惟墨公子本尊,只因下一句低叹,她便乖乖的丢盔弃甲,任凭这人所有的动作摇摆沉浮。   “擎儿,能这般拥你入怀,此生已再无遗憾……”   红烛滴落,锦被翻滚,一屋的灼热和春光悄悄流泻了满室。    作者有话要说:因出版缘故,47尾部稍作更改,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